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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獄之花 第六章(9)

煉獄之花 作者:徐小斌


“這才是最頂級的花呢!你知道它的花語嗎?災難、分離、死亡之美!它也叫曼珠沙華,我就叫它曼珠沙華,比彼岸花這名字美多了。它只開在黃泉路上,所以我拿不到它,只能把它按照傳說中的樣子畫出來。那些守候著男人的傻女人,純粹是假裝幸福的守候,實際上她們守候的是通往黃泉路的彼岸!這彼岸其實是永遠到不了的距離,除非死?!?/p>

百合覺得渾身發(fā)冷,她下決心要擺脫曼陀羅,無論她對自己多好,都要擺脫,可是在那個時候,她還是問了一句愚不可及的話:“那你聽說過煉獄之花嗎?”

曼陀羅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曼陀羅說什么煉獄之花?你一定是說我媽媽正在寫的那部傻小說吧?!她不過是在我這兒批發(fā)了一個詞兒,就用來當書名,她對花,對香料和迷藥可以說是一無所知。煉獄之花,根本就不存在。

最后百合伸開自己的小胖手,指著戒指上的花朵:“你要是能說出這朵花的花語,我就服你?!?/p>

曼陀羅沮喪著:“這朵花,別說花語了,連花名也不知道?!?/p>

在那個星光燦爛的夜晚,她們兩個誰也沒想到,曼陀羅到死也不知道那戒指上的花朵──她后來正是死于魔鬼之花和曼珠沙華。而煉獄之花,它是存在的,并不僅僅存在于天仙子的幻想中。

8

阿豹看到罌粟出現(xiàn)時果然眼前一亮。今天的罌粟容光煥發(fā),的確非比尋常。罌粟穿一件紫色調(diào)的服裝,黑紫相間,腰間有精致的金色花紋,低胸,露出很深的乳溝,令人想入非非。

那一天他們做愛酣暢淋漓,完事兒之后像平時一樣,她枕在他的臂彎里,似乎不經(jīng)意地回答他的話,“你也看出這衣服不一樣了?當然不一樣,跟你說,這衣服擺在國貿(mào)的櫥窗里,幾萬?!彼杏X到身旁這個人僵住了,半晌,才動了一動,又動了一動,捏了捏那件連衣裙的衣角,“好是好,可也看不出這么貴???!”“世界名牌你懂嗎?光這個牌子就不得了,巴寶莉,中國有幾個人穿得起???”“那你哪來這么多錢?。俊?/p>

她微微一扭脖子,“別人送的?!?/p>

“誰?”

“一個大老板?!?/p>

“什么目的?想泡你?”

“哼,”她又媚笑了一聲,“不過是在時尚雜志上發(fā)了個頭條……倒是,想泡我的有錢人也確實大有人在,”她戳了一下他的腦門兒,“你可得有點兒危機感??!嘻嘻……”

他覺得自己一下子被打中了,好久以來,他一直有樁心事,他想做買賣,他想在經(jīng)濟上打個翻身仗,眼看著別人一天天富起來,“忍看朋輩成‘新貴’”,他心有不甘,特別是過去的連襟金馬似乎越來越闊,買了房子買了車,他聽女兒曼陀羅說起,心里不是滋味。就在前些日子,他接觸到一個大公司的老總,說想讓阿豹到他那里去當副總,說起一單抵押擔保的買賣,當時老總想讓他做擔保人,因為他和另一個公司的總經(jīng)理是發(fā)小,鐵哥們。他猶豫不定,不知道水有多深。

那天他們談到很晚,阿豹突然發(fā)現(xiàn),罌粟不但是性感尤物,還著實是個商場精英。罌粟鼓勵他一定要接下這單生意,她飛快地幫他算了一筆賬──如果此單做成了,那么賺下來的至少有七位數(shù)。

罌粟說,該出手時就得出手??!

阿豹想,是該自己出手的時候了。

然后他們打開電視,偎在一起,一下子就看見了金馬那張志得意滿的大頭像,金馬在大侃反腐倡廉問題,談得口沫橫飛,滿臉憂國憂民,義正詞嚴。他的反腐劇終于開播了,據(jù)說還有些反響。

罌粟說:“換頻道吧,看見他我就惡心?!卑⒈f:“我倒是挺欣賞他的表演的,他演得真好啊!我敢說他是個利用寫反腐搞腐敗的人,以前不得志是因為沒有機會腐敗,假如有了這種機會,我看他比誰都腐??!你信不信?”

罌粟冷冷哼了一聲躺了下去,“不知道,你大舅子的事兒,倒問別人?”

阿豹雙手捧起罌粟的臉兒,“別著急,三年之內(nèi),我讓你坐上寶馬?!?/p>

罌粟似笑非笑地斜睨著他,“……三年,是不是太長了點兒?我都老了……”

他們的身體又黏在了一起。黑暗中,阿豹覺得罌粟化成了一攤水,一抓,就從手指縫里流瀉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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