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傳芳酒翻紅袖[楊巨源]
似有微詞動絳唇[唐彥謙]
霧氣暗通青桂苑[李商隱]
日華搖動黃金袍[許渾]
垂手亂翻雕玉佩[李商隱]
背人多整綠去鬟[楊巨源]
纖腰怕束金蟬斷[薛逢]
寒鬢斜簪玉燕光[李賀]
黃鸝久住渾不識[戎星]
青鳥西飛意未回[李商隱]
簾前春色應須惜[岑參]
樓上花枝笑獨眠[劉長卿]
我知道我是一個性情多變的男人,但絕不是因為我精于易容。經(jīng)常變幻面具,只不過想體驗生活的多種可能性。但我終于騙不了自己,我深知這也只不過是癡人說夢啊,我又怎能窮盡生活的可能性呢?我多變,只不過不想別人比我更了解我。每當夜闌人靜,我從血雨腥風的江湖回到李商隱,我的心事就被拉得很長很長。我知道我在等什么:我希望我能走進《夜雨寄北》,和我的良人一起,絮絮私語。
何當共剪西窗燭
卻話巴山夜雨時
這就是我的夢,不過沒有人知道我的良人她在哪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我在江湖上遇到一個叫金庸的人,他送了我一本名叫《倚天屠龍記》的書。那天夜里我看到天亮。我知道我的良人是誰了。
是的,就是趙敏。不過我喜歡叫她敏敏。
我知道我沒有辦法見到她,因為我沒有月光寶盒。如果我能見到她,我一定會跟她說一句話:你像一句美麗的口號揮不去。
那時候我和沈浪已經(jīng)相逢一笑泯恩仇,化敵為友了。我陪著他和朱七七遠游海外,算是結(jié)伴歸隱,淡出江湖了。那時江湖已是李尋歡的時代。我每天翻看《倚天屠龍記》,慢慢的,敏敏的影子在我心里映的很深很深。我無以排遣,于是開始重寫我一生的終結(jié)之書《憐花寶鑒》。終于有一天,沈浪看出了我的心事,他單獨請我喝酒。我認為很復雜的問題,他卻很簡單地解決了。他說,你易容成張無忌,就能見到趙敏,你和她,確是絕配,但是,一個叫亦舒的女人常在她的書中說,人們所愛的是一些人,與之結(jié)婚生子的是另一些人。你好自為之吧。
我看著沈浪,突然明白一件事:沈浪愛的并不是朱七七,而是白飛飛——只有白飛飛才是他的下聯(lián)。他能夠很簡單地解決別人的問題,但卻沒有辦法解決自己的問題。我脫口而出,用范遙安慰敏敏的話來安慰沈浪: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是免強不來了。
在書中,當時敏敏的回答是:我偏要免強。我喜歡這樣的回答,為了愛情要在所不惜,但我知道沈浪做不到這樣,他的內(nèi)心軟弱,沒有這樣的勇氣。對此我也無能為力。我們杯酒言別,我易容為張無忌,然后我就見到了我的敏敏。
在這里我不得不佩服金庸的大膽,《倚天屠龍記》全書總共四十回,他卻忍得住把趙敏這么重要的人物安排在第二十三回才初次出場。對我來說,這卻再好不過,省得我從頭做起,因為我只想見到敏敏。
現(xiàn)在我是張無忌,不,應該是現(xiàn)在張無忌身上有兩個人:一個是那個傻小子,一個是王憐花。吸引敏敏的,是張無忌身上的王憐花。只有王憐花知道敏敏喜歡什么,想要怎么樣。
第一次見到敏敏時她女扮男裝,在神箭八雄的簇擁下英姿颯爽。當時我就想,如果她真是男的,就是我在江湖上最好的對手。第二次見面在綠柳山莊,我看了她剛?cè)嵯酀臅?,錯落有致的園藝,確信她胸中大有丘壑。這些事張無忌是不懂的,但《憐花寶鑒》的作者是一個藝術家,他有一顆敏感的心,深深懂得敏敏身上的狂野和無邪。于是,我默許了弱智的周顛拔出奇鯪香木劍,讓我的隨從們中毒,然后借機單獨去找敏敏要解藥。唉,那不過是幾棵醉仙靈芙的球莖而已,是王難姑《毒經(jīng)》中的解法,其實,《憐花寶鑒》中有更好的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