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處的烽火,卻溫柔了夜,月光盈盈地彌漫了整個大地。
奇跡出現(xiàn)了。薛彪掉下了崖底,凌寂云一手抓住當(dāng)空的樹桿,一手抓著梔娘的手,“梔兒,抓緊了,千萬不要放棄?!?/p>
懸崖當(dāng)空,緊緊抓住不放的兩人彼此相望。
梔娘的身子如深秋的枯葉,正搖搖欲墜地在風(fēng)中搖曳。凌寂云緊緊地拉著她的手,不放棄,何時這個女人進(jìn)入并占據(jù)了自己的內(nèi)心。他瞧著她雙眸噙滿的淚水,心下隱痛難忍。
咔的一聲清脆,樹干裂出了一道口子。梔娘心下一緊,看著凌寂云沒有松手的意思,緊張得不知所措。
梔娘緩緩地從懷里取出銀針。凌寂云見狀神經(jīng)瞬間繃緊,冷汗凝聚成水珠心痛地墜下了懸崖。他害怕地叫著:“梔娘,你要做什么?”顫抖的聲音將他此時的擔(dān)心泄露無遺。
淚無聲地滑落,嘴角勾起的弧度向命運(yùn)訴說了滿足,銀針緩緩地靠近凌寂云緊握的手,笑著說:“梔娘不貪心,就算下一瞬間注定我將失去生命,亦無怨無悔。遇到了就好,你要好好保重——夫君。”
凌寂云瞪大了瞳孔,一雙漆黑的眸子充滿了恐懼。他無可奈何地看著梔娘手中的銀針逐漸靠近自己手上的麻穴。這一針下去,就算他有再堅(jiān)強(qiáng)的意志也會松手。他頭一次祈求上天,不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讓自己放手,不要讓他失去她。
一滴淚砸在了梔娘的臉上。梔娘幸福地笑了,狠下心,閉上雙眸朝麻穴刺去。
“不——”凌寂云一聲長吼。
千鈞一發(fā)之際,彩兒突然從一邊躥了出來,飛快地啄著梔娘的手,銀針掉入了身下的懸崖。
風(fēng)清和汪洋也及時趕到,見到崖下的緊急危險(xiǎn),風(fēng)清焦急地吼道:“快拿繩子來!”
立即有繩子拿了過來,汪洋接過后,朝凌寂云的方向扔去。在樹桿脆斷的瞬間,凌寂云抓住了繩子。
“快拉上來!”風(fēng)清大喊著,生怕出什么意外。
“是——”眾人齊心協(xié)力,將梔娘和凌寂云從懸崖當(dāng)空拉了上來。
剛著地,在風(fēng)清與汪洋還來不及插嘴時,凌寂云就表情凌厲地朝梔娘大吼:“你真是活膩了嗎?不知身下是百丈懸崖呀,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是不是想讓本王內(nèi)疚一輩子?”
她沒有想讓他內(nèi)疚一輩子,只是單純地想讓他活著而已。委屈的眼淚涌出眼眶,凌寂云霎時將梔娘拉入懷里,緊緊地?fù)е?,恨不能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一改方才的囂張,凌寂云溫柔地在她耳邊細(xì)語道:“求你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失去你,我不會內(nèi)疚一輩子,只會心痛和后悔一輩子?!?/p>
淚水濕了他胸前的衣襟,是不舍,是幸福,是感動。緊張過度加上太過的疲憊,梔娘漸漸地暈厥了過去。
凌寂云大驚,拉過風(fēng)清緊張地說:“清,快看看,快看看!”
風(fēng)清把著脈,目光斜視著凌寂云。方才拉他的手是顫抖的,此時他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安和恐懼,他居然在害怕!就算當(dāng)年連若依替他擋了逆毒針的時候,他也不曾這般緊張過。
他不知道兩人失蹤這段期間發(fā)生了什么,但一定有事發(fā)生,且有著一線羈絆將兩人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收回目光,正視著梔娘慘白的臉,你果真特別,不知不覺中竟俘虜了凌寂云冰冷的心。他的身份,他的抱負(fù),他的壯志,注定了他此生不平凡,也注定了兒女私情乃禁欲。然而簡單如你,定然不知前途兇險(xiǎn)吧,可憐的梔娘,如果有一天他要做出抉擇時,你該怎么辦?
“她怎樣了,清?”凌寂云不敢眨眼,生怕有何不測。
風(fēng)清笑道:“寂云,沒事,別擔(dān)心。她只是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p>
凌寂云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p>
瑞陽山的山鬼們被剿滅了,袁記綢莊的一干人等也被救了出來。此時眾人正踏著月色朝邊城走去,回到他們闊別已久的家。
梔娘緩緩睜開眸子,思緒還未集中起來,輕啟唇說:“這是哪兒?”
“你醒了?”凌寂云欣喜地看著她,“這是在馬車?yán)?,我們正在回邊城的途中。?/p>
腦子終于清醒了,偌大的馬車內(nèi),就只有她跟凌寂云兩個人。梔娘坐正身子掀開了簾子,望著外面的漆黑,突然想到什么,說:“青兒呢?”
瞧她緊張的樣子,凌寂云真是又好笑又好氣,說:“藏青早就回府了,你也不問問我好不好,一心只想著青兒。”
梔娘撲哧一聲笑出了聲,說:“王爺怎的似個孩子?”
“你……”沒人這樣說過他,此時從梔娘口說出,卻也不覺得生氣。拉過她坐到自己身邊,細(xì)細(xì)地打量著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