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涼了。隨著一夜秋風秋雨,街路上便撒滿了凋零的落葉。
下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那打在檐間沙沙作響的雨聲令獨坐在大藤條椅上的黃金榮感覺到了一種涼意。唉!眼看就要入冬了,而上海的冬天有一種透入骨子里的濕寒,令人骨骨節(jié)節(jié)都難受。想到此,黃金榮不由得羨慕起杜月笙與張嘯林坐落在華格臬路今寧海西路。上的連體石庫門小洋房。雖說房子離此不遠,但其設施比起“鈞培里1號”,則要先進得多。那兩幢外表看起來是分門獨立,而內部卻相通的住宅里,夏天有涼爽的穿堂風,冬天有暖人的熱水汀,真是冬暖夏涼。不像“鈞培里”,夏天悶熱不說,整個冬季“陰絲刮答”滬語,陰冷難受。,有一股子鉆進骨縫里的冷。
“嘿,嘿嘿……”想到這一點,黃金榮尷尬地冷笑。
這是一種自嘲式的冷笑。這兩幢房子是他黃金榮當年為了獎勵杜、張二人在“三鑫公司”的功勞而出資為他們建造的。沒想到,如今那兩位住得比他自己不知要舒適、愜意多少倍。這就應了一句上海俚語所說的,他黃金榮也做了一回“買炮仗給別人放”的沖頭、戇大傻瓜。!
秋風秋雨中的黃金榮自覺無趣得很,加上唐嘉鵬遇刺一案至今還沒有眉目,唐又美三天兩頭就要來哭鬧一回,真是令他心煩意亂。
“呵,呵呵……”一陣倦意襲上了心頭,令“癮君子”黃金榮犯起了煙癮。
于是,他吩咐了一聲,就進了二樓的吸煙室,躺上了煙榻。很快,那位侍女就進了房,服侍著,讓橫躺在煙榻上的黃金榮一口接著一口地過著煙癮。就吸鴉片煙的習慣來說,黃金榮不及杜月笙。盡管杜的煙癮很大,但一天當中,只抽三次,即晨起、午餐后、晚餐后。而黃金榮則不然,他想什么時候抽就什么時候抽。
說起黃金榮染上鴉片煙癮的事,還真應了一句成語:咎由自取!
自從1843年11月17日上海灘開埠以來,上海就成了英國殖民主義者在中國販賣煙土(鴉片)的一個重要市場。它在給一些毒販帶來了豐厚的收益的同時,也毒害了許許多多意志薄弱的中國人。在這些毒販中,有歐愛司·哈同、“蹺腳沙遜”等巨商,以及當時上海灘販賣煙土的較知名的謝葆生蘇州人,仙樂斯舞廳、大舞臺、卡德池浴室、卡德旅館等處場所的老板,也是“江北大亨”顧竹軒的兒女親家。、沈杏山。
那時,作為地痞式巡捕的黃金榮對此當然垂涎三尺,希圖從中分得一杯羹。后來,由他收留的杜月笙給他出了個主意,闖進謝葆生、沈杏山的煙土公司硬敲竹杠,獲得了頗豐的收益。
黃金榮從中得到了啟示,便與金廷蓀、寡婦阿金合伙開了一家“三鑫公司”。特別是在杜月笙、張嘯林取代了金廷蓀和寡婦阿金后,“三鑫公司”便公然包銷包運從英殖民地東印度公司和國內西南、西北、東北各地軍閥販運到上海的鴉片及其他毒品,每年獲利竟高達幾千萬元,成為上海最大的煙土行。
鴉片煙作為一種讓人銷魂蝕骨的吸食品會讓人上癮,也因此讓很多人為其傾家蕩產都在所不惜。黃金榮吸毒,開始時只是出于一種好奇。后來,漸漸地上了癮,直到如今成了毒癮很深的“癮君子”。
煙癮是過足了,心事卻上來了。那就是,唐嘉鵬被殺一案。
算來,唐嘉鵬遇刺身亡已有幾個月了,但誰是兇手,至今卻杳無音訊。今天一大早,他還沒有起床,就聽得樓下有人哭鬧。不用看,他就知道,那是唐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