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幾只大狗叫著沖了過來。櫻子在第一時間抓住了占東東的胳膊,把頭埋在了占東東身后。
小玉輕叱一聲,幾條似狼非狼的大狗便乖乖地伏在了小玉腳下。
占彪細看著這幾只大狗,一臉疑惑地問:“小玉,不會吧,聽說四德不是死了嗎?怎么活到現(xiàn)在?”
大郅哈哈大笑道:“這是四德的六、七代子孫了。三德每年都來看它們。對了,彪哥,三德知道你這次回來嗎?”
占彪喃喃地自言自語道:“三德也年年去看我,我和四德子們一個待遇啊?!?/p>
占彪從靠山鎮(zhèn)回來后,開始對山洞進行改造。天臺洞口被從里面虛封上,營地挪到里面的交點寬敞處。把通向山壁的這條路封起來,所有的武器裝備都放在了里面,成為倉庫禁地,里面分了武器區(qū)、彈藥區(qū)和裝備區(qū)三部份,并任命劉陽為軍需員,管理倉庫,還對所有武器裝備登記造冊。占彪強調(diào),除了我們九個人外,不許任何人知道這條路的情況。外面,只放上了與機槍連裝備相同數(shù)量的四挺馬克沁重機槍、兩挺92式重機槍、五挺捷克機槍、三挺歪把子機槍。
他們的練兵更加刻苦,個個進步明顯,短槍的槍法都達到了百步穿楊的程度。劉陽和長杰把步槍也練到了神槍手水平,有時還玩玩拆手槍和拔槍決斗的比賽。文化水平也大有長進,每個人都學(xué)識了五百多字,成義總在說自己的墨水快用完了。
多虧從靠山鎮(zhèn)拉回的一車蔬菜使他們渡過了青黃不接的幾個月。這期間,占彪又去過兩次靠山鎮(zhèn),每次都會去看小寶和小玉,三人成了好朋友。其中一次,小寶無意中提起自己的生日,占彪高興得大叫了一聲。原來小寶是民國九年(1920年)3月16日生,那天農(nóng)歷是一月二十六,占彪是民國七年(1918年)3月8日生的,農(nóng)歷也是一月二十六,他們的農(nóng)歷生日是同一天!小玉不信,占彪急得說:“你找袁伯查查去,我出生那天是驚蟄第三天?!比缓笮毢驼急爰s好來年的生日要在一起過。占彪還知道了小玉有個青梅竹馬的相好叫郅大順,一年前出去當(dāng)兵卻一直沒有音訊。小寶還給他講了很多共產(chǎn)黨的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和革命道理,占彪都很認(rèn)真地聽著。他還了解到桂書記和單童率領(lǐng)的抗日區(qū)小隊是配合著一個營的新四軍正規(guī)部隊,活動在方圓百里的幾十個村莊里??可芥?zhèn)二十歲以上的青壯年有十幾個人參加了游擊隊,因為沒有足夠的武器,還有二十幾個青年沒有加入,包括二民和拴子。小寶還曾在一次談話中有意問占彪是否可以加入新四軍,于是占彪講到了對高連長發(fā)的重誓,也就等于婉拒了小寶。小寶表示了理解,由此,他更加欽佩占彪。
轉(zhuǎn)眼就是夏天了。
七月里的一天,正值三德在山頂放哨,忠誠的四德陪著他。四德一到三德站崗的時候就像孩子過年一樣興奮,形影不離地跳躍在三德左右,連看到了狼群也不歸隊。剛過正午,四德突然沖著靠山鎮(zhèn)狂吠起來,三德順勢望去,看到靠山鎮(zhèn)里升起一股煙,他馬上給洞里的占彪打電話報告。占彪二話沒說,跑出洞來用望遠鏡仔細觀察,辨認(rèn)出是小寶家的位置。
占彪據(jù)守的山洞在靠山鎮(zhèn)的北面,可以發(fā)現(xiàn)由北而來的日軍,但從南面縣城過來的日軍他們是看不到的。占彪不敢大意,馬上下令,自己和強子先進鎮(zhèn)打探情況,小峰率劉陽和正文隨后接應(yīng)。五人的裝備都是每人一挺捷克輕機槍和一把手槍。
五人同時出發(fā),占彪開著摩托車強子坐在挎斗里,一陣風(fēng)而去,小峰三人則在后面一路狂奔。占彪穿的是一身國軍軍服,而強子平時在洞里穿日軍軍服,出發(fā)時都沒來得及換。占彪覺得這樣也好,鬼子和游擊隊都不會輕易打冷槍的。
小寶家在鎮(zhèn)子正中稍后的位置。占彪沒有走鎮(zhèn)口,而是順著大道直接開到鎮(zhèn)子后,下了車就往小寶家跑。剛一進鎮(zhèn),占彪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鎮(zhèn)子里靜悄悄的,連平時在街上玩耍的小孩都沒看到。占彪的心立刻懸起來,和強子一打手勢,完全是臨戰(zhàn)的狀態(tài),兩人交替著,貓著腰,迅速向袁家大院靠攏。
