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有病·天知否(6)

誰主沉浮2 作者:王鼎三


 

王步凡知道年光景和城建委主任都是有靠山的人,就不想去評價他們的是非功過。接下來只聽墨海說,自己并不談看法,墨海東拉西扯說了兩個小時才離開。

墨海走后,王步凡覺得城建委主任只聽雷佑胤的話,肯定與文史遠的關系也很好,在“石榴工程”和市政建設中,城建委主任肯定與文史遠、買萬通有權錢交易,以后對他也要防著點兒,而李直態(tài)度的變化他一時還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一個下午王步凡就在琢磨李直其人中打發(fā)時間。

下班后王步凡回天道賓館,尤揚要下車。王步凡說:“你們在車上等一下,我上樓去取點兒東西,咱們一塊兒去吃飯?!?/p>

尤揚很感激,要自己上樓去替王步凡取東西,王步凡不讓,自己上樓了。尤揚有些自討沒趣的感覺。

上到二樓,王步凡見溫優(yōu)蘭和莫妙琴都在,莫妙琴照例接了王步凡的包,溫優(yōu)蘭跑著去給王步凡開門。王步凡放下包說:“感謝小溫和小莫對我的關照,小溫,小莫,今天晚上我請客,咱們吃飯去?!?/p>

溫優(yōu)蘭點著頭說:“王書記真是個好人,如今像您這樣的市領導可不多見了?!蹦钋傧裥『⑺频呐闹痔似饋恚缓箅S王步凡和溫優(yōu)蘭一起下樓。

正吃著飯,王步凡突然接到喬織虹的電話說有急事讓他到她的辦公室里去一下。王步凡不知道出了什么急事,沒吃完飯就趕緊起身到喬織虹那里去,葉羨陽和尤揚見王步凡有急事也不吃飯隨他離開,讓溫優(yōu)蘭和莫妙琴有些失落的感覺,盡管飯只吃了一半,但這畢竟是一個政法委書記頭一次請她們吃飯,也讓她們很感動。

王步凡匆匆忙忙來到喬織虹的辦公室里,見喬織虹正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屋里轉來轉去。見了王步凡也不說客套話,直接說:“王書記,你抓政法,那個啥,最近不知怎么搞的,西遠縣、北遠縣、南山縣和東遠縣老是發(fā)生群訪事件,他們還不去省里而是直接去北京。最近一個月內(nèi)就連續(xù)發(fā)生了四起群訪事件,南山縣的群眾是因為一個私營企業(yè)被縣里弄垮了,直接告的是縣委縣政府,他們縣里的信訪局去了人,把上訪群眾送到火車上,他們坐飛機回來,可是等信訪局的人一走,上訪群眾又從火車上下來了。北遠縣說是縣里搞虛假形象工程,老百姓的牛羊給弄死了很多沒有人理賠,因此就越級上訪了。西遠縣上訪的群眾是反映警風警紀的,說他們縣的交警大隊是一幫子土匪,坑國害民,縣委書記也有問題。東遠縣是因為縣長和縣委書記在縣城的胡家街搞了個商業(yè)市場,把一百多戶居民的大門全堵住了,反映到縣里,縣里不給解決,群眾就集體上訪,竟然進京一百多人。剛才省里給我打了電話,說咱們天野市的上訪案件居全省之首。東遠縣的問題更嚴重,這一百多號人是星期五進京的,到國家信訪局的時候已經(jīng)下午四點,人家已經(jīng)下班了,星期一肯定要去信訪局。那個啥,今天是星期六,我看你明天只好帶上張沉坐飛機去北京吧,不管你想啥辦法,一定要把這些人勸回來,千萬不能讓他們在信訪局里登記,不然影響就大了。我看東遠縣的縣長雷潤耕也不是他媽的什么好鳥,原縣委書記這次調回市里了,本來是讓他當書記的,真不行就讓張沉當書記算了。不能保一方平安的縣委書記,肯定不是個稱職的書記?!?/p>

聽了喬織虹的話,王步凡好長時間沒有吭聲,本來是讓張沉去東遠縣當縣長的,如果現(xiàn)在突然讓張沉當了縣委書記多有不妥。其一,這個決定是市委常委會上研究決定的,市委書記一句話就改變常委會的研究結果,別人會說這種做法不符合組織程序,不民主;其二,張沉是王步凡的三妹王步平的丈夫,如果一下子升了東遠縣的縣委書記,雷佑胤、侯壽山等人會懷疑是王步凡從中做了手腳;其三,雷潤耕是雷佑胤的堂侄,如果這次把雷潤耕拿下來,雷佑胤就會有想法,就會把矛頭直接指向他王步凡。王步凡想了想說:“喬書記,雷潤耕的事還是按照常委會上研究的方案升為縣委書記吧,再觀察觀察,如果他確實不稱職,人代會之后再調整也不遲。這個事情還是穩(wěn)妥些好?!?/p>

喬織虹長嘆一聲說:“是啊,那個啥,畢竟還有老雷在那里站著,投鼠還要忌器??!只好這樣了,那個啥,不說了……”

王步凡從喬織虹那里出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給張沉打個電話,讓他連夜趕到天野來,并且說明天要到北京有急事,其他情況他沒有詳細說。張沉答應連夜趕到天野市。

王步凡正準備離開辦公室,南瑰妍來拜訪他,穿得很時髦,還給他帶了兩條天野卷煙廠新產(chǎn)的天道山牌香煙。王步凡對南瑰妍的印象不是很好,但她是葉知秋很要好的朋友,米達文在天南當縣委書記時她是書記的情人,書記在縣委換屆時沒有選進縣委委員里邊,自然就當不了縣委書記,當時的市委書記李直把米達文調到市委辦公室任了副秘書長,后來李直退到人大又把他帶到了人大當了秘書長。米達文就將南瑰妍調到天野市卷煙廠安排在銷售科,以后的情況王步凡就不是很清楚了。

南瑰妍長得很漂亮,有一身的風騷勁兒。王步凡望著她又開起玩笑來:“瑰妍,現(xiàn)在是比翼雙飛,還是孤雁悲鳴?現(xiàn)在還與那個老頭子來往嗎?”

