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排除敵人炸掉大壩的可能性,但炸掉大壩最少需要五百公斤以上的炸藥,他們從哪兒去弄這些炸藥?即便有炸藥,在我們嚴密保衛(wèi)的情況下,他也無從下手??;更何況,美蔣特務炸掉大壩淹了銀山,就會受到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民的譴責!”
曹錦州沉吟:“嗯,你的話也有點道理!”
“曹書記,大道理我說不出來,但就這一條,我們不能上敵人的當!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開閘!”
“可是不開閘,這三十萬人和整個銀山怎么辦?”
“我跟賈思謀談過,我覺得他似乎有辦法!”
曹錦州皺起眉頭:“賈思謀——那個資本家?你們趙局長跟我反映過,你和他最近走得很近。小鷗,我要批評你了,你是一個革命戰(zhàn)士,共產(chǎn)黨員,還是一個負有責任的公安偵察科長,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你忘了你的階級立場了嗎?”
沈鷗沉默不語。曹錦州看了她一眼,和緩了語氣:“你最近疏遠我們,是不是和他有關系?你這樣做,你父母地下有知,他們該怎么想!這不是原諒的問題,是立場問題,是思想問題,賈思謀什么來歷背景,你都清楚嗎?”
沈鷗點頭:“我清楚!他最恨的人就是你!”
“這不奇怪,地主資產(chǎn)階級對我們共產(chǎn)黨人不恨才怪了!”
“但他父親卻是一個共產(chǎn)黨員!”
“哦?這倒奇怪了!”
“一九三四年,他父親是地下黨的市委書記,不幸被捕,他父親經(jīng)受了敵人的嚴刑拷打和威逼利誘,堅貞不屈,最后和其他三位同志一塊英勇就義,壯烈犧牲!”
曹錦州怔住了:“等一等,你說的是誰?——是賈思謀?”
“我說的是徐劍橋!徐劍橋就是今天的賈思謀!”
曹錦州大吃一驚:“是他?——他就是劍橋?”
沈鷗對曹錦州講了他們相認的經(jīng)過。
曹錦州被沈鷗的話震撼了:“這有點匪夷所思,格老子的,他怎么會成了資本家?”
“這不奇怪,他父親就是資本家!"
曹錦州搖頭:“不一樣,他父親是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是革命烈士,哦,我昨晚在球溪河遇見過他,難怪我聽他的嗓音這么熟,當時我就疑心了!——小鷗,你約他一下,我要見他!”
沈鷗低聲說:“他不會見你的!”
“為什么?哦,你剛才說他最恨的是我,他恨我什么?小鷗,別繞來繞去的,你有話直說好了!”
沈鷗決定把內(nèi)心的疑惑說出來:“他給我看過一份庭審記錄,是你的親筆簽名和手印,你向敵人投降了!所以你被放出來了,而我父母和若一的父親,還有他的父親英勇就義;所以他恨你,恨你出賣了同志!”
曹錦州恍然大悟,明白了沈鷗這些天疏遠的緣由……他換上沉痛的聲音:“小鷗,你跟著我這么多年了,你信你曹叔叔是一個膽小如鼠,貪生怕死的卑劣小人嗎?”
沈鷗沉默不語。
曹錦州嘆息一聲:“我告訴你,你曹叔叔是問心無愧的,這話可以對天對地對良心!”
沈鷗有些落寞地走進辦公室,她剛進來,趙局長就匆匆跟了進來:“方妮出事了!在湖邊她遇到了殺害大傻的兇手,她被打昏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蘇醒過來了,在市醫(yī)院,她想見你一面!”
“我這就去看她!”沈鷗說著,轉身就朝門外走去,趙局長喊了她一聲:“等一等小沈,你帶幾個人,把她保護起來,不能讓她再出什么意外了!”
沈鷗匆匆趕到醫(yī)院病房的時候,方妮頭上包著紗布,一籌莫展。
沈鷗焦急地問:“方教授,你的傷要緊嗎?我們早上分手以后,你怎么會到湖邊去,又怎么遇到特務的呢?”方妮把發(fā)生的事回敘了一下。
沈鷗思索起來:“這么說,特務是要阻止他們下湖捕魚?”
方妮想了想,說:“我想是,捉到了魚就證明食人魚就在湖里!沈科長,我現(xiàn)在越來越懷疑這里邊有陰謀。有件事,我想我應該向你報告。我一早去過賈思謀的一個倉庫,看到了一輛卡車,一輛裝滿了炸藥的卡車!六百公斤TNT烈性炸藥,是當年國民黨準備炸掉大壩留下來的,現(xiàn)在在他手上。他說是為敵人準備的,可是我覺得,他是為他自己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