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達輝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秦昊聽出了弦外之音：表面看波瀾不驚的議論其實背后是幾股力量正在角逐！很顯然，監(jiān)察和退稅都是按照李鼎榮定的調(diào)子“既重視又不擴大影響”來提意見，而稽查局則認為必須由司法介入，查個水落石出，這顯然是魏志霖的意思。
　　
　　韋達輝發(fā)言后，魏志霖也表態(tài)了：“我贊同李局長的意見，能不讓家丑外揚是最好的選擇。可是，現(xiàn)在看來恐怕有些困難，這個案子在系統(tǒng)內(nèi)外都傳開了，此案不移交司法恐怕不好交差。達輝，你們稽查局給我們出了道難題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魏志霖嘴上說贊同李鼎榮的意見，事實上卻是支持韋達輝的看法。
　　
　　李鼎榮一臉嚴肅，慢悠悠地說：“魏局長意見也很有道理……秦局和沈總的意見呢？”他說話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秦昊。
　　
　　秦昊意識到自己必須表明立場了，可是，他既不能違逆李鼎榮的意思，又不能得罪魏志霖和韋達輝。從一名稅務干部的立場來說，他當然要支持依法辦事，從嚴處理，可是，上次堅持從嚴開展專項檢查已經(jīng)“辦砸”了事情，這回他不敢再強出頭了，猶豫了半天，才含糊不清地說：“我剛來，對情況還不太熟，還是聽大家的吧。”
　　
　　沈濤和黃德貴都含糊地表了態(tài)：支持黨組的意見，既要重視問題，也要保護干部。
　　
　　一輪唇槍舌劍下來，意見難以統(tǒng)一。不過，五個黨組成員，兩個站在李鼎榮那邊，一個中立，李鼎榮明顯占優(yōu)勢，所以李鼎榮很快就作了總結(jié)發(fā)言：“這樣吧，綜合大家的意見，我提三點看法：其一，巫宇權從明天開始停職檢查，明天開始到監(jiān)察室報到；其二，退稅科組織整改，深刻反省，吸取教訓；其三，稽查局和發(fā)現(xiàn)問題的南城區(qū)國稅局，立了大功，人事部門要給予相關人員嘉獎。至于案件移交，還是要慎重，待今后進一步查清情況再討論，畢竟此事不僅僅關系到巫宇權一個人，還會影響到我們整個朔陽國稅的形象……大家看這樣處理好不好？”
　　
　　李鼎榮是黨組書記，他的話雖然帶著征詢的語氣，但事實上是“一錘定音”了，黨組會就這樣“一致”通過了對巫宇權的處理決定。魏志霖和韋達輝有情緒，可是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他們也沒辦法。
　　
　　會后，秦昊一直為自己的懦弱立場而后悔，特別是本應該支持魏志霖和韋達輝的立場而沒有站出來，內(nèi)心有些慚愧?？墒?，他弄不明白，李鼎榮為什么要護著巫宇權？難道僅僅是為了家丑不外揚？
　　
　　3
　　
　　黨組會后結(jié)束的第二天，秦昊就發(fā)現(xiàn)自己“騎墻”的態(tài)度惹了麻煩。
　　
　　從黨組會上可以看出，關于如何處置巫宇權和“萬豐”騙稅案，幾個部門的多股力量在明里暗里地博弈，雖然表面上看仍一團和氣，李鼎榮和魏志霖并沒有因為意見不合而產(chǎn)生矛盾，兩人依然有說有笑，在各種大小會依然“親熱”地交頭接耳，但是在“是否移交”“從輕還是從重處理”上，兩人的觀點不可調(diào)和。
　　
　　李鼎榮和魏志霖的立場似乎都有道理，看不清時局也弄不懂李、魏兩人為何會各執(zhí)一詞的秦昊，感覺自己猶如處于風口浪尖，兩頭不好做人。
　　
　　那天吃早餐的時候，秦昊在樓道里遇到魏志霖。往日魏志霖見到他總是很熱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邊走邊聊，有說有笑，這回雖然也客套地打了一聲招呼，但是表情卻有些疆硬，一個人獨自走在前頭，不茍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