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大響,四道風(fēng)毫無預(yù)兆地把車扔下,歐陽險些摔下車來,“你怎么啦?”

“跟我聊女人丟份嗎?”

四道風(fēng)的歡喜與憤怒都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歐陽努力適應(yīng)著:“在下虛度二十九歲的光陰,對女人實在是一無所知?！薄昂?我看你臉上就兩個字:女人?！?/p>

歐陽讓他說得有點發(fā)毛,訕訕一笑,“我哪來的心思?我是在記路,你走的這拐彎抹角的路我都沒走過,這我能跟你比嗎?我得記路,要不天亮了回不來?！?/p>

四道風(fēng)其實也并不需要一個太堅實的理由,立刻就前嫌盡釋:“上車!我跟你說,這些巷子我要說第二熟,沒人敢認第一。對了,你還回來干啥?”

歐陽忽然想起自己天亮就要走,立刻正經(jīng)起來:“我以后給你引見個人,比我有膽識,比我點子多,要說我是魯肅魯子敬那人就是諸葛臥龍……”

“當(dāng)”的一聲,車又被撂下了,歐陽這次有所準備,早扶住了車把。

四道風(fēng)氣哼哼轉(zhuǎn)身:“老子看中你是給你面子,找個人來糊弄我?”

歐陽很認真地看著他:“天亮我就要走了,我不希望你那樣去跟鬼子斗,我背后有一些人,他們一定會……”

四道風(fēng)揮了揮手:“別跟我說虛的,一句話,跟我,上車。跟你那什么,愛上哪兒去哪兒?！薄罢媸菍Σ黄稹！睔W陽毫不猶豫地走開。

四道風(fēng)比剛才更惱火:“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仗義?”歐陽頭也不回:“我不知道什么叫仗義,這么多年我都是一個人過的,我不大懂你的義氣?！彼牡里L(fēng)瞪著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角。

23、信號彈

沽興車行的門都被砸得快倒下來了,皮小爪剛打開門,四道風(fēng)便撞了進來。“找著啦?”

“找他干嗎?”四道風(fēng)嚷嚷著進了屋。六品鋪蓋卷早打好了,聞言他把刀往里邊一塞,扛起來就要出去。四道風(fēng)大喊:“干什么去?你小子現(xiàn)在跟的是我!”

“找歐陽!跟歐陽能殺鬼子?！绷氛张f往外走,四道風(fēng)跳起來:“剛想起來,他走的時候我沒揍他!我非得找到他,才好狠狠地揍他!”他把兩支槍掖進腰里,在六品面前狠狠地拍了一拍,走了出去。

這時,歐陽在另一個巷子深處的一堆破爛中驀然而醒,黑暗里清晰可聞的是兩個呼吸聲。他屏住自己的呼吸,琢磨著那個聲音的方向,突然猛撲過去,揪出一個人來,是那個應(yīng)征的小乞丐。歐陽苦笑著把那孩子放開:“是不是我占了你的床?”

小乞丐安靜下來,搖了搖頭,臉上有種畏懼,費多大勁掙出一個字來:“……鬼?！彼钢镒幽穷^一個破敗的院落。

“那里鬧鬼?所以你不敢過去?”歐陽站起來,拉著小乞丐走進院子,歐陽推了一下虛掩的破柴門,里邊黑得如凝固一般。歐陽就著一道電光看見屋里堆疊的尸體和密密麻麻的老鼠。

“你說的是鬼子?他們怎么進來的?”歐陽自言自語,“他們走多久了?”他伸手去探那火炭的溫度,他愣住了:“今天晚上,剛走?！?/p>

城外,蔣武堂拿著望遠鏡朝著遠處望去,遠處山頭火光晃動:“前邊有情況,有幾百人……自己人?”

鮑廷野在一旁答道:“六十七團會發(fā)射三顆信號彈,兩綠一黃?！彼捯魟偮?兩綠一黃的三發(fā)信號彈在地平線上升起。

“你們的洋玩意不少,老子這還在筑烽火臺?！?/p>

鮑廷野笑笑:“六十七有的就是司令有的?！彼统鲆恢盘枠?裝彈擊發(fā)。

歐陽抬頭,從那個洞里看去,紅綠黃三顆信號彈正依次升起,落入雨夜之中。

龍文章策馬通過空落的街道,街上只有一個人,那是四道風(fēng)。龍文章從四道風(fēng)身側(cè)駛過時說道:“好好條漢子這么游手好閑,真是白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