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黎志堅也偶或出入這種場合，但他有尺度，對小姐的放肆僅限于說下流話和摸摸索索，從來不向縱深處發(fā)展。他沒有像杜平凡那樣叉開雙腿讓貝貝坐到他懷里來，僅僅讓她趴在他腿上。說了些全球變暖和服裝打折之后，腿被壓得有些麻，于是挽著貝貝上歌臺唱歌。
　　
　　唱了一曲敖包相會，之后唱小芳、小葳和兩只蝴蝶。黎志堅會唱的歌曲不多，情感類歌曲只會唱上述幾首，長江之歌、北京頌歌又與眼下的場合不協(xié)調(diào)，于是不唱了，聽貝貝唱。貝貝可是個唱卡拉OK的女王，真嗓子假嗓子運用得分不出真假。善于運用嗓子的同時也善于運用感情，一曲“碎夢"能把堅強的人唱得厭世：
　　
　　目光太短，不能追你去天涯；星星太淡，不能照耀你回家。地毯上沒有生命的玩偶，窗臺上歷久難開的花。
　　
　　貝貝一曲一曲地唱下去，黎志堅耐下心來一曲一曲地聽，他不想回去給沙發(fā)上的兩個人礙眼。然而這時候，杜平凡和艷姣發(fā)生了一點點口角。
　　
　　艷姣是南方籍小姐，嘰嘰我我的時候鄉(xiāng)音無改，本該叫杜平凡大哥，結(jié)果發(fā)出音來是大鍋。杜平凡借音發(fā)揮，說你罵人，誰是鍋，高壓鍋還是鋼精鍋？
　　
　　艷姣被杜平凡一臉的公務(wù)員嚴肅嚇怕了，認真努力地再次叫大哥，但這一次更糟糕，大鍋的尾音聽上去竟然像大狗。她更怕了，打了兩下自己的嘴，又拉過杜平凡的手按在臉上，說大鍋親自打吧。
　　
　　杜平凡臉上的公務(wù)員嚴肅消散了，如同一位詼諧的鄰家大叔，他說狗就狗，我是一只大公狗，姣姣是小母狗。我喜歡做狗。當(dāng)今咱們?nèi)?，狗的身價要高于人的身價。他從艷姣皮膚上騰出手來，指點著黎志堅：說說你說說，你們午報是不是在散布人不如狗的輿論？
　　
　　原來，不久前午報社會新聞版做了兩條市井軼聞，本意是為閑人們提供談資，不料竟引發(fā)了一場人狗價值的大討論。第一條：
　　
　　松花江畔老頭灣，曾被警方嚴厲打擊的地下色情活動死灰復(fù)燃，晨昏之際仍有專門針對退休工人的賣淫女出沒。
　　
　　日前，本報記者配合臨江區(qū)警方，對老頭灣地下色情活動實施一次突擊性圍堵，圍堵中現(xiàn)場擋獲賣淫女二名、涉嫌參與地下色情活動的五名中老年男性被警方現(xiàn)場訓(xùn)誡?，F(xiàn)場擋獲的賣淫女一名為吳某、一名為朱某，兩人均為江北依蘭哈拉流入本埠的暫居人口。
　　
　　吳、朱在從事色情活動中接受過警方的打擊，因此有較強的反偵察能力，在招攬生意方面也多有花樣。吳某以販賣雞蛋為合法外衣，警方在其雞蛋籃子中蓋雞蛋的毛巾上找出了破綻。表面看是一條臟兮兮的毛巾，而毛巾向著雞蛋一面卻是吳某賣淫的價目表，毛巾上寫有六十、五十、三十等三組數(shù)字。據(jù)吳某交代，在選定色誘目標(biāo)后，以兜售雞蛋為由接近色誘目標(biāo)，在確定雙方認同進行色情交易后，再商量價格。吳某稱，交頭接耳地商量價格，容易引起警方的警惕，于是她簡約了這一過程：揭開毛巾，首先向色誘對象展示第一組數(shù)字，色誘對象搖頭，再展示第二組，最后第三組。
　　
　　而朱某以縫補為其地下色情活動的合法外衣，朱某的價目表因此在左右兩片衣襟的襯里上面。朱某的價目表較之吳某簡單，只有兩組，左衣襟五十、右衣襟三十。據(jù)吳、朱共同交代，老頭灣地區(qū)的皮肉生意疲軟，三十元一人次，是賣淫的最低價也是均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