剛拐過袁伯家相鄰的街口,就發(fā)現(xiàn)袁家大院的大門口站著兩個日本兵,而里面的頭進院里更是人聲嘈雜。占彪馬上爬上了路邊一棵大樹,透過茂密的枝葉,看到全鎮(zhèn)數(shù)百名村民都被四、五十個鬼子趕到了這里,還有三挺機槍架著,正對著這些手無寸鐵的平民。日軍的一個少尉小隊長和一名漢奸翻譯正喊著什么,袁伯則是躬著腰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占彪跳下樹,領(lǐng)著強子向后院迂回過去,那里有小寶的臥房,有時小玉也住在這里。
剛到后院墻外,就聽到小寶的斥罵聲,還聽到了小玉的尖叫。占彪沒有絲毫猶豫,向院墻根一指,強子立刻蹲了過去,占彪迅捷地踏上強子的肩頭,一縱就騎上了院墻。只見小寶正死命的緊緊抱著一棵樹,兩個日本兵正使勁的要把她往屋里拉,而小玉的哭聲也是從那屋里傳來的。這情形讓占彪熱血上涌,看來小寶已經(jīng)堅持一會兒了,摟著樹就是不松手,樹旁還有一堆正在燃燒的物品。突然,那兩個拉著小寶的日本兵也發(fā)現(xiàn)了占彪,被嚇了一跳,可槍已經(jīng)被他們?nèi)釉诹艘贿?,而接下來占彪那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根本就沒讓他們再有任何反應(yīng)和抵抗。
占彪的第一個動作是在敵人發(fā)現(xiàn)他之前完成的,他把手中的捷克機槍垂下讓強子抓著,拉著強子一上墻,趁勢開始了第二個動作,就是一個翻身躍進院里。兩個小鬼子正要放開小寶去拿槍,卻又看到墻頭上出現(xiàn)了一個“自己人”,直犯愣,還以為自己花了眼。小寶一直在罵,突然看到占彪出現(xiàn),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占彪緊接的第三個動作是一槍托擊中了一個鬼子的太陽穴,就勢第四個動作是用輕機槍的槍口一個突刺伴著清脆的骨折聲插入了另一個日本兵胸口,這家伙幾乎是隨著小寶哇的哭聲剛起就長嚎了一聲。然后被占彪抖落。
正是這聲長嚎驚動了前院里的日本兵,喊聲和腳步聲很快的隨之而來。同時,占彪的動作沒有停,他馬上對剛跳下來的強子向前院一指,然后迅猛地沖進屋里。強子馬上端起機槍,對準(zhǔn)了二進院和三進院間的月亮門,順腳又狠踹了地上的兩個死鬼子的頭。
占彪沖進屋里,頓時怒火沖天?!宦晹嗪?,“死”!“死”字一出口后面又帶個“啊”,聽起來就像在喊“殺”!四個日本兵聞聲都抬起身來,還沒看清來人就已迎來一陣彈雨,搖擺著接連躺在了小玉赤裸的身上,鮮血和腦漿四處迸濺。緊跟著跑進來的小寶嚇得捂上嘴,驚愣在門邊。而小玉在看到占彪和小寶之后,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這是一伙兒鎮(zhèn)南10公里外的縣城的日軍。由于敵后抗日斗爭的發(fā)展,鬼子加大了對占領(lǐng)區(qū)的控制力度,不斷搜刮當(dāng)?shù)氐奈镔Y和財富,宣稱“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
袁伯早被日軍強行推為靠山鎮(zhèn)維持會長,為了全村百姓的安全,他不得不委曲求全,出面應(yīng)付。由于幾次索要給養(yǎng)都沒能滿足日軍要求,這次日軍派來一個小隊想略施懲罰,先把全村百姓召集起來,然后殺幾個人。這個日軍小隊有三個班各有十三人,一個裝備三具擲彈筒的擲彈筒班,共五十四人。袁伯不敢讓小寶和小玉露面,讓她們躲進后院的倉房。但聽到日軍越來越猖狂的動靜,小寶和小玉想到了占彪,于是跑到院里點燃了煙火求援。沒想到煙火一冒就被五、六名日軍發(fā)現(xiàn),把她們兩人從倉房里搜了出來。
