(一)
一年一度的廟會一如既往,非常熱鬧。街道兩邊盡是小攤小販,吆喝聲、嬉笑聲此起彼伏。周令西挽著表姐宋羽翩的手四處閑逛,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到處亂轉(zhuǎn),從路邊攤子上的面人、燈籠、胭脂、發(fā)釵以及其他小玩意兒上一一掃過。
“羽翩,你快看那邊,有雜耍呢?!?/p>
宋羽翩把周令西拉住,“哎呀!你別亂跑,現(xiàn)在人這么多,小心走散了。”
的確,現(xiàn)在的人很多,男女老少皆有。那些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幾乎全都出來湊熱鬧了。說是廟會,其實這也算得上是個相親大會,古往今來在廟會上喜結(jié)姻緣的例子還真不少。
“快看,是樊一風(fēng)!”
人群里不知有誰叫了一聲,然后大家的視線全被吸引了過去。
樊一風(fēng)是江湖名門神兵閣的少主,年方二十有五,據(jù)說是英俊瀟灑、風(fēng)度翩翩、氣質(zhì)不凡,至今仍未娶親,蘇州城里明戀或是暗戀他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今日他出現(xiàn)在這里,那些年輕的女人們見了他就跟蒼蠅見了有縫的雞蛋,一哄而上,全擁了上去。
“哎呀——”周令西一連被踩了好幾腳,又差點被瘋狂的花癡們撞倒,她怒了,“這些人在干嗎!”
“西子你沒事吧?”宋羽翩也是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子。
“還好,還沒死呢。”
“我們也去看看吧!”宋羽翩異常興奮,拉起周令西就跑。
“呀呀呀,你干嗎啊……”
“走啦——”
觀音廟前面搭著戲臺子,臺上戲子們涂著大花臉咿咿呀呀很是入戲,臺下卻比臺上更加熱鬧。
樊一風(fēng)一襲白衣,風(fēng)流倜儻,手里把玩著精致的折扇。今天出來逛廟會的人中,女人占絕大多數(shù)。所以他剛一出現(xiàn)自然就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臺上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樊一風(fēng),樊一風(fēng)……”
“真的是樊一風(fēng)耶……”
“哇,好帥!”
“……”
女人們?nèi)集偪窳?,男人們?nèi)紲I奔了。
周令西雙腳慘遭蹂躪,還沒一會兒整個人又被擠得幾乎變形。她簡直要抓狂了,大聲喝止正拽著她拼命往前擠的表姐,“宋羽翩,你要是再拉我往前擠我以后就再也不陪你打馬吊了!”
打馬吊是宋羽翩的最愛,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娛樂活動。可是跟樊一風(fēng)相比,馬吊牌顯然是太蒼白了。宋羽翩把周令西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依舊不亦樂乎,一個勁兒地往最前面沖去。
而此時被圍觀的樊一風(fēng)也沒得比周令西好過多少,他就是忙里偷閑出來逛逛,早知道是這種場面打死他都不會出來。
周令西知道她這位表姐不是個花癡女,但有一個很嚴(yán)重的毛病就是愛湊熱鬧,好奇心比天大。
早就聽說過樊一風(fēng)的大名,今天若是不見上他一面,宋羽翩定然是死都不會合上眼睛的。乍一聽樊一風(fēng)出現(xiàn)了,她就像喝了雞血似的激動,拉著周令西在人群里拼死拼活地往前擠。好不容易終于沖到了最靠近樊一風(fēng)的地方,她那叫一個興奮。
“停停停,你讓我喘口氣兒,我快不行了?!敝芰钗鞔罂诖罂诤粑迈r空氣。
都說百聞不如一見,今天周令西可算是見到樊一風(fēng)本尊了,眼前的男子冷酷而帥氣,臉部的線條剛毅無比,棱角分明,還真算得上是英俊瀟灑。
這時候,有人在不遠(yuǎn)處叫樊一風(fēng)的名字,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周令西一看,叫樊一風(fēng)的男人她認(rèn)識,正是蘇州首富方家的大公子方槐。想當(dāng)年她和宋羽翩豪氣沖天地想要劫富濟(jì)貧,就曾打過方家的主意,而且差一點得手了。
這位方槐方大少爺長得唇紅齒白的,用周令西開玩笑常用的那種調(diào)調(diào)來說就是特妖孽,一看就讓人忍不住想上前蹂躪一把。
“方兄?!狈伙L(fēng)眼前一亮,像是碰見了大救星,急忙往方槐身邊擠去,“好久不見?!?/p>
“嗯,最近可好?!?/p>
“還好還好,只是少了和方兄把酒言歡的機會,可惜啊?!?/p>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拍拍肩膀,遞遞微笑,相談甚歡,儼然已經(jīng)把周圍的花癡女們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令西有很多當(dāng)混混的狐朋狗友,跟著他們混久了,思想難免有些不純潔??吹窖矍皟蓚€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樣子,而且一個陽剛、一個陰柔,她自然而然聯(lián)想到了一個詞:斷袖。
想歸想,可周令西一哆嗦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斷袖”二字一不小心就從她嘴里蹦了出來。
方槐聽見了,樊一風(fēng)也聽見了,站在周令西周圍的幾個女人全都聽見了。
然后,周令西慘了。
“什么,樊少主是斷袖?”
“?。坎粫?,真是斷袖啊?”
“難道說樊少主喜歡的是方大少?”
“難怪他這么久不成親……”
“難怪樊少主不近女色……”
“啊,我不要,樊少主怎么可以是斷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