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牛肉很香,楊陽使勁兒地嚼。
蕭南沉默地喝酒,楊陽撕起一根雞腿吃得興高采烈,年輕的臉龐看不見一絲滄桑。一瓶白酒很快見底,楊陽打著飽嗝,臉紅脖子粗。
“手給我?!笔捘险f。
楊陽困惑地伸手過去。
一道白光劃過,手銬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楊陽一只手腕被銬在機井水管上。楊陽使勁地掙,蕭南退后幾步安靜地看著,手銬撞擊水管的聲音穿透田野。
“蕭南哥,這是干啥???”
“楊陽,我是不是你哥?”蕭南眼里有潮濕。
“你永遠是我哥!”
“當哥的有害弟弟的不?”
“蕭南哥,你想說啥啊!把我放開再說!”
“你能為我擋子彈,我卻什么都不能為你做。有你這樣一個弟弟,這輩子,我也值了。聽哥的話,回去踏實坐幾年牢,別再找我。如果我還活著,咱哥倆還有見面的那一天;如果我死了,你就替哥燒點兒紙?!笔捘下曇衾镉蓄澏丁?/p>
“蕭南哥!你放開我!放開我!”楊陽淚水涌出,使勁兒掙手,手腕被磨出了血。蕭南已經走出十幾步。
“蕭南哥!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楊陽迸出凄厲哭喊。蕭南背影立住,緩緩轉身。
“我這一輩子都是連累親人,如果你當我是你哥,就安心回去,替我照顧好我媽。哥謝謝你了!”
一條漢子雙膝跪地,頭在地上連磕三下。
風起處,一條孤單的身影消逝,天際間一片浩渺。有人在風中哭喊,有人在天涯斷腸。
李有德青著臉出現在看守所,半邊腮幫子淤腫,眼睛被擠成一條細縫,門牙處黑進去,說起話來哧哧漏風。王露被李有德提審,帶進犯人稱為黑屋子的房間。
“蕭南在哪兒?”
“不知道?!?/p>
“我再問你一次!蕭南在哪兒?”李有德一把揪住王露的頭發(fā),呼呼地噴著酒氣。李有德來之前灌了大半斤白酒,眼睛血紅。
“你打死我也沒用,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哪兒?!蓖趼侗砬槠届o,眼里閃過鄙夷。
李有德瞬間爆發(fā),對蕭南的仇恨燒得他失去理智,拳頭砸在王露臉上身上發(fā)出沉悶鈍響,王露一聲不吭,血順著嘴角往下淌,神情不屑。李有德聽見自己心臟像面大鼓一樣在胸腔里咚咚回響,李有德一把揪住王露的頭,往墻上猛然一撞,王露身子一軟,昏了過去。李有德連踢幾腳,地上的身體沒有動靜,臉俯到胸口,還有心跳。女人胸前一團柔軟滑膩的脂肪摩擦著李有德的耳朵和臉,李有德汗毛根根立起,欲望和仇恨像一桶點著的汽油,在身體里轟然爆開。
李有德趴在王露身上聳動,原始的欲望造就生命也帶來罪惡,隨著極端的仇恨和快感在身下噴射而出,理智回到大腦,李有德開始后悔。王露被穿好衣服丟進禁閉室,李有德和管教打過招呼,一星期內不放王露出來。李有德考慮得很縝密--女犯時常亂咬公安強奸,見得多了管教和武警都不會相信;一個星期的禁閉出來,王露腿間的證據早已煙消云散,那時候王露就算告到哪兒,也證明不了自己被強奸。
王露安靜地靠坐在禁閉室里,月光漏過鐵窗,映照著一張蒼白美麗的臉。她不會說自己被強奸,比起蕭南的尊嚴,王露愿意承受一切,她只為這個男人而活。月華如水,撫慰著身隔千里的一對男女。此刻的蕭南,正躺在云南一座深山的破工棚里,四周疲累臟臭的礦工鼾聲如雷,棚隙里漏進潔白的月亮,一個英俊的男人眼里有思念。
冷軍靠在樹底聽著七嘴八舌的議論,明白了醫(yī)院為什么這么多便衣。楊陽被鄉(xiāng)派出所送回來后,關進了原先的病房,這回是作為誘餌。冷軍和楊陽都清楚,蕭南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