南瑰妍臉色微微紅了一下,說:“老米早不行了,我現(xiàn)在跟煙廠的廠長好?!蹦瞎邋c原縣委書記那檔子事是盡人皆知的,南瑰妍在王步凡面前也從來不遮掩,因此王步凡才敢這么直爽地問她。讓王步凡始料不及的是南瑰妍竟然與天野卷煙廠的廠長搞上了,聽說煙廠廠長是米達文的堂弟,這個不知羞恥的家伙竟然搶了他堂哥的情人。

王步凡見南瑰妍坐著不說話,又像是有什么事情,就問:“瑰妍,有什么事情嗎?”

“王書記,是這樣的,現(xiàn)在我們煙廠廠長與天野市煙草公司經(jīng)理范通有矛盾,掌握了一些范通與東南縣煙草公司經(jīng)理侯壽石合伙銷假煙的犯罪事實,您抓政法,我想把這個情況向您反映一下?!?/p>

王步凡剛才為東遠縣一百多人上京告狀的事情正壓頭筋,現(xiàn)在哪里還有心思去管這個事,況且他也知道侯壽石是侯壽山的弟弟,對于這些有背景的人最好還是慎重對待。就說:“瑰妍,你也知道煙草公司是上掛單位,這個事情你們必須先向省煙草公司反映,到時候天野市配合一下,我們直接插手只怕不太合適吧?”

南瑰妍點點頭說:“王書記說得也有道理,我回去向廠長匯報一下。知秋星期天也沒有過來?我以為她過來了,去天道賓館找她,沒見著,我就來找你了。我和知秋的感情可是白頭到老的?!?/p>

“哈哈,下個星期天她可能會過來?!蓖醪椒舱f著話站起身像是要送客的樣子,他不想和南瑰妍這類女人多說話。

南瑰妍現(xiàn)在也學乖了不少,見王步凡有事,急忙起身說:“王書記很忙,我走了?!蓖醪椒惨矝]有送她。他怕別人看見他與這類女人接觸會說閑話,只站起身揮了揮手,連腳都沒有邁一步。

王步凡又在辦公室里坐了一會兒,估計南瑰妍已經(jīng)走遠了,才慢慢騰騰地下樓。尤揚在車上見王步凡走出大樓,急忙下來拉開后門,等王步凡上車后,他才關了后門坐在前邊,葉羨陽開車離開市委大院。

王步凡來到天道賓館貴賓樓前下了車,對尤揚說:“小尤,你去天野機場訂兩張飛機票,明天我和張沉要進京。哦,對了,這幾天我也沒有時間整理辦公室,小葉和小尤你們把我的辦公室整理整理,電腦好像有點兒毛病,叫人去修理一下?!彼麤]等尤揚說什么就自己先走了。

上到貴賓樓二樓,王步凡進屋坐在沙發(fā)上抽著煙,仍然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溫優(yōu)蘭給他倒了水,見王步凡有心思就想離開。這時張沉進來了,王步凡也沒有起座,只是指了指沙發(fā)讓張沉坐。張沉坐下后溫優(yōu)蘭給張沉倒了茶水要退出去,王步凡說:“小溫,這是東遠縣的縣長張沉。你和木經(jīng)理說一下,今天晚上給他安排個房間,就讓他住貴賓樓吧。”溫優(yōu)蘭點點頭退出去了??h長一級一般是沒有資格住貴賓樓的,張沉今晚享受了特殊的待遇。

張沉見溫優(yōu)蘭退出去后問:“二哥,有什么急事?”

王步凡頭往沙發(fā)上一靠,閉著眼睛說:“你沒上任麻煩事情就出來了,東遠縣有一百多人進京告狀,明天咱倆要進京去把他們勸回來?!?/p>

“因為啥事情一下子去了那么多人?”

“路上再詳細與你說。東遠縣的縣長可不好當啊,雷潤耕是市委副書記雷佑胤的堂侄,我看你與他不是一路人,只怕很難團結協(xié)作的。不過你到任后一定要團結他,不要和他鬧矛盾,當然也不能同流合污,該斗爭時也要講點策略,正所謂大事講原則,小事講風格吧?!睆埑烈粋€勁兒地點頭。王步凡與張沉一直談到深夜才休息。

元月十三日是個沒有風的星期天,在北方這種云淡天高的天氣是很難得的。盡管天氣很好,但王步凡的心情并不好。在送王步凡和張沉去飛機場的路上,尤揚說:“王書記,咱們天野在北京有個辦事處,這兩年也沒有發(fā)揮什么作用,我與那邊聯(lián)系過了,到北京一下飛機他就會去接你們的?!蓖醪椒灿悬c兒吃驚,他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天野在北京還有個辦事處,在京城設立辦事處大多是服務領導干部的,他不便多問這個事。尤揚似乎也很老到,沒有多說。

星期一王步凡和張沉進京把上訪告狀的老百姓勸回來,晚上又在天野駐京辦事處住了一宿,星期二王步凡和張沉坐飛機回到天野市,葉羨陽和尤揚已經(jīng)在機場外邊接他們了。喬織虹說的是這個星期被調動的干部必須到位。為了落實喬織虹的指示,王步凡沒有回市委,而是直接送張沉到東遠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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