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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夜 擦邊球

悚愛:情殺百夜 作者:端舞


窗口是個很容易發(fā)生故事的地方。從你的窗口看出去,你可以看見什么?天上的,地下的,懸空的,有沒有想抓住過什么,拋出些什么,睥睨過什么。

安水很喜歡站在窗口眺望。并不用望遠鏡,他不想把這樣的閑致當做偷窺一樣猥瑣的行當。單單看過去就已經可以滿足。

他常常端著一杯茶水站在窗口好久,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但心底總能019留下什么。對面的大廈已經投入使用,但是住戶還是寥寥的。自己的住處與那里相隔還算是比較遠,隱私都保護得很好。再說,他也不是看隱私,有時候僅僅是想看一看藍天上飛機走過的痕跡,一抹白,空空勾勒出許多幻想。如果,你肯想象的話。

最近安水卻常常失眠。

因為他看到?一些不該看到卻不得已總會看到的東西。這要從上個星期說起。

他做完手頭的工作,照例斜倚在窗邊眺視,天空已經灰淡,云的色彩不甚明晰。街道上的燈火好看。不過他的眼球卻只被一個東西吸引住。

正對自己的位置,那個大廈的一個窗口外,隱約有個黑糊糊的東西,縱使他戴著眼鏡亦不能清晰地看明,畢竟距離還是比較遠。

看久了就明了了,那是一個人頭。

黑糊糊的正中分下的長發(fā)垂著,中間些許白白黃黃的東西,看不清眉目。但是他著實被震懾了,因為這顆人頭是懸在窗戶外面的,挨著?口,下面空無身軀。

它就這么定定地對著他,仿佛在怒視他的窺探。安水第一次有窺探的感覺,那般羞恥,卻又心驚。

看了一會兒安水就抹著汗關上了窗戶,甚至不敢再瞄一眼,他怕那顆人頭忽地飛過來撕咬他的喉。停下沒一會兒,又忍不住靠過去偷偷瞄一眼,那顆頭還在,整晚整晚的不安涌上心頭,噬咬他的心扉,他一會兒痛一會兒愧,這真是奇妙的感覺。不知道何時入睡。

清晨醒來的時候安水下意識地走到窗邊,人頭不見了。對面的窗戶空空如也,一道晨光被窗戶玻璃反射,刺痛?閃爍的雙眼。只好訕訕地去上班。

他恍恍惚惚地度過一日,忙不迭地回到家中。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他一手拿著從面包店里買來的三明治一手支撐在窗臺上,人頭還是沒有出現(xiàn)。

悻悻地食完晚餐,落寞地去做圖表。忙至深夜。

忽而回頭,那顆長發(fā)垂落的人頭又現(xiàn)在對面的窗口,安水心里莫名沖擊著一股子驚喜,仿佛期待已久的煙花劈頭展開。

020終于終于,他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人會迷醉于偷窺,這樣的心理感受讓他不禁戰(zhàn)栗起來,更重要的是他看到的是一樣別人偷窺不一定會發(fā)現(xiàn)的東西,或許,那個東西也在偷窺著他。他們在對視,對視虛無,對視感官。

這樣人生的擦邊球你能夠打幾回?無意中變成習慣的擦邊球,是越打越上癮的。直至再也無法自拔。

終于終于,安水還是失望了。

當對面窗口的長發(fā)女子把一個拖把從窗口收走的時候,他終于明了這么些日子一直以來自己看見的都是什么了,那女子只是習慣晚上打掃,并且晾干拖布上的水,中間那些黃黃白白的東西,只是些許加重的棉絨。

也許她現(xiàn)在用吸塵器了吧。

生活頓時遁入干枯無聊的境地。安水每每再次站在窗口的時候都找不回久違的感覺,只是呆呆地盯著空氣。眼光跳來跳去也不過是停留在一米范圍之內罷了。他開始手腳出汗,莫名地虛寒。

門鈴響的時候她正在擦干頭發(fā),跌跌撞撞地跑去開門,迎面而立的是一個鼻梁挺直的男人,個子不低,樣貌不俗,淡淡地笑著算是打招呼。表情善良干凈。

她笑笑:“有什么事嗎?”

“那個,我叫安水,住在你對面的大廈,喏,就是那個,我有點事情想跟你商量?!彼附o她看自己的位置,眼睛卻不由自主盯著那臺嶄新的吸塵器。

她默想,莫不是自己在窗口無意做了什么不合適的舉動讓人家在對面尷尬。忙把人讓進來,隨意梳理了一下頭發(fā)給客人倒茶:“嗯,到底是什么事勞煩你跑過來?!?/p>

他沒有抬頭,呷了口水。

兩人尷尬地坐著。女人不好意思地打斷沉默:“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想換衣服出去參加舞會了?!?/p>

“哦?!彼g鈍地站起來,女人跟在后面,冷不防他猛地一回頭,當地021被他擊暈。

他在這個屋子里翻找著,找啊找啊,最后鉆進廚房。

血濺在臉上的時候,他有點心驚。但是轉念又一想變得安逸起來。

?漸濃了,他四下看了看,終于推開窗戶,把她的人頭掛在外面,飛也似的竄回家里,點上一支煙,端坐在窗口,煙灰抖在地上,見證了他的戰(zhàn)栗。

那一陣陣驚喜就像是高潮一樣。迷戀也是多種多樣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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