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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老六在東城混得不錯,東城的臺球廳幾乎被他壟斷,現(xiàn)在他很少做火車上的生意。再次見到蕭南和楊陽,蔡老六頭皮發(fā)麻,他已經(jīng)刻意在疏遠(yuǎn)這些動則亡命的混混兒??刹汤狭€是顯得很高興,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兄弟,回來了啊?!?/p>
“回來了。”
“上回的事鬧得很大,很多人被喊到局里問話,你的事沒問出來,其他事情倒抖出不少?!?/p>
蔡老六看一眼不吭聲的蕭南,接著說:“冷軍現(xiàn)在很少露面,駱子建不玩了?!?/p>
“玩不玩由不得他。”蕭南用手頂著腹部的刀疤,那里每逢陰天下雨,會隱隱作痛。
冷軍找到蔡老六的時候,蔡老六和十幾個混混兒蹲在馬路牙子上閑扯淡,身后是他開的一家臺球廳。秋日的陽光灑在街上,也灑在女人的屁股上,蔡老六的目光在年輕女人不同的屁股上來回踅摸,視野里闖進(jìn)一個人,一個比蕭南他更不愿見到的人。冷軍面無表情,風(fēng)衣披出一身威風(fēng)。
“起來?!崩滠娨颜镜矫媲埃植逶谝露道铮灿驳仨哑鹨粔K。十幾個混混兒望望蔡老六,望望冷軍,蔡老六慢慢站起身不敢亂動,冷軍兇猛的目光逼得他兩腿發(fā)軟。
“走。”槍管隔著衣兜頂在蔡老六腰上。沒有人會懷疑冷軍敢不敢殺人,蔡老六更不會懷疑,他只能跟著走。
一座裝置變電設(shè)施的天井,四堵墻圍出逼仄的空間。地上荒草雜樹叢生,癩蛤蟆笨拙爬動,巨大的變壓器發(fā)出嗡嗡電流聲。
“蕭南在哪兒?”
“我沒見過他?!?/p>
冷軍拔腳踩在蔡老六腿窩上,蔡老六撲通跪地,冷軍一把薅住蔡老六頭發(fā),蔡老六仰面朝天,槍管猛然插進(jìn)嘴里,蔡老六門牙磕斷,被噎得直翻白眼。
“我今天心情不好,蕭南在哪兒?”
蔡老六臉漲得紅紫,脖子上青筋暴起,頭使勁兒地點(diǎn)。槍管離嘴,蔡老六劇烈嘔吐。
蔡老六被綁在電線桿上,衣服塞嘴,一雙牛眼里都是恐懼。
“辦完事,我會來放了你,如果我回不來,只能算你倒霉?!崩滠娬f。
蔡老六給蕭南找的地方在一片雜亂民房中,巷子縱橫交錯、人口密集,不適合抓捕。冷軍安靜地在后窗邊站了很久,手在衣兜里握著槍。確定里邊沒人后,冷軍用刀挑起插銷,輕輕翻入,輕盈敏捷。陽光穿過明瓦,一束光柱斜過黑暗的老屋,兩個地鋪上被子翻著,幾個喝了一半的酒瓶散落在鋪頭。冷軍拎把椅子,對門而坐,張著機(jī)頭的手槍放在腿上,冷軍猛灌一口酒,很辣。
冷軍在老屋靜靜等待的時候,蕭南和楊陽出現(xiàn)在市電影院門口。他們不是去看電影,他們看的是電影院門口的小攤子。小木架里夾著各種煙盒,木架邊的小煤爐上煨著茶葉蛋,竹椅上的老人神情木訥,是蕭南的母親。
蕭南打過電話給王露,王露在報社上班。電話撥通,王露說:“您好,哪位?”蕭南沉默。這世上很多事情不好解釋,王露瞬間明白了電話那頭是蕭南,她的嘴唇抑止不住地輕微抖動,呼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