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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妖嬈波瀾(1)

心理分析師 作者:鄭莉


   底層泛濫
  
  這是來巴黎之后下的不知第幾場夜雨。那些雨滴就像一個個怨婦悲慘地降落,發(fā)不出更大的聲音。蘇慕住在一家旅館的三樓。
  
  她在寫作,拿著一支黑色的筆。她不喜歡用電腦,因為電腦根本無法表達她思想的百分之一。很多時候,她一個人注視這雨滴。一個人的時間,沒有男人,沒有訪問,沒有心理醫(yī)生,沒有人認識,反而覺得安全。
  
  她所在的大樓墻壁已經(jīng)斑駁,好像建了已經(jīng)有三百年。她來的時候,這里只有幾個房客,很多都是藝術家或者作家。他們秉承著波西米亞般的流浪方式,選擇來到這個地方,度過他們的余生。
  
  遠遠的地方有塞納河,依然是一條陰性的河流。蘇慕腦子里有時依然有聲音,一個微弱的聲音在指引著她,讓她獨自呆著,但仍然擁有意義。切斷所有對外聯(lián)系,人們只知道一個孤獨的中國女人搬來這里,常常在窗前發(fā)呆看雨,一看就是半天。偶爾穿著鞋子到塞納河邊散步,腳步平和,不急不緩。穿著一條長長的黑色大衣,里面是淺灰色裙子,戴一頂墨綠色貝雷帽。
  
  蘇慕的側影是傳神的,她的五官有著難得的西方人般的輪廓。常常抽一種叫做茶花的中國煙,她好像儲存了很多包。不用電腦,沒有什么朋友,看的常常是一些印度哲人的書籍,也有一些英文原版小說。
  
  這是一個秋天,鳥兒正飛向南方。所有的樂趣都在靜止,她跟自己說,就在此刻,絕對的時刻。
  
  她忽然想要一個男人,非常想。他有著健壯的身體,牢牢地把控著她,他神圣不可侵犯,絕對而不能違背。她有時候希望被這樣一個男人俘虜,男和女,永遠的游戲、追逐。她想象他到來的時候沒有敲門,他放她在任何地方,同她做愛。
  
  知更鳥全都飛起來了,發(fā)出鳴叫,他們關閉在一個透明的地方,只是眷顧彼此。
  
  他有著黑色的輪廓,難以看清楚的臉。
  
  這個男人到來的時候,是黃昏。
  
  他是Felix。他想從巴黎轉戰(zhàn)香港,揭開他心里所有的謎團。
  
  Felix走進來的時候,難以給自己找個理由。他是來看一個朋友,還是一個病人?如果作為醫(yī)生,他不應該走進病人的房間。但是,如果作為一個朋友的拜訪,那么就說得過去多了。
  
  “我知道你肯定會來?!碧K慕靠在椅子靠背上,并不愿意站起來迎接這個男人。
  
  “你怎么知道的?”Felix有一些戲謔地、憐愛地望著眼前這個女子,一個令他有些朝思暮想的女人。
  
  “憑直覺呀?!彼蛦≈らT,點燃了她的茶花煙。茶花這個意象,她是分外喜歡的。她是這樣一個隨心而生活的女子,一朵隨處可以生長的野薔薇。
  
  她走過去,幾乎咬到了Felix的嘴唇。在他所有的女子里,她是最大膽的一個,也是最危險的一個。她帶著她的標志到來,一點點叛逆的、野性的氣息,她可以出現(xiàn)在他夢的最深處,她可以在他的夢中飛起來。
  
  “昨晚我去過你夢中,我看到,你在求一個女人,你求她打開她的身體,讓你進入,讓你們共赴一場醉生夢死的游戲,但是她沒有聽從你的號召,所以,你想到了我,是嗎?”
  
  “我來,想問你一件事情?!彼M量讓自己鎮(zhèn)定,以免打草驚蛇,“你曾經(jīng)皈依過某種宗教嗎?”
  
  “你怎么跟我談論這些呢?我不信教?!碧K慕歪了歪頭,然而,她內心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外祖父是西藏人,虔誠的佛教徒。就在十年前,他曾經(jīng)帶著外孫女去過一次自己清修的廟宇,讓她皈依了佛門,臨走時,還交給她一個白色盒子。而她對那根本不感興趣。外祖父兩年前病逝,她知道他死時曾經(jīng)滿世界地派人找她,而她呢,則在享受自己的全球環(huán)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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