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部不是讓你們在所里休整嗎？”

柯山隨口半開玩笑地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目前軍情緊急，顧不得婆婆媽媽的了?！?/p>

夏天陽的臉色在燈影暗處不由得一沉。

柯山并沒有在意，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后讓自己陷入極為被動的地步，甚至引發(fā)與夏天陽的芥蒂。

回到宿舍，小石正在擦搶，草鋪前擺著一根約四尺長的圓木棍，木棍的一頭架在一個用兩根木棍做成的“八”字腳上。

“那是什么，小石?”柯山好奇地問道。

“機槍，速成機槍?！毙∈吨鴥芍恍』⒀赖靡獾卣f。

“機槍?”柯山立即明白了過來，笑著問：“誰教你的?”

“這還用教。咱們部隊行軍作戰(zhàn)，帽子上、身上不都會有偽裝嘛。我這也是偽裝。” 小石邊說邊吃力地組裝卡賓槍的零件。

柯山過去幫他組裝上，隨口問道：“明天如果遇上土匪，你怕不怕？”

“搭上火，我就一個換他十個。”小石端著槍彎起腰，瞄一瞄準，滿不在乎地說，“從前，一到雪天就和我爸去攆肉，土匪總沒有山狼跑得快吧！”

“到時候可不要莽撞行事。保存自己，消滅敵人，才是最重要的?！?/p>

“知道。怎么著我也要等到親手殺了吳顯貴這條老狗?！?/p>

“難道湘西的惡霸就只有吳顯貴嗎?”

這個問題對于小石來說顯然有些太抽象了，他的眼睛盯著燈花出了一會兒神，忽然轉(zhuǎn)過頭來問道，“柯干事，咱部隊興喊叔叔不?”

“怎么不行呢。咱們不都是來自老百姓嘛。”

小石漲紅著臉，略有些羞澀地說：“那以后我叫你叔吧。”

柯山一愣，想到也許在日后執(zhí)行任務(wù)當(dāng)中這個稱呼還能用得上，就答應(yīng)了下來?！安贿^，在平時工作中可不要這么叫?！彼盅a上一句。

“行?！毙∈吲d起來，“等咱們把土匪剿光，你到我家去。不，這次就先去看看，吳顯貴不是在圍城嗎，那咱們?nèi)蔷蜁愤^柑子坪。告訴你，柑子坪可是一個好地方，一到春天，那秧苗像塊綠茸茸的毯子，那泥巴踩下去像塊豆腐；秋天，野菊花開遍山坡，花香、谷香鉆進你的鼻孔，一直能香到你的心；到了冬天，就進山去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