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黎至元攆走了。雖然他對于我的淚水感到內(nèi)疚,雖然他想帶我去吃點什么,喝點什么,或者玩點什么,但我還是把他攆走了。在他走之前,我抱了抱他,并說:“抱一只豬也沒什么大不了。”黎至元笑得很愉悅。他笑時,我竟有些留戀他溫暖的懷抱。擁抱就應(yīng)該是愉悅的,但為什么我和肖言的擁抱,已經(jīng)遍布了愁云呢?
茉莉打電話給我,問我在上海過得好不好。我說:“好,燈紅酒綠,男男女女?!避岳蚩┛┬Γ骸奥犐先?,怎么這么沉淪?”我辯駁:“美國在我們中國民眾心中更加沉淪?!?br>
末了,茉莉遲疑地開了口:“丁瀾,是個怎么樣的人?”我實話實說:“我也并不是太了解她?!避岳騾s多疑:“她很好是不是?而你又不忍告訴我她很好?!蔽以俅无q駁:“我真的不了解她?!边@真的是我的肺腑之言。我又敲打茉莉:“你不要丁瀾長,丁瀾短的,你現(xiàn)在的男朋友,是那個叫做曉迪的神童?!备星榫褪堑婪匠探M的數(shù)學(xué)題,不知道有多少未知數(shù),多少式子,反正一般人,解一輩子也不見得解得開。
黎至元是從丁瀾口中問到我家的地址的,所以丁瀾認為我已經(jīng)贊同了她的生存方式,并漸漸融在其中了。
丁瀾敲開我的房門,說:“我認識黎至元一年了,他的口碑還不錯?!蔽液闷妫骸笆裁唇锌诒诲e?”丁瀾數(shù)著手指頭:“沒什么負面新聞,不違法亂紀,私生活也還算簡單。”我不想再多言,不想再對丁瀾分辯什么。黎至元的私生活簡不簡單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的非常簡單。也許,丁瀾正覺得把我這個則淵的學(xué)妹照顧得周周到到了。至少,她把我介紹進了有錢人的圈子。
魏老板把我叫進辦公室,說要給我加薪。
我一出來,忙不迭地打電話給我媽:“老板給我加薪了。我媽大喜:“真不愧是我女兒?!毕策^,她馬上問道:“我讓程玄給你帶了幾件厚衣服過去,拿到了嗎?”我驚訝:“程玄來上海了?”我媽也驚訝:“對啊,你不知道嗎?他出差,昨天就過去了。”
想必,程玄和黎至元一樣,也想給我個驚喜。驚喜是種好東西,它短暫如煙花,卻能閃耀了綿綿不久的沉悶。所以我決定配合程玄的故弄玄虛。
下午,程玄打電話給我:“溫妮啊,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在你公司門口?!蔽胰套⌒Γ骸安恍??!薄澳悄愠鰜砜纯??!薄拔也?,你少耍我?!薄翱禳c出來,要不然我走了啊?!蔽页鋈?,看見程玄站在電梯口,對我笑。我佯裝驚喜地瞪大眼睛,也對他笑。
其實,“驚”是裝的,“喜”卻是真的。看見程玄,我總會感到一股源于熟悉的溫暖。他帶著北京的氣息,我的家,我的爸媽的氣息,站在我面前,像我的后盾般支持著我:就算我在上海敗給了我的初衷,就算我敗得一敗涂地,我也還擁有著他們。
我一邊走向程玄一邊思考:難道,我已經(jīng)敗了嗎?而程玄,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給了我答案。他看著西裝革履的我,用反問的口吻問道:“溫妮,你的人生字典中,究竟有沒有‘失敗’這個詞呢?”面對程玄的咬文嚼字,我忍俊不禁。
我厚顏無恥地回答程玄:“失???好像還真沒有。”程玄嗤之以鼻:“恭維恭維你,你還當真了?!背绦筋^探腦:“能不能帶我參觀一下你大展宏圖的戰(zhàn)場?”我伸開雙臂阻擋:“萬萬不能。我們公司四處都是值錢的機密,誰參觀了,誰就會被滅口。”程玄啪地打了一下我的頭,說:“你可真了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