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她，瘦得像根蘆柴棒，雖然比百合小幾歲，但看上去她們年紀(jì)相仿，她在百合旁邊就像受氣的小媳婦。自從遭遇摩里島那次毀滅性打擊，她好像傷了元氣，再也恢復(fù)不過來了似的。

當(dāng)晚，她們在一起看影碟，是她帶回來的。這張碟一打開就嚇了百合一大跳，那里面全是做愛：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甚至還有野獸。嚇得百合毛骨悚然。但是百合的好奇心迫使自己看下去──曼陀羅拉住百合的手，好像在給她壯膽。

影碟看完了，曼陀羅站在她面前，慢慢脫掉自己的吊帶裙。

她先是發(fā)呆，后來好像一下子明白了曼陀羅要干什么，她驀地站起，腳底抹油似的溜進房間里，任曼陀羅怎么敲也不開。

曼陀羅的聲音十分輕柔，“百合，百合你別怕啊，真的很好，你會覺得，意想不到的好，那種感覺，你要是沒有嘗過，真是枉費一生??！……”

曼陀羅不斷地說著，聲音慢慢變成一種奇怪的耳語。她好像慢慢聽進去了。但是她依然沒開門。

轉(zhuǎn)眼間，她來到人類世界已經(jīng)幾年了，她習(xí)慣了這兒的生活，可是，她的內(nèi)心世界依然屬于海底。在海底，大家肌膚相親的前提只有一個字：愛。并不排斥和同性，她和小貝葉也有相親相愛的時候，她們覺得很自然，然而對曼陀羅，她沒有這種感覺。

心跳和鐘響融為一體，都是有節(jié)律的聲音，還有門外越來越弱的耳語聲。她慢慢地被催眠了。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片靜寂中，她聽到了一個聲音，來自那個小倉庫，她怔了一下，以為是夢里的聲音，但突然地，她驚醒了，不，那是現(xiàn)實中的聲音，是實實在在的聲音！就來自那個小倉庫。

一瞬間她睡意全無，聽了聽，門外已經(jīng)不再有耳語的聲音。她悄悄地走向那個小倉庫，卻看見那上面，安著一把鎖。她把耳朵貼在倉庫門上，悄悄地問：“有人嗎？”

她問了幾聲，沒有聲音，就在她剛剛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她聽見里面嘩的一聲響，像是有人把一杯水潑在了地上。

她驚住了。是的秘密就在那兒，就在那扇門里。曼陀羅從來不開那扇門，也永遠把她從那扇門前引開。

7、

曼陀羅也有很認(rèn)真很靜默的時候。

那是她認(rèn)真研究那些花朵的標(biāo)本的時候。

那時候，百合就會悄悄沏上一杯茶，在透明的陽光底下，欣賞這個怪異的女孩。應(yīng)當(dāng)承認(rèn)，這個女孩靜默下來還是很讓人憐愛的。

百合這才知道，她那些鐵藝和玻璃之間，一疊疊的像畫作一樣的紙張，都是花的標(biāo)本。

曼陀羅說，制作迷藥的第一步，就是要了解這些花朵，這些迷藥和香料的來源。高興的時候她會招手讓百合過去，告訴她許多有關(guān)花朵的事情，百合是第一次從她嘴里聽說關(guān)于“花語”。是的那本羊皮書上有“如花解語，似玉生香”這類的詞兒，但是百合并不明白，花語是指人類用花來表達人的語言，表達人的某種感情與愿望，在E時代，甚至成為了一種信息交流形式。絕不能在不了解花語的情況下就亂送別人鮮花，結(jié)果只會引來別人的誤會。

曼陀羅說，花語最早起源于古希臘，那個時候不只是花，葉子、果樹都有一定的含義。在希臘神話里記載過愛神出生時創(chuàng)造了玫瑰的故事，于是玫瑰從那個時代起就成為了愛情的代名詞。

“花語真正盛行其實是在法國皇室時期，當(dāng)時貴族們收集了民間的花語信息，然后讓那些含有特殊花語的花朵在他們的后花園里生長。”曼陀羅有些詭秘地看著窗外的云，“19世紀(jì)的時候，社會風(fēng)氣還不是十分開放，在大庭廣眾下表達愛意是難事兒，所以戀人們贈送的花就成了愛的信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