前院的日軍小隊長正在聽鎮(zhèn)口站崗的日本兵報告說有一輛挎斗摩托繞向鎮(zhèn)后,便聽到后院傳來的一聲嚎叫,再接著又是機槍的短促掃射。心里頓時一陣莫名的狂跳,這事情的快速發(fā)展幾乎沒給他思考的時間。他拔出指揮刀,命令兩個班帶著機槍出大門各向大院左右迂回,自己帶領(lǐng)一個班在中路向后院沖,場院里只留下沒有長兵器的擲彈筒班看守村民。
占彪干掉幾個日本兵后,知道槍聲一定會引來敵人,馬上沖上前去救護小玉。他先把壓在小玉身上的四個鬼子尸體掀開,只見小玉赤身裸體,滿身是鬼子的鮮血,實在無處下手。小寶跑過來也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占彪回頭一看,旁邊有個水缸,他一步跳過去拿起大水瓢舀起一瓢水便潑在小玉身上,然后接連幾瓢,然后把水瓢遞給小寶讓她繼續(xù)舀水,他去抄起一件夏天蓋的薄被,擦洗著小玉的身子。
院里,強子的機槍響了。聽到槍聲的占彪手上加快了速度,根本沒體會到第一次看到女人身子。忙亂中,小玉也被潑醒過來,她無力地看著占彪給她擦洗著全身,眼角流下成串的眼淚。占彪看看差不多了,向小寶說了句:“快給小玉穿衣服,躲在墻角別動。”然后提著機槍沖了出去。
看見沖進院子的四、五名日本兵接連被強子撂倒,占彪忙踏著房角的梯子幾步躥上屋頂,迅速地向院墻外的鬼子潑灑彈雨。日軍也很頑強,日軍小隊長更是憑經(jīng)驗判斷出對手只有兩人和兩挺機槍,他沉著的指揮,頃刻間把房子徹底包圍了起來。他甚至阻止部下隔墻扔手榴彈,因為他想捉活的,真是異想天開。后來的事實證明,這是他犯的一個致命錯誤。
占彪是當(dāng)著這些日軍的面布置戰(zhàn)斗的。他在房頂上看到小峰三人已趕到,只隔著一條街,忙用在家習(xí)武時的師傅家房子為參照現(xiàn)編了一套暗語,大聲喊道:“小峰,你從棗樹那面過來。劉陽,你從石鎖那邊過來。正文,牛圈那邊就交給你了。場子留給強子。咱們里外開花包餃子!”
小峰他們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師傅家房北的園子里是棗樹,東面天天早起練功的地方有石鎖,西面是牛圈,場子就是南面的練武場,占彪是在安排東、南、西、北的四面反包圍。那個漢奸倒是很積極,忙不迭的給日軍小隊長翻譯著??墒且姴坏綏棙?,也沒有牛圈啊。
很快,小峰三人分別到位。占彪高喊:“都突突了,一個不留。干!”他心里知道,欺負小玉的四個鬼子雖然都死了,但小玉的脾氣一定會讓這伙兒鬼子全見閻王的。
三十多名鬼子哪能經(jīng)受里外五挺機槍憤怒且精準(zhǔn)的打擊,轉(zhuǎn)眼間,包圍房子的日軍盡數(shù)被消滅,包括那個憤怒不已的小隊長。小廣場上,看守村民的十幾名擲彈筒班的鬼子也淹沒在憤怒的人群中,這是由二民起的頭,這些佩戴手槍的日本兵大多只放出了一槍。村民中,有9名受傷的,其中只有4名是被鬼子的槍打的,其他的都是自己人擠踏造成的。袁伯看著全殲日軍一個小隊,又喜又憂,壓力更大。他反復(fù)向全鎮(zhèn)百姓囑咐絕不能說出去,一旦走漏風(fēng)聲,全鎮(zhèn)將雞犬不留,片瓦難存。同時,全鎮(zhèn)子的老百姓都動起手來,打掃著戰(zhàn)斗痕跡。小寶用繳獲的日軍急救包為受傷村民包扎,袁伯安排他們明天都到外地親戚家養(yǎng)傷。
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占彪讓村里套了十掛馬車,裝上日軍的尸體和武器,先將武器運往山腳下,然后把日軍的尸體扔在了二十里地開外的一條小河邊,在對岸扔下了一堆機槍彈殼。誰知道,當(dāng)天晚上趕來的桂書記和單隊長好一頓埋怨袁伯,那可是三挺96式輕機槍、三具擲彈筒、三十三只步槍、二十一把手槍??!還有那么多的手榴彈、子彈和裝備。當(dāng)然,任何人也不知道小玉被日兵扒光衣服的事情。小寶只是告訴父親袁伯說占彪在她們最危難的時候救了她們:“爹,女兒和小玉的命都是占班長給的。……”
送別占彪回山時,一直紅著臉依在小寶身上的小玉輕張小口,說出了一句令占彪和小寶都無比震撼的一句話:“彪哥,你啥時來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