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看了看芮兒，沒說話，掏出手機(jī)按下了接聽鍵，電話果然是朱小燕的，朱小燕在問：“回家吃飯嗎？”東子拿眼睛去看芮兒，芮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東子就說：“我處理手上的事，馬上回家?！敝煨⊙嘣陔娫捘穷^說：“開車小心點(diǎn)。”東子沒說話，掛掉了電話。
　　
　　東子很歉意地對芮兒說：“芮兒，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吃飯了?！?br>　　
　　芮兒笑了笑說：“沒事。你能夠陪我一塊想念欣兒，我就滿足了。”
　　
　　東子沒說話，走到我的書桌上盯著我的遺像說：“姐，聽見了嗎？有芮兒，有我，我們想念你，你就在天堂里快快樂樂地生活吧。姐，我先走了，你自己要多保重?！闭f完，東子回過身來看這芮兒：“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的電話。”
　　
　　“來，我送你一段?！闭f著，芮兒握住東子的手，那么自然，和平時我握住東子時一樣。他們手牽手走出了我的小屋。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又莫名地痛了起來，那雙手，那雙溫暖的手，我再也牽不上，再也感覺不到了。一如那愛情的夢話：沒有你，我可怎么活呀（在我與東子吃最后一餐飯時，我還聽到這動人的句子）。而當(dāng)沒有了他的那個“你”，他不僅活著，而且還有板有眼地活著，牽著芮兒的手，快快樂樂地走出了我的家。
　　
　　目睹芮兒和東子的背影，我陷入了憂喜交加的矛盾之中，我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我是個女鬼，是個老人們常說的“新鬼”?；钪臅r候我都不知道怎么辦，何況現(xiàn)在呢？他們一起離開了，手牽著手。我對芮兒的目的感到，芮兒和我不一樣，芮兒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也就是說她絕對不會被情感所左右，何況她這樣突然改變對東子的態(tài)度。我了解東子，所以他在芮兒面前的表現(xiàn)我能理解。他是那種表面上矜持的男人，骨子里卻比女人還細(xì)膩柔弱，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因?yàn)樗]有一個缺乏母愛的童年，有嗎？不然他為什么會如此呢？在我面前，他就時常會表現(xiàn)得像個孩子，一個大男孩，現(xiàn)在芮兒對他這樣溫柔，我相信他所做的都是他自然會做的。但是芮兒呢？
　　
　　芮兒的所作所為似乎是在復(fù)制我所做過的一切。要說這都是因?yàn)闁|子讓她產(chǎn)生了愛意，我絕對不信！在這之前，她對東子的態(tài)度，以及她這么多年以來對待愛情的態(tài)度，怎么可能在一瞬間就發(fā)生改變，并且是一個她剛?cè)ナ赖淖钜玫模玫綆缀跏且粋€人的朋友的愛人呢？那么她是帶著明確的目的這樣做的，而東子僅僅是因?yàn)槲业木壒?，把芮兒?dāng)作親人，當(dāng)作我的替身，他根本就想不到她是在刻意為之，或者他根本就認(rèn)為我是真的自殺的？
　　
　　到這個時候，我開始疑惑，疑惑于芮兒。我不知道她這樣干的目的究竟是不是單純地想弄清東子與我的死有沒有直接的聯(lián)系？因?yàn)槲抑浪幌嘈盼业乃朗亲詺?，并且認(rèn)定東子難辭其咎，即便不是直接的參與者，也是內(nèi)情的知曉者？或者是別的導(dǎo)致她對東子產(chǎn)生出強(qiáng)烈的仇恨，以至于她要報復(fù)，要?dú)缢?？為什么呢？我在她心目中究竟擁有一個什么樣的地位？有些事情，和芮兒有些針對我的行為泛了出來。我想起有過多次，當(dāng)她和我在一起，在一張床上共眠的時候她的行為舉止，那種在我懷里時的嬌羞和呢喃。她曾經(jīng)多次問我愛不愛她，我都只當(dāng)是傻孩子的撒嬌，我一直都沒往別的上面想過。芮兒，芮兒，我的芮兒，為什么你一直都沒對我坦誠過？我想起那次我倆最后一次見面，晚上她躺在我懷里，突然問我：“欣兒，你會一直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