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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銬子》(四)(15)

銬子 作者:王剛


   《銬子》(四)(15)
  
  那天回來的路上,車開的稍微快了點兒,正好對面一輛車過來,車速很快,司機往左一打輪,我們的車一下就飛了起來,然后就翻到了馬路旁的溝里,溝邊上種著樹,把車擋住了,我的鎖骨也骨折了,周圍的群眾看這車,以為是演電影的呢。最后救我們的是一個鍋爐工,姓曹,后來跟我還交上朋友。他趕緊叫了一輛130貨車,把我們倆擱在車上,拉到醫(yī)院。朱紹臣聽說后,也趕到了醫(yī)院。我們隊上的人都說不行了,說張英的腦袋,腫的跟豬頭似的,我脖子也折了,傳的那叫邪乎。局領(lǐng)導(dǎo)也都去了。醫(yī)院讓我們趕快轉(zhuǎn)院。最后到了部隊醫(yī)院,朱紹臣找了他在那兒當院長的戰(zhàn)友,他們曾經(jīng)一起在太原搞過地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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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院時,聽朱紹臣說,李保春已經(jīng)招了,是他殺死于德福的,把他關(guān)進了監(jiān)所。
  
  說來也湊巧,李保春跟張恒就關(guān)在一起。而張恒審了這么長時間,就是不開口。
  
  我住了一個多月院以后,沒等完全康復(fù),就回到了隊上?;貋砺犝f張恒還沒供認時,就決定采用特殊的偵查手段,用獄情盡快拿下這個案子。
  
  可是,讓誰當獄情呢?我跟朱紹臣說,讓我進去吧,反正我的傷是在恢復(fù)中,一邊在里面慢慢地養(yǎng)著,一邊觀察張恒,尋找突破口。
  
  老趙說:“李保春也跟張恒關(guān)在一起,他會不會認識你?”我說:“沒事,他沒見過我,抓他和審訊時我都沒露面?!?br>  
  朱紹臣想了想,說:“你這些年什么都做過了,什么案子都經(jīng)過了,還就是沒當過獄情。照理說,不用你親自去,不過這張恒,歲數(shù)跟你差不多,你這個年齡,說話什么的,跟他好交流。太年輕的人,很難和他說上話。”
  
  這樣,我就進了看守所。
  
  其實,我心里清楚,朱紹臣當時就是想鍛煉我,讓我有更多的經(jīng)歷。他是一個有經(jīng)驗的老警察,知道從一個警察,變成一個犯人,對我是一次很大的歷練。
  
  我那次在里邊呆了大約有兩個月,那可真難受,別看我這一生把許多罪犯抓進了監(jiān)獄,可那兩個月是最難熬的。我在外邊不抽煙,后來抽煙就是在里邊留下的習(xí)慣。你在里邊,還得把流氓架勢都拿出來。這些監(jiān)號里的人漸漸都服我、都信服我。
  
  為了案子,雖說你不是真的案犯,但你得裝,你得注意每一個細節(jié),吃喝拉撒都得跟犯人一樣。犯人都吃窩頭,拉出的屎是黃的,你拉的屎也不能不一樣,否則就會引起懷疑。有時以提審我的名義出來一下,吃點好的,我就專門吃蛋糕,以便拉屎顏色一樣。全是大茅房,一樣放茅啊。
  
  每次定期審訊的時候,提溜出來,再吃點兒好的,通通情況?,F(xiàn)在回想起來,這獄情當?shù)倪€挺有意思。有時,也有些后悔,可是這案子壓在我頭上,我必須徹底了斷它。剛進去時,在里邊還受欺負呢,讓人白打了幾下。不過受欺負就受欺負吧,這是工作。
  
  記得當時又快到春節(jié)了,曉亮見不到我,都急了,他不知道我在監(jiān)所里,秀葦也不高興我去當這個獄情?!斑@么多人,為什么偏偏你要去?”秀葦不高興地看著我。
  
  那天“審”我,秀葦來了,我還沖她笑。她就是不笑,對我橫眉冷對的。女人就是這樣,她們真的跟男人不一樣。
  
  我說:“你回去吧?!?br>  
  她說:“我不回去,要么我跟你一起進去,要么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當時笑了,她簡直是個孩子,這怎么可能?我還沒有找著線索呢,我這獄情不是白當了。走的時候,我看她眼里有淚。我心里也嘆氣,自從孩子流產(chǎn)之后,她有些變了,她沒有過去那么樂觀了,笑的少了,眼淚好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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