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推開門出來的時候,他的手套已經除下來,白大褂搭在手上。
門外的沙發(fā)上靠著一個人,他已經睡著。除了這間手術室,走廊的左右兩邊都沒有亮燈,已經沒有別人走動。時間已過深夜。
醫(yī)生將睡熟的Noel推醒:“結束了?!?/p>
Noel費勁地睜開眼皮?!皼]有什么意外吧?”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但她幾乎一滴血都沒有流。而且不用麻醉。”
Noel鼾睡半閉的眼睛擠出一絲笑容:“她是有點特別。”
“您已經把氰化鉀的事告訴她了嗎?我還以為她不知道,你不怕,她……?”
“不是已經成功了嗎?”,Noel說了這樣一句話。頭一低,又繼續(xù)睡了。
醫(yī)生擔憂又憐憫地望向門內。
蘭夏的背景,正在披風衣,像進來做牙科例行檢查的女子。
醫(yī)生害怕跟走出來的蘭夏打照面,在她沒有出來之前就快步躲入漆黑走廊。
Noel已經預支她的性命去做賭注,她不是千年前就死掉的湖泊和化石。
雖然她順從他的意見,想和氰化鉀挑戰(zhàn)。玩樂的表現(xiàn),是她的異樣和反常。
你聽到我的言論,我說,一個女人倒貼回去保護一個男人就是這樣的結果,女人變得受虐。以為代他受苦就是快樂的事,強迫地讓自己受虐。更因為愈加覺得她是他的保姆,第二母親。插不進皮膚,不可感知的惡倫之念,明明滲進她的血。
但你不一定這么想。你離我的距離更遠,你與她更近。在你心中,她是一座圣潔的雕像。作為雕像,她替你抗爭時間也替你爭取永恒,她須以雕像之身代表雕像之體背后的附加想象而忘記自己。她以為那就是她自己,她以為她可以變成你。
但她不能變成你,你也不是她的家屬。她以為的她的追求,不能如她所愿,被當成任何不被束縛的可以發(fā)光的東西。我不覺得一顆沙子被貝殼的唾沫裹了裹,就可以叫珠寶了。真正的鉆石只有太陽一個。愛情、背叛、自由、渴望,紛紛獨立于這個你這個我這個她,但不可能被重合。所以她的所為即將被印證為徒勞。
她幼年起即背負著壽命只得別人三分之一的詛咒,最后也只是,跟醫(yī)生開個小小的玩笑,就過去了,卻搞得醫(yī)生比她本人還要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