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疼得滿頭冷汗,四肢抽搐,手指無力的揪住被褥,連呼吸都成了最困難的事情。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縷血絲順著嘴角滲下,那牙齒深深的陷入唇中,咬得唇色皆成了一種慘白,她的臉色也慘白得可怕,輾轉床笫,胸腹間可怕的裂痛令她想要叫喊,但最后只能發(fā)出一點含糊的呻吟。不如死去,這樣的痛楚,真的不如死去。體內(nèi)仿佛有極鈍的刀子,一分一分的割開血肉,將她整個人剝離開來。那痛楚一次次迸發(fā)開來,她忍耐到了極限,嗚咽如瀕死。她想起那個酷熱的早晨,自己緊緊拽著母親的手,死也不肯放開,獄卒拿皮鞭拼命的抽打,火辣辣的鞭子抽在她胳膊上,疼得她身子一跳,死也不肯放開,怎么也不肯放。只會歇斯底里的哭叫:“娘!娘!”不……不……她永遠不會再哭泣,大顆的眼淚順著眼角滑下,血肉剝離的巨痛扭曲了她的神智,她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發(fā)出低弱的聲音:“定淳……”
皇帝心下焦急萬分,在殿中繞室而行,幾如困獸。忽然聽見她的聲音,如同詛咒一般,被她如此絕望的呼喚,隔著窗帷,隔著那樣多的人,隔著風與雨的沉沉黑夜,她輾轉哀哭,那聲音凄厲痛楚:“定淳……定淳……”心如同受著最殘酷的凌遲,生生被剜出千瘡百孔,淋漓著鮮血,每一滴都痛入骨髓。她是在喚他,她一直在喚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他卻不在那里。他雙眼發(fā)紅,忽然轉身,大步向殿門走去。趙有智著了慌,“撲通”一聲跪下來死死抱住他的腿:“萬歲爺,萬歲爺,進去不得。”皇帝發(fā)了急,急切間擺脫不開,更多的內(nèi)官擁上來,跪的跪抱的抱,皇帝胡亂蹬踹著,連聲音都粗喘得變了調:“誰敢攔著朕,朕今日就要誰的命?!?/p>
趙有智幾乎要哭出來了:“萬歲爺,今日您就算殺了奴婢,奴婢也不能讓您進去?!?/p>
皇帝牙齒格格作響,整張臉孔都幾乎變了形,鼻息咻咻,忽然用力一掙,幾名內(nèi)官跌倒在地,猶死死拉住他的腿。皇帝大怒,抓起身側的花瓶,狠命的向趙有智頭上砸去,直砸得趙有智頭破血流,差點暈了過去。幾名內(nèi)官終于嚇得撒開了手,皇帝幾步?jīng)_到門前,正欲伸手推門,殿外內(nèi)官倉惶來報:“萬歲爺,華妃娘娘派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