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阿斗殿下！”

下忍村村民太兵衛(wèi)向長親搭著話。長親又來到了鄉(xiāng)野間的田埂上，并且手舞足蹈。

下忍村的麥子收割結束了，迎來了插秧的季節(jié)，不過比起往年來略晚了些。

在緊鄰田埂的麥田里，村里的女人們排成一列正在插著秧。在她們身后，頭戴黑漆帽子的村民們手持笛子、大鼓、小鼓、編木①，和著插秧女所唱的插秧歌，吹吹打打，好不熱鬧。還有村民和著音樂歡快地跳起了舞蹈。

這就是忍城一帶自平安、鐮倉時代流傳下來的祈禱豐收的民間傳統(tǒng)儀式，稱為“插秧田樂”。

聽到太兵衛(wèi)的招呼，長親停下了模仿舞者舞蹈的動作，身體轉向太兵衛(wèi)：“要幫忙嗎？”

“不用?！碧l(wèi)面無表情地一口回絕，隨后問道：“要是投降了關白，阿斗殿下會怎么樣呢？”

雖說大敵將臨，但長親還是一如往常地熱衷于插秧田樂等農(nóng)事，這讓身為平頭百姓的太兵衛(wèi)反而擔憂得不得了。

“老爹你不用擔心?！遍L親仍舊答非所問地回道。

“不是說這個！”太兵衛(wèi)瞪著長親，“我是在問阿斗殿下你怎么樣！”

太兵衛(wèi)知道了成田家打算向關白投降。這消息所幸沒有泄露給北條家知道，但是忍城下屬的領民已經(jīng)是盡人皆知了，正因為盡人皆知，所以今年照樣進行插秧田樂活動，因為投降的話忍城便會順順當當?shù)毓笆纸怀?，村民們也不會被卷入?zhàn)禍中去了。可是頭上頂著成田這個姓氏的長親，恐怕就不會那么太平無事了。

“這個嘛……”

長親好像對這個問題毫無興趣，他斜眼看著村民們歡快地吹打歌舞，然后朗聲說道：“就做個普通百姓吧！”

“那可行不通的哦。”夾在插秧隊列中插著秧的太兵衛(wèi)的兒媳千代學著長親滿不在乎的語氣插嘴道：“阿斗殿下可是什么活兒也干不了??！”

說完，千代調皮地笑起來。跟在母親身旁干活兒的千鳥也吃吃笑著。

“是嘛?！?/p>

長親深沉地抱頭沉思。村民們看到他那副模樣，都一齊哄笑起來。

只有加藏跟大家的反應不同。

“這些個混賬傻呀？”

這些領主和武士們一旦遇到危急，總是把百姓推到前面當盾牌，以求自己活得更長久。他們可從來沒有把百姓的性命當回事，在他們眼里，百姓的性命就如同一條蟲子一樣。這幫混賬東西！

在加藏眼里，眼前的長親只不過是“這幫混賬東西”中的頭目之一。

可是太兵衛(wèi)卻著實為長親懵懵懂懂的樣子而擔心。

“難道他還不清楚自己的命運嗎？”

正在太兵衛(wèi)為長親隨眾村民的哄笑傻呵呵地跟著笑而啞然無語的時候，城內(nèi)第三城堡鐘樓上那口吊鐘發(fā)出了尖銳的響聲。

村民們聽到急促的鐘聲，便知道一直擔心的事情終于要發(fā)生了，大家都變了神色。

太兵衛(wèi)臉上也露出幾許不安，他往城堡方向望去，只見丹波騎著馬匆匆而來。

“長親！”

丹波一面策馬疾馳一面在馬上叫道，奔到長親面前才將馬勒住。

“又在這兒瞎湊熱鬧?。　?/p>

“什么事情？”長親抬起頭看著騎在馬上的丹波。

--真拿他沒辦法！

丹波心里暗暗為這個面對危機感覺遲鈍的好友的愚笨而叫苦不迭，但眼下這當口兒已容不得他去多想。

“館林城派使者到了。關白的軍隊開始進攻館林，離城只有四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