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來，蒯正明還在辦公室里沒走。他手中拿著一份名單，這是他讓沈惠玲制的。這份名單上的人，他們?nèi)氲墓蓴?shù)與當初的預測表相同。這些人中有中層干部、專業(yè)技術(shù)人員、知識分子、班組長、也有工人，蒯正明看著他們的名字，他們的音容笑貌一一從他的腦海中閃過。蒯正明又從桌上拿起另一份名單，這是中層以上干部的名單，正職、副職、享受中層干部待遇的，林林總總加起來共109人。這真是一個龐大的數(shù)字，光這些人一年的開支就是一個不小的數(shù)目。他用紅筆摘出來的是那些沒入股的干部。他們仿佛十分氣勢地在對他說，我就是不入股，你能把我怎樣？蒯正明似乎看到劉副廠長、施永興、毛琦等人正沖著他齜牙咧嘴，毛琦與幾個女人還對他擠眉弄眼地扮著鬼臉。

蒯正明把名單往桌上一扔，自言自語地說：“千把人的企業(yè)，中層以上干部占了十分之一。換句話說是十個工人養(yǎng)著一個干部。可看看這些干部都在干些啥？上班一張報紙一杯茶，看完報紙開始吹牛聊天發(fā)牢騷?，F(xiàn)在企業(yè)轉(zhuǎn)制，這種現(xiàn)象再也不能允許出現(xiàn)了！”他在屋子里踱著步，踱著踱著，走到桌前，便伏在桌子上寫了起來：所有的中層以上干部一律免職，通過競爭職位重新任命。全廠員工人人都有機會競爭職位。工人也要搞競爭上崗。

蒯正明把筆一扔，點了一支煙，又揮筆寫了起來：“假如我當了一名中層干部，我要怎樣做？”“假如我來當副總經(jīng)理，我會如何協(xié)同總經(jīng)理管理企業(yè)？”“假如我是一名生產(chǎn)部門經(jīng)理，我會如何搞好生產(chǎn)？”“假如我是一名營銷經(jīng)理，我會如何去開拓市場？”“假如我來當班組長，我要如何發(fā)揮員工的生產(chǎn)積極性？”“假如我是個一線員工，我要如何當好一名合格的員工？”“假如……”這許多個假如變成了一個個演講的題目。

劉副廠長聽說上面要撥198萬的款，便跟施永興、毛琦等人商量：“我們現(xiàn)在也要入股，職工股還沒有達到51%的要求，還缺198股。這198股是上面貸的款，是讓我們這些當干部的用來入股的。他蒯正明會算賬，我們也會算帳，這種便宜不撈白不撈，不能讓他蒯正明一個人撈！”

蒯正明被劉副廠長他們堵在了辦公室，劉副廠長對他說：“老蒯，我們要入股！”施永興、毛琦也跟著說：“蒯董，我們開始幾天沒考慮周到，拖了廠里的后腿?，F(xiàn)在入股想將功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