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板后面還跟著一個高個男子，右手打著吊帶，臉上戴一個大墨鏡。見著梁子忙點頭說：“警官，我臉上有傷，打死我也不敢在這里裝黑社會！”

“這個是胡老板，這是我們梁副隊長?！眲④娊o做的介紹。梁子雖然瞧著他別扭，但這個案子還需要人家配合，面子上還要過得去。

坐下后，梁子直入主題：“胡老板，今天把你請來，原因想必你一定知道了?！薄靶》诸^”連忙點頭說：“知道，知道，那位劉警官已經(jīng)跟我說了，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您問吧！”

“好?！绷鹤訂枺澳€記得27號晚上--也就是28號凌晨，那個打傷你們的人長什么樣兒嗎？”

“那小子真他媽的狠！”小分頭還沒說話，后面站著的大高個先說上了：“我在醫(yī)院躺了5天，您看?！贝蟾邆€把眼鏡摘了下來：“鼻梁子和兩根手指頭都給打斷了，手腕子也傷了，我們另一個兄弟還在醫(yī)院躺著哪，他滿嘴牙沒剩幾顆了！”看到他那副倒霉相兒，劉軍在邊上差點樂出聲來。

“還好意思說你倆那丟人事！”小分頭扭頭斜了他一眼，大高個這才把嘴閉上。“警官別聽他的，誰讓他倆先動手哪，這是碰上高手了，活該他倆倒霉！”梁子和劉軍對視了一眼，沒想到這小分頭還是個痛快人，梁子對他的看法稍有改變?！澳蔷驼f說他長什么樣吧?！?/p>

“大黑天的，我也沒瞧清楚，就是小平頭，個子大約有一米七多吧，看上去挺瘦，但一看就是練家子，這倆小子不識貨。”小分頭說完差點沒把梁子氣死。“沒了？”“沒了！”梁子轉(zhuǎn)向大高個說：“你說說吧，那天你離他那么近，你看到他的臉了吧？”大高個猶豫地看了看小分頭?！熬僮屇阏f你就說，你瞧我干啥？”

“那孫子的樣我他媽一輩子都忘不了！”大高個說，“他眼睛有點往里眍著，應(yīng)該是雙眼皮，鼻子很挺，長方臉吧，有點瘦?！贝蟾邆€邊說邊比劃?！斑@樣，咱們到旁邊那屋，你慢慢說，我來畫個像。”

劉軍帶大高個出去了。小分頭坐在沙發(fā)里有點不自在。梁子說：“想抽煙你自己點，我不抽?！薄拔乙呀?jīng)戒了，謝謝！”小分頭說?！笆沁@么回事，我這里不是交管局，酒后駕車、超速什么的不歸我管，我也沒興趣管，我甚至還可以和交管那邊的朋友說說，你知道酒后超速駕車是有可能吊扣駕照甚至拘留的！我只想知道，那天晚上，開捷達(dá)的那個男青年為什么要別你的車？”

小分頭一聽梁子這么說，立刻明白了：“不是不想告訴您，真是不太好意思說?！彼皖^喝了一口水說：“那天我確實心情很不好，喝了點酒，不多，還不到一瓶?！薄捌【?？”梁子問?！笆俏寮Z液?！?/p>

小分頭接著講：“我車開得是有點猛，可能是先別了人家了，后來那小子追我把我別在路邊上了。那小子的模樣我是真沒看清楚，你們問那倆小子就行了，我的意思也別追究人家了，人被打我認(rèn)了，醫(yī)藥費我自己出。”梁子一聽這小分頭還挺講義氣。

“警官看您也是性情中人，我給你多說兩句?！毙》诸^話匣子打開了：“說出來有點丟人，這么大歲數(shù)還失戀，那天心情非常不好，這才多喝了點。您看我長得挺俗的吧，我這個人還不愛聽二人轉(zhuǎn)，我還就愛個高雅藝術(shù)！”小分頭的單眼皮小眼睛在鏡片后面直閃光：“比如說交響樂、芭蕾舞什么的，不瞞你說，我追的那個女孩就是個跳芭蕾的?！北緛硇牟辉谘傻牧鹤蝇F(xiàn)在一聽到“芭蕾”倆字，耳朵一下子就豎起來了：“跳芭蕾舞的女孩？”小分頭一看梁子說話更來勁了：“你還不信是吧？他們團(tuán)就在咱們區(qū)，我追了人家小半年，獻(xiàn)花幾百束總有了，最后還是被堅絕地拒絕了?！?/p>

“那個女孩叫什么名字？”梁子問。

“說出來也不丟人，叫姚陽?！?/p>

聞聽此言，梁子的嘴半天沒合上。

一個狂追姚陽的暴發(fā)戶和一個10年前曾深愛過她的初戀男人，就以這樣一種不同尋常的方式，在不同尋常的地點，在她悲慘死去的那一夜不可思議地碰面了。

不知道冥冥中是誰在安排？

原來，就在姚陽演出歸來后，胡波一直追到學(xué)校門口并一直等到她出來，姚陽再次鄭重地告訴他：別浪費時間了，我們沒有可能！胡波終于失望地離開了?！拔椰F(xiàn)在就回家，我要給我爸媽一個驚喜！”這是姚陽留給他的最后一句話。難受的胡波并沒有把車開遠(yuǎn)，而是停在附近，直到他看到姚陽打車走遠(yuǎn)，他甚至還記得那輛車的車牌號--正是老徐的那輛紅色捷達(dá)出租車。

“這段時間我給她打電話她老關(guān)機，發(fā)短信也不回，我對她已經(jīng)徹底死了心了！”胡波說?！跋朊靼拙秃??！绷鹤痈胶椭！安贿^，姚陽有一個好朋友叫崔菲，那女孩也不錯，那天還是她告訴我姚陽去學(xué)校辦事去了。而且這女孩性格開朗，估計比較容易搞定！”胡波說得正起勁，他沒注意梁警官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胡波提供的線索可謂價值連誠，為這個殺人迷案指明了方向。這一步至關(guān)重要。

畫像已經(jīng)出來了，大高個說已經(jīng)非常像了。梁子用一張紙擋在了畫像中那個男青年的臉上，只留下一雙眼睛，久久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