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嗎？”她隔著門問道。

“你能看見我?！毕穆逄匦÷曊f。

“等等，我知道你是誰了?！彼技尉o張地回答，把門開了一道小縫。

“是嗎？”夏洛特問，很高興被人認了出來，同時也很驚訝。

“你是在學(xué)校里死掉的那個女生，”思嘉說，“佩妮物理班上的。”

“沒錯！那就是我！”夏洛特回答，開心極了?？磥硭劳龃_實能讓別人注意到她。

“什么？那么，你是因為我對你態(tài)度不好，跑到這里來報復(fù)我的？”思嘉膽怯地說。

“不，絕對不是?！毕穆逄刈屗判?。

“或是因為我寫了一篇蹩腳的訃告？”思嘉問，一邊把報紙從門縫底下塞了出去。

“我上了校報！”夏洛特歡快地叫道。

她低頭熱切地翻看報紙。她的整個一生被濃縮成了兩個句子，旁邊是一個泛泛的“沒有圖片可顯示”的網(wǎng)上圖標。

夏洛特·厄歇，霍桑中學(xué)學(xué)生，今日死于因熊寶寶鈣片造成的意外事故。已舉行追悼會。

“就這么些？”夏洛特沮喪地問。

“我來不及搞到詳細資料?！彼技魏剜止镜?，知道此刻沒有必要提及參加追悼會的人寥寥無幾，以及學(xué)校年鑒的檔案里竟然沒有夏洛特的照片，還有那些接到電話的人都不愿對她做出評價。

思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打開門，把十字架舉在面前。

“這可是真的?！彼技紊酚薪槭碌卣f，好像正用一把手槍對著一個銀行搶劫犯似的。

“哇，耶穌那時候肯定很小哦?！毕穆逄卣f。

思嘉忍不住輕輕笑了。

“我不是吸血鬼?！毕穆逄卣f著，把十字架從思嘉手里拿了過去。

思嘉一動不動地看著夏洛特走進屋里。夏洛特環(huán)顧四周，注意到墻上貼滿了“邪典影片” 的海報，如《哈洛與茂德》《活死人之夜》和《黑店狂想曲》等，墻上還掛著一些怪異陰森的玻璃匣，里面陳列著怪里怪氣的小雕像。還有一盤CD，是威廉·巴洛斯 朗讀的《西藏度亡經(jīng)》，在那張雕刻華麗的黑色書桌上，放著一張愛德華·格雷 繪制的葬禮策劃者。

“伙計，我認為我們倆中間死錯了人?！毕穆逄卮蛄恐技蔚臇|西，說道。

“總是當伴娘。”思嘉不出聲地嘀咕道。

眼前的場景越來越不真實，但思嘉的恐懼差不多完全消失了。兩個女孩都按捺不住自己，問題像連珠炮似的同時迸了出來。

“死是什么感覺？”思嘉問。

“做佩妮的妹妹是什么感覺？”夏洛特問。

思嘉對這個問題感到很驚愕?！澳阍诟议_玩笑，是嗎？”思嘉問。

夏洛特便又提出一個稍微合適點兒的問題?！澳銥槭裁茨芸匆娢?？別的活人都看不見。也許……狗和小寶寶能看見?！彼f。

“我怎么知道呢？”思嘉自嘲地回答。

“肯定是有理由的，”夏洛特打量著這個房間，說道。“你究竟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能讓你看見我呢？”她仔細看著那個凱爾特人十字架和散落在房間四處的哥特式的遺物。然后她又走到思嘉的更衣室，那是一個非常寬敞的開放式壁櫥，裝飾著一個古色古香的枝形吊燈，淚珠形的水晶像寶石一樣光彩奪目。還有一張蒙著天鵝絨的椅子，乍一看去上面散落著許多小黑點兒，仔細一看，實際上是一個個小小的骷髏。門上還有一面古舊的威尼斯風(fēng)格的鏡子，上面掛著一串“仿太古”珠寶。

壁櫥里滿是“仿太古”風(fēng)格的衣服、手袋、首飾、圍巾，各種服飾應(yīng)有盡有。大多數(shù)都是黑的，偶爾有一些亮色，在那一堆閃光裝飾片和花邊網(wǎng)眼中探頭探腦。這哪里是一個女中學(xué)生的衣櫥，簡直就是一間頂級時尚服裝店，或是德累斯登娃娃哥特-朋克風(fēng)格歌舞表演的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