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親王這才悟過來，望著他問：“怎么？華妃娘娘的鳳駕在里頭？”

皇帝并不好色，中宮雖虛，后宮中亦不過封敕四妃。皇貴妃慕氏已薨，所余華、涵、晴三妃。涵妃昨日被遣，晴妃病重留在宮中，并未隨扈來上苑，所以豫親王以為是華妃在內(nèi)，有所不便。

趙有智笑嘻嘻的答：“今日新貢的雪山銀芽呈上來，慕姑娘一時(shí)有興致親自開了茶，這會(huì)兒烹茶給萬歲爺嘗呢，皇上正高興，說烹茶是雅事，不許人圍著，說是沒得熏壞了茶，命奴婢們都退下來了。請王爺?shù)街狈坷锫宰蛔?，等萬歲爺喝完這盞茶，奴婢馬上替王爺去回奏?！?/p>

豫親王想了一想，隨他進(jìn)了直房。趙有智最是殷情小意，親自拂拭了椅子，服侍豫親王坐下，又親自捧上茶來。笑著說：“王爺素來是品茶的高手，奴婢這里雖沒有好茶，也不敢拿旁的來敷衍王爺。這個(gè)雖不是什么名茶，倒是今年谷雨前摘的，請王爺嘗個(gè)新鮮罷了?！?/p>

豫親王一掀碗蓋，只覺得清香撲鼻，其香雅逸，竟不在雪山銀芽之下。他心不在焉，隨口夸了句好，便問：“下月便是萬壽節(jié)了，皇上的意思，是在上苑過節(jié)，還是回宮去？”

趙有智滿臉堆笑道：“奴婢不敢妄測圣意，不過……”說到這里，停了片刻，躊躇道：“以奴婢的愚見，或許皇上會(huì)留在上苑過萬壽節(jié)?！痹ビH王拿左手兩只手指轉(zhuǎn)著碗蓋，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趙有智笑道：“奴婢也是聽皇上那日隨口對慕姑娘說，萬歲爺說，回了宮規(guī)矩多，可沒眼下這樣自在了?！?/p>

豫親王正等著他這句話，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望著他：“罪臣之女，依祖訓(xùn)是不能冊妃的?！?/p>

趙有智道：“王爺說的是，可是在景宗爺手里有過特例的，景宗爺?shù)幕饰遄涌涤H王，便是罪臣豐逸的女兒所出。景宗爺有過特諭，因誕育皇子冊其為福妃?！?/p>

豫親王眉頭微微一皺，皇帝年輕，涵妃所出皇長子今年不過三歲，晴妃曾經(jīng)誕過一子，但未及滿月旋又夭折，華妃并無所出?；书L子年幼，看不出資質(zhì)如何，將來儲位大勢還很難言定。趙有智見他神色莫測，亦不多說，提起那和闐白玉如意壺，替豫親王續(xù)水，隨口道：“這雖是祖宗成例，可最要緊的一點(diǎn)是，那福妃娘娘是皇子生母，所以才殊為特例。依奴婢想，只怕旁人不一定有那個(gè)福分，能夠誕育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