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兒育女?梔娘聞言,腦子突然一瞬轟鳴,胸口剎時隱隱作痛。不經(jīng)意間抬頭,對上了凌寂云深邃的眼眸,那復(fù)雜的目光中帶著憤怒,帶著責備,帶著憂傷。
呵呵,錯覺吧,他可以隨時拿自己擋刀擋劍,怎會替她愁傷。
凌寂云不悅梔娘的目光總是想逃走,以至于他什么都看不到。取出腰間的鑰匙扔到了桌上,可扔出去的瞬間他卻又有拿回來的沖動,后悔了嗎?
梔娘打開籠子,被關(guān)了近一個月的彩兒霎時沖了出來,興奮得到處亂飛,許是方才吃了東西恢復(fù)了體力。
梔娘也為彩兒高興,想讓它停到自己的手上為它整理整理羽毛。剛抬手,只見眼前逐漸昏暗,愈發(fā)的朦朧不堪,眼簾那重啊,她拿不出一絲力氣睜眼,緩緩地向后倒去。凌寂云伸手,將她攬進了臂彎里,橫抱起她放在床上,輕聲說道:“清,看看吧?!?/p>
風清瞪了一眼凌寂云,為梔娘把起脈來,聲色不高不低地言道:“身子太弱了?!?/p>
凌寂云輕輕嘆了口氣,對一旁的連若依說:“若依,你先回去吧?!?/p>
連若依聞言,神色有些疑惑,可從凌寂云的臉上,的確看不出什么,若有所思地轉(zhuǎn)身離開,雪香關(guān)了上房門。
看著梔娘蒼白如紙的臉色,風清心疼地言道:“寂云,你準備將她怎么辦?”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绷杓旁撇恢约涸谡f這話時是何種心情,只是覺得胸口堵著一團氣,無處渲泄。
“你一定要這樣傷她嗎?不管她愿意與否,都為你付出了那么多?!憋L清有些氣急地加大了音量。
凌寂云沉默不語,風清接著說:“現(xiàn)在我仍不明白,你怎能這么狠心,將她拋到刀下?當我告訴你她拿掉了你們的孩子時,你的憤怒告訴我,你在意她。每次在她面前提到你時,她都有一絲閃神,那一刻我知道,我輸了,她的坦然將那份悸動掩飾得很好,以至于她自己都不知情吧?!?/p>
“那她都跟你說了些什么?”許久,凌寂云問。
“她說要趕緊治好連若依的病,趕緊離開這里?!笨粗鴹d娘的睡顏,恬靜如清冷之月。
“好好照顧她?!眮G下這么句話,凌寂云不帶任何情緒的表情轉(zhuǎn)身離去。
風清怔怔地看著凌寂云離去的背影,沉重的腳步出賣了他極力想掩飾的平靜,梔娘就像一縷清風,有滲入銅墻鐵壁之力,如果凌寂云真的動了情,如果梔娘真的動了心,如何面對將來無言的結(jié)局。此時幫著梔娘,讓凌寂云對她好些,是想梔娘離開后,不用背負太多內(nèi)心的遺憾,不論對誰而言,遺憾減少一些,便是上天的恩賜了。
又不知躺了多久,梔娘醒來后,覺得這幾個月來自己總是在不停的受傷與痛苦,是爹爹在天之靈對她沒能治好母親的懲罰嗎,還是這邊城是她難逃的劫數(shù)?
意識到自己不能就這么垮下去,梔娘地開始調(diào)養(yǎng)身體,逃避也好,完成與凌寂云的約定也罷,什么都擋不住她歸去之心。
平日里與彩兒一起在院子里嬉戲,見著它恢復(fù)了精神,梔娘也就放心了,夜晚看看醫(yī)書,適當休息。身上的傷口已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偶爾傳來的癢意證實自己馬上就要痊愈。
邁開步伐朝凌寂云的書房走去,她要為當日做的決定允諾了,答應(yīng)用彩兒治好連若依的病。
自那日醒來見過凌寂云后,就基本上沒見幾面。就算在走廊上遠遠看到,他也是和汪洋一起側(cè)身朝另一條道走,自己又做錯什么了嗎?還是他對自己已生厭到不想看到的地步?
書房門外,正巧遇到汪洋,與他簡單寒暄幾句。他警告自己說凌寂云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雖不知為了何事,但怒火定不小。得知了梔娘的來意,又見梔娘鄭重的神色,汪洋只得轉(zhuǎn)身進去通報。
欣賞著書房外的庭院,在這里可以見到府中湖泊的一角,那里此時正楊柳拂岸,絲絳飄搖,少頃身后有動靜,以為是汪洋通稟完畢,攜笑回眸時,卻見到另一雙深幽遂意的瞳眸,梔娘將笑緩緩斂下,四目相對,似乎多了些什么東西。汪洋識趣地離開了,凌寂云仍是那張寒顏道:“還沒死嘛,有事嗎?”明明自己一聽到她在門口,就毫不猶豫地走出來,可見了面,卻還是冷言相對。
梔娘心里咯噔一下,這個男人嘴里永遠不會饒人,但知曉他是這種脾性,也就懶得計較了。淡淡的目光移向別處,害怕自己的意識在他的眼眸里沉溺,堅強變得脆弱,“我剛才去藥齋那里看過,醫(yī)治連姑娘的病所需的一味藥材藥齋沒有,想請王爺命人趕緊送來。”
“什么藥?”
“一葉紫?!?/p>
梔娘看著凌寂云皺起劍眉,就知道他為難了。畢竟這一葉紫長在深山老林里,根本就沒幾人見過,更不會有人知道它的功效,“算了,不用勞煩王爺,還是梔娘去瑞陽山采吧?!?/p>
一聽到瑞陽山,凌寂云少有的緊張,急忙拉住正欲轉(zhuǎn)身的梔娘問:“一定要去瑞陽山采嗎?”
于凌寂云的反應(yīng),梔娘嚇了一跳,居然從他身上感覺到緊張擔憂的氣息,“別的地方也許也有,可梔娘只知道瑞陽山能采到?!钡?jīng)說過,一葉紫只生長在椿樹下,而椿樹則一定會長在厚密的林子里,他尋訪多處,也只在瑞陽山找到過。如今為了治療效果,不得不只身前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