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夜 干凈(1)

悚愛:情殺百夜 作者:端舞


湘云面無表情地坐在流水線旁。手指靈活地把一叢叢塑料刷毛塞進(jìn)塑料柄里。然后把粗糙的刷子放上流水線,機(jī)器壓實,一把很普通很普通的廁刷就做成了。

她今天一天的業(yè)績是128。

突然隔壁座兒的廣美捅了捅她:喏,看。

湘云一邊鼓搗著刷子一邊看過去,滿口黃牙的老板正靠著機(jī)器,迷迷的小眼睛里淫蕩的欲望一覽無余。一頭豬鬃樣的雜毛硬硬地杵在腦油豐盛的腦袋上,他手上那只有著大大發(fā)財字樣的方戒指反射庸俗的光,他摸摸頭,咯咯作響。

湘云咳咳兩聲,啐出一口痰。

老板終于抓住機(jī)會,隨即把煙頭一扔走過來:“劉湘云,你不知道在車間里要講究衛(wèi)生的嗎?干凈的工作環(huán)境都是你們這些土包子污染的!你057還吐痰!吐痰有病菌的你知道嗎……”末了老板撂下一句話:“今天你要加班把這些都裝箱!以示懲戒!”

李湘云撇撇嘴:“龜兒子?!甭曇粜〉猛踢M(jìn)肚子里。

廣美見老板好不容易走了,于是湊過來:“莫生氣,他那個鬼樣子你又不是不曉得,大不了下班以后我陪你?!?/p>

突然老板轉(zhuǎn)過身來大聲咆哮:“對了,不準(zhǔn)找人幫忙!誰要是幫忙這個月的工資就扣 ,扣扣扣……”

他那狗一樣靈的耳朵就像是一個吸收訊號的雷達(dá)。

下班鈴剛一打,人呼啦啦擁出去,食堂絲毫沒有油水的飯菜散發(fā)陣陣令人作嘔的氣息,但又是那么有誘惑力。

李湘云一個人坐在包裝間撕扯著膠帶,伸長了脖子往窗外看,對面的食堂里仿佛正發(fā)出豬一般吸溜食物的巨大聲響,這對她的胃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她咽了口口水,把膠帶卷丟在地上,從兜里翻了半天找出來一節(jié)衛(wèi)生紙走向廁所。

工廠的廁所男女共用,猶如戰(zhàn)場,滿地的污水如同黃湯一樣,有人在地上扔了幾塊磚頭供人們踩踏進(jìn)入。便池上永遠(yuǎn)有一層厚厚的黃黑色的污垢,仿佛怎么刷都刷不干凈。

李湘云捂著鼻子蹲在里間昏昏欲睡。

忽然砰的一聲她這一格的門被踢開了。

老板掂著褲腰站在外面露出大黃牙:“喲。不好意思啊,我以為這里面沒人。”

湘云驚慌失措,也不敢站起來提褲子,況且,現(xiàn)在站起來豈不是什么都被看見了,可是已經(jīng)晚了,老板的眼睛已經(jīng)停留在她下面那一小叢毛毛上。

她紅著臉壓低聲音:“趕緊滾出去?!?/p>

老板臉色一橫:“媽的,既然來了老子就上這個了。”

上這個,上哪個?醉狼之意不在廁。

“呸。他媽的一點都不干凈。惡心死老子了?!崩习逡贿吿嵫澴右贿呥艘豢?,正好啐在湘云的腦袋上,旋即一腳踢開廁門出去了。

058湘云奄奄一息地靠在這一格子的墻壁上,下身撕裂般的疼痛,血滴在渾濁的便池里,像是揮之不去更加陰霾的陰郁。她吸溜了一下鼻子,抹抹眼角提起褲子,褲腳都是臟水,她走到水龍頭邊稍微沖洗了一下,顫抖著雙腿走回車間。

老板站在窗外盯著自己,眼中盡是厭惡和不屑。李湘云看了一眼又低下頭,膠帶快用完了,可她仍然在撕扯著。強(qiáng)行撕扯著。撕扯著一切不情愿的思維和傷悲。

李湘云沒有吃飯就頂著夜色回到了出租屋。一只碩大的老鼠?來跑去,她一腳踢過去,老鼠吱吱作響。她躺在床板上,盯著天花板,上面有一個很大的蛛網(wǎng),那上面有很多潮氣的水珠,她摸摸眼角,大概那些水珠和我眼尾的一樣吧。

她在床板上翻轉(zhuǎn)了幾下,終于從口袋里掏出兩百塊錢買的諾基亞嘣嘣嘣按過去:“呃……嗯……對不起……來玩嘛,我這里蠻好的,嗯,地方在××××××?!?/p>

吧嗒,對面掛了電話。

湘云起身開始窸窸窣窣地準(zhǔn)備。

沒多久門就被人狂躁又粗暴地叩響。湘云身上穿著劣質(zhì)的銀色吊帶走過去開門。老板咧著大嘴?露出和便池顏色差不多的牙齒:“就曉得你是個騷猸子?!边M(jìn)來就是朝她屁股上一通亂捏。

李湘云顫抖著嘴角,陪著笑把他讓了進(jìn)來。拉他坐在桌邊:“莫急嘛。吃飯了撒?吃些飯才有力氣的嘛!”

老板詭笑著看過去,一桌子的川菜,還有粵湯。嘖了兩下嘴撿起筷子就開始往嘴里塞。湘云只是慢吞吞地吃著米,一邊不住地欲拒還迎,輕輕打掉老板放在自己胸上的手。

  看著歪在椅子上口吐白沫的禽獸,湘云攥緊了拳頭朝他的下體打過去,可是他已經(jīng)沒有反應(yīng)了,歪歪地斜在那里,骯臟的鼻孔中伸?來一兩根同樣骯臟的鼻毛。她用手捂住干嘔的喉嚨,強(qiáng)迫自己壓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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