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夜長夢多(1)

兩個人的旋轉(zhuǎn)木馬 作者:雪屏


 

總這么群居,眾目睽睽之下,大伙兒都覺得怪別扭的,于是,干脆在山洞里搭起了帳篷,各自為戰(zhàn)。為省地方,陳汐和宋曉娜就鉆進一個帳篷里,反正他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一見他們這樣,郭仲夏和沈錦梅、甘以文和梁惠也都如法炮制,跟著模仿。

被伴的人提前給他們打預防針,提醒他們夜里動靜小一點,不要妨礙到別人。梁惠第一個跳起來聲明,她來例假了,不會有什么付出體力的項目,甘以文馬上拽了她一把:“跟人家說這個干嗎,你缺心眼呀!”

一陣哄笑,笑得十分開心,叫大伙兒暫時忘卻了他們正面臨著的死亡的威脅。

篝火噼啪作響。有人提議把所有的酒拿出來,守著喝它個一醉方休,陳汐反對。

“要保持清醒,隨時準備迎接救援隊的到來。”陳汐說。“他們來個屁,這么大的雪——我們只有笑對屠刀一條路了?!庇腥巳氯??!熬褪撬溃覀円驳盟纻€明白,不能出師未捷先醉死?!标愊珗猿植煌讌f(xié)。

火藥味開始濃起來,有人急眼了,質(zhì)問陳汐,“你他媽的算老幾,一個勁指手畫腳的?”陳汐說,“在下山之前,我就是老大,誰要是不服,誰就滾,江彤就是他的前車之鑒!”這么一說,安靜了,長時間的沉默。劉竟說,“人家老陳要不是受‘微乎其微’之托,才不會跑出來遭這份罪呢,人,要講公道?!痹S多人又都坐回到原處,陳汐向劉竟投去感激的目光,而她看都不看他。

“夠了,你就別跟人家拋媚眼了,”宋曉娜將他拉進帳篷里,“人家都懶得答理你,你都不自覺。”陳汐狡辯說,“她畢竟替我說了一句公道話……”宋曉娜忽閃著長長的睫毛,“我也想替你說一句公道話,可是我不敢,我怕人家說咱倆是兩口子,穿一條褲子?!?/p>

從今天開始,他們的伙食定量供應,這樣勉強還能維持兩天,頂多兩天。陳汐沒吃飽,也許其他人也沒吃飽,沒辦法,形勢所迫,忍忍吧,哥們兒。

宋曉娜叫他躺下,她傾著身子瞅著他:他看上去同她見過讀書人很是不同,他更像個鄉(xiāng)紳。她跟他分手之后,遠沒有她表白得那么清白,但是無論她跟誰同床共枕,都會想起他,甚至在緊要關(guān)頭叫出他的名字,讓她的床伴十分掃興,有的從此見她就躲起來。

她把手從他的脖領(lǐng)處伸進去,輕輕撫摸著,撫摸著很細膩。她極力想知道,為什么她忘不了他,常常為一個小細節(jié)或一個小物件記起他,也許,因為他很詩意,喜歡用稿紙來寫情書——這是上個世紀傾訴愛情的方式。

離婚時,她退給他很多東西,卻把那些情書留下來,時不時讀一遍,或是拿鋼筆抄寫一遍……她慶幸她有這么一個契機還能跟他在一起,而且他仍然還疼著她。

“你怕死嗎?”陳汐突然問她?!拔也慌赂阋黄鹚??!彼f。他問她,“你怎么變得這么超然了?”她把手抽回來,叫陳汐攥著,“這么死,有愛的人抱著,總好過孤獨地死在某個角落里,多日以后才被人發(fā)現(xiàn),裝進塑料口袋里讓人搭走,像張愛玲那樣。”她喃喃地,與其說是對陳汐說,倒不如是自言自語。

“沒那么悲觀——因為你有我?!标愊f,他小心謹慎地用自己的臉在她的鎖骨附近摩挲。她癢得縮了縮脖子,“我真的還能有你嗎?”他說,“這輩子肯定是,至于下輩子,就難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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