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頭劉這外號不知是誰叫的,只是沒有宣傳一瞬之間就風(fēng)靡了整個班。
一張字條突然從空中飛來,趁著禿頭劉轉(zhuǎn)頭寫字的時候,我以迅雷掩耳之術(shù)打開了那張字條。
你怎么了?
轉(zhuǎn)頭,希西裝作很認(rèn)真的記些什么,而眼睛老往我這兒瞟啊瞟。
從來都沒有這樣過。
從來沒有人給顏色傳過字條過。
不要說她們跟我不熟了,熟了八成也不會,在她們心中我就是一個收到字條可能不回還會給老師打小報告的小人。
“沒事,就是想睡覺?!蔽铱焖俚貙懴聨讉€字,有種陌生的感覺一直涌上心頭。
“準(zhǔn)是昨晚那孫子,抽死丫的。跟那賤人一間房,倒八輩子霉了?!毕N鞯淖謼l很快又飛了過來。
我低頭就拆開了字條,想要寫些什么。
“顏色同學(xué),這很好玩是嗎?”我還沒有提起筆,就看見老劉一臉暴怒:“顏色,莊希西,下課到我辦公室來!”
什么叫做人倒霉,真是喝口水都塞牙縫。
我算是徹頭徹尾地明白了。
“顏色?!毖矍暗南N饕荒樈辜?,還有些無奈。
“我不想吃,希西,你先去食堂把?!蔽益?zhèn)靜地回答。
“犯得著么,為一賤人不開心,”一提到桑藍(lán),希西就有些惱火,她突然小心地打量了我?guī)籽壑?jǐn)慎地開口:“還是你從小到大都是好學(xué)生,根本沒有被老師批評過,所以不開心?!?/p>
我抬起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好了好了,算我沒說?!毕N鲾[了擺手,干笑了幾聲。
“只是沒什么胃口拉,難道你要我去食堂浪費(fèi)食物然后給親愛的大媽批么?!蔽议_口。
還有什么胃口呢?
這么一場大鬧特鬧,什么胃口都沒了。
臉上腫成了兩塊,火辣辣地疼,頭有些昏昏沉沉的。
而且,我現(xiàn)在還想起了桑藍(lán)。
想起了她說夏染。
我就更吃不下去了。
桑藍(lán)是第二次提起夏染,第一次是我們所謂的友情徹底決裂的時候。
當(dāng)她毫不在意地與他人聊天時“偶然”地說起我的家庭,一臉嘲笑地指責(zé)批評夏染是如何的無知無恥,然后冷笑著不屑地說顏色是個色盲,后天的色盲,這是不是個報應(yīng)。
是不是個報應(yīng)。
我一臉呆滯地站在她身后,真希望她此刻就給雷劈死。
怎么報應(yīng)我都成。
只要雷把她立刻就劈死。
我甚至還記得我那時候絕望的感覺。
那些秘密,藏在最深處的秘密,赤裸裸地展現(xiàn)在別人刻薄的審視面前。
我的傷疤,被狠狠地揭起。
像是被人一下子扒光了所有衣服。
然后他們,那些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經(jīng)歷過,無知淺薄的他們,用他們大笑的唾沫,弄臟了我的所有。
然后我像昨天一般狠狠地甩了桑藍(lán)一個巴掌,我惡狠狠地吐下六個字。
桑藍(lán),我們完了。
然后轉(zhuǎn)身便離去,不留一絲余地。
我連頭都沒有回,連步子都沒有一丁點(diǎn)的遲疑過。
不一樣的是,桑藍(lán)沒有回手。
她在原地傻傻地愣了一會兒,突然放肆地大笑,像個瘋子似地瘋狂大笑。
“顏色,你以為你是什么?你以為你是什么,你不過是個工具,你他媽還以為你是什么?你真好笑,真好笑透了,哈哈……”她在我的身后大笑,用那些骯臟的言語湮滅我所有的理智。
我狂奔,淚水在眼眶內(nèi)泛濫。
夏染在我心中仍是最偉大的媽媽,縱然她躍身下樓根本不顧我的未來。
可是,她是咪咪,我的咪咪。
那個會跳好看的舞,會給我買漂亮的花裙子,會帶著我走夜路數(shù)星星的咪咪。
誰都不能侮辱她。
一丁點(diǎn)都不行。
我狠狠地就抹去了臉上的淚水。
“顏色啊,你那一巴掌真把我嚇壞了。”我們走出教室的時候,希西突然提起。
我不說話,是因?yàn)槲艺娴牟恢缿?yīng)該說什么。
其實(shí)我想告訴希西很多事很多事,關(guān)于我復(fù)雜的家庭,關(guān)于夏染關(guān)于顏幕,關(guān)于那些曾經(jīng)我一個人的痛苦。
可是我,卻不知為何,難以啟齒。
或許是。
我怕。
我怕,真的在怕。
雖然我的想法又混賬又荒誕。
可我真怕希西是。
下一個桑藍(l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