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小狗站在雨中。

大狗問小狗：“你說，鄭文秀老師身上有什么味道？”

小狗說：“有股騷臭味?！?/p>

大狗說：“笨蛋，那是狐臭?！?/p>

小狗哈哈笑起來。

大狗也哈哈笑起來。

他們在雨中變成了兩只落湯雞，他們快活地笑著，原因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鄭文秀老師身體上的一個重大的秘密。怪不得鄭文秀老師老愛抹面油。面油就是現(xiàn)在的面霜之類的化妝品。那時候的面油是裝在貝殼里的。樟樹鎮(zhèn)的人也時興說：那是貝殼油。

大狗小狗在雨中的大笑讓鄭文秀老師氣得全身發(fā)抖。

劉捍東跑過來，對鄭文秀說：“鄭老師，你看他們還在笑?！?/p>

鄭文秀沒有說話。

劉捍東大聲對大狗小狗說：“大狗小狗，鄭老師讓你們別笑！”

小狗對劉捍東大聲說：“關(guān)你屁事！”

劉捍東又對鄭文秀說：“鄭老師，他們說關(guān)你屁事?！?/p>

鄭文秀一轉(zhuǎn)身走了。

劉捍東愣在那里。他看到大狗小狗不笑了，他看到大狗小狗在怒視他。他心里打了個寒噤。

大狗小狗看鄭文秀不見了，他們一齊朝劉捍東撲過來。大狗小狗把劉捍東撲到在地，沒頭沒腦地打了起來。

誰也沒有想到大狗小狗會打劉捍東，同學(xué)們都在看熱鬧，誰也不敢吭氣。趙波也不敢說話，他怕發(fā)瘋了的大狗小狗會朝他撲過去。

鄭文革馬上跑到黃春秀面前，他對黃春秀說：“秀，大狗小狗又打架了?！?/p>

黃春秀冷冷地問：“和誰打架？”

鄭文革說：“他們倆打劉捍東。”

黃春秀淡淡地說：“該打！”

鄭文革跑了，他去叫他姐姐鄭文秀去。

鄭文秀匆匆趕過來。

他們已經(jīng)打完了。鄭文秀剛走過來，大狗小狗又站到雨中去了。他們在雨中一動不動地站著，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鄭文秀心里透起了一股涼氣。

劉捍東從地上爬起來。

鄭文秀問他：“大狗小狗打你了么？”

劉捍東傻傻地說：“沒有哇，他們怎么敢打我！”

“那你怎么倒在地上？”鄭文秀問道。

劉捍東拍了拍屁股：“不小心摔了一跤?！?/p>

鄭文秀又問趙波：“你看到大狗小狗打劉捍東了么？”

趙波看了看雨中的大狗和小狗說：“沒有哇，我沒有看見?！?/p>

同學(xué)們突然都大聲說：“我們都沒看見?！蹦锹曇暨€特別的整齊，好像有人指揮一樣。

鄭文秀心想，今天這幫學(xué)生都怎么啦。敢情大狗小狗是弱者，誰都會同情弱者的吧。鄭文秀盯了鄭文革一眼：“你怎么老喜歡瞎說八道呀，和你說了幾千遍了，以后不要瞎說八道了。你聽明白了么？”

鄭文革很委曲：“我是看到大狗小狗打劉捍東的呀！”

同學(xué)們笑了：“鄭文革的眼看花了吧，大狗小狗明明在雨中罰站呢?！?/p>

鄭文秀氣呼呼地對大狗小狗說：“好了，好了，你們別木頭一樣站在那里了?！编嵨男阏f完就氣呼呼地走了。

劉捍東一個人走進(jìn)了教室。

他把頭伏在桌子上，嗚嗚地哭了。

同學(xué)們不明白，大紅大紫的劉捍東為什么會哭，而且哭得那么傷心。

大狗小狗渾身濕漉漉的走進(jìn)教室，他們聽到了劉捍東的哭聲。

大狗小狗冷極了。

他們哆嗦著。他們的嘴唇發(fā)黑。

蒲衛(wèi)紅走過來，他脫下了力士鞋，要給大狗穿。

大狗制止他說：“蒲衛(wèi)紅，你別脫了，馬上就快放學(xué)了。”

蒲衛(wèi)紅就沒有脫。他很同情大狗小狗，他輕輕地說：“鄭老師也太狠心了，她怎么能讓你們在雨中淋雨呢？我看她有點像舊社會的地主婆！”大狗說：“蒲衛(wèi)紅，你不要這樣說，要是被鄭文革聽到了，他告訴他姐姐，你就完了?！?蒲衛(wèi)紅這才不說了。

黃春秀遞給大狗一條手絹：“你們擦擦頭吧，不要淋病了?！?/p>

大狗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秀，我下雨從來都不戴斗笠的，我們不怕雨，不會病的?！?/p>

黃春秀也笑了，但她那是酸楚的笑。

蒲衛(wèi)紅突然說：“劉捍東哭了?！?/p>

小狗瞪了劉捍東一眼說：“他哭個屁，以后只要我們在學(xué)校以外的地方碰到他，碰到他一次就打他一次！”

劉捍東聽到了那句話。他哭得更兇了。但是，他怎么哭，都沒有人理他，包括鄭文革和趙波。

黃春秀和蒲衛(wèi)紅也聽到了那句話。

許多同學(xué)都聽到了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