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萊亞微笑，他禮貌地伸出手和塞萊娜握了一下，但只輕輕一碰便縮了回來。“幸會，塞萊娜小姐。”
　　
　　那只縮回去的手掌異乎尋常的冰冷，塞萊娜沒來由地再次心頭一震，但是她也沒有多想。
　　
　　“昨天發(fā)生了一些事情，”她轉(zhuǎn)向巴斯托尼，“我認為有必要親自向您匯報。”
　　
　　“出了什么事？”巴斯托尼立刻神情專注地望著塞萊娜。
　　
　　“波德林家族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的目的。他們給了我一個警告?！?br>　　
　　“警告？”巴斯托尼皺起眉頭，在心中掂量著這兩個字的份量?！澳敲茨銢]有受傷吧？”他上下端詳著塞萊娜。
　　
　　塞萊娜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件事是我大意了，”她說，“在我從那不勒斯來威尼斯的火車上，曾經(jīng)看到了一個很可疑的人。昨天夜里我偶然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本想跟蹤他回到老巢，結果卻中了對方的圈套。”
　　
　　巴斯托尼明顯緊張起來，他上前一步扶住塞萊娜的胳膊?！澳敲茨阍趺礃?？”
　　
　　“我只是暈過去了而已，”塞萊娜無奈地聳了聳肩，“從背后襲擊我的那個人戴著黑色的風帽和黑紗，我聽到他們的對話，是波德林家的人。”
　　
　　“既然對方已經(jīng)有所防備，那么我們就不能明著來了……”巴斯托尼低頭沉思，片刻后，他轉(zhuǎn)向窗邊的安德萊亞，“你呢？你怎么看？”
　　
　　“我沒有意見，”安德萊亞一口飲盡杯中紅稠的酒，放下了酒杯。“如果你想讓我去夜探波德林宮，我可以現(xiàn)在就出發(fā)?！?br>　　
　　“等一下，”塞萊娜看一旁的巴斯托尼沒有說話，突然接口，“事實上我正打算暗中查探波德林宮，看巴斯托尼先生是否可以為我安排人手?！?br>　　
　　巴斯托尼轉(zhuǎn)頭望向安德萊亞，后者攤了攤手。
　　
　　“這樣也好，”看對方并沒有反對的意思，巴斯托尼沉吟著，“其他的人我也不太放心，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轉(zhuǎn)頭望向塞萊娜，“如果你們兩位在這件事情上可以合作……”
　　
　　塞萊娜轉(zhuǎn)頭望向安德萊亞。
　　
　　看到女孩眼中的質(zhì)疑，安德萊亞只是輕輕地笑了笑?！拔液軜s幸可以和塞萊娜小姐合作?！彼f。
　　
　　塞萊娜給了對方一個笑容。“但愿我們可以合作愉快?！?br>　　
　　“實在是太好了，”巴斯托尼撫掌開口，嚴峻的面容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結合了你二人的能力，這件事一定可以調(diào)查得水落石出。”
　　
　　巴斯托尼隨即差人拿出波德林宮的地圖和房間結構，并把波德林家上下若干人等一一介紹清楚。提到波德林少爺?shù)臅r候，塞萊娜冷冷地哼了一聲，她想起今晚原本與迦科莫定下的約會，她恨恨地咬緊嘴唇，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么。
　　
　　離開巴斯托尼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
　　
　　安德萊亞早已離去，塞萊娜辭別了巴斯托尼，獨自一人踏上熟悉的水巷回到旅店。長長的影子拖在巷子里，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大運河上又起了霧，塞萊娜裹緊兜帽斗篷，低著頭迅速在濕冷的街道上穿行。昨夜的夢魘似乎還彌漫在同樣的街道上，塞萊娜的心跳加速，她覺得后怕，右手伸進懷中，緊緊攥著那支小巧精致的左輪手槍。她知道，只要自己再有些微的大意，她就會死。
　　
　　她有點氣惱自己竟然會去向巴斯托尼求救。不，那只是必要的援助，她會對自己解釋。但是在內(nèi)心深處，她始終無法對這個借口釋懷。
　　
　　那個安德萊亞到底是什么人？眼前浮現(xiàn)出男子年輕微笑的臉孔，一切都是那么地熟稔。他到底是誰？難道他也是羅馬方面派來調(diào)查波德林家族的間諜？看樣子似乎又不像。對方身上遠沒有間諜的緊張敏銳和那種封閉感，那個年輕人仿佛張開了雙臂在歡迎每一個人，誘惑每一個人。他就像是十字架上的基督，像傳道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