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曙光初現(xiàn)(三)

倒霉男人 作者:天佑


也許是聽到了說話聲,米荷穿著一套很卡通的睡衣走出來,她沒有梳洗,看起來很慵懶。有的女人卸了妝很是慘不忍睹,但是,不化妝的米荷卻是另有一番風韻。

“肖老板早?!彼?。

肖國華笑道:“你不要叫我肖老板好不好?我一失業(yè)人士,被你叫老板,感覺怪怪的?!?/p>

“那我叫你什么?”米荷坐在他對面。

“叫肖哥,肖先生,肖國華,什么都行,就是別叫肖老板?!?/p>

“那好,我叫你肖哥吧?!?/p>

兩個人吃完早餐,肖國華跟米荷打了個招呼就出了門,正走著,忽然后面有人叫了他一聲。他回頭一看卻是白小白。

“上班???”他問。

白小白笑了一下,算是肯定?,F(xiàn)在,他倆走成一排,白小白問:“肖先生,你說,我這兩天說話沒什么不妥吧?”

肖國華有點不知道他問這話什么意思,反問道:“你什么意思?”

“你說,米荷怎么對我那么大意見?。俊卑仔“讍?。

肖國華回答:“我怎么知道?你沒看她對我也是敬而遠之的?”

白小白笑著:“肖先生,你年紀大,你得想辦法改善一下咱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然三個人在一套房子里面住,總這樣,多別扭???”

肖國華笑笑:“我盡量吧。”

人事部約肖國華是上午九點半。肖國華九點就準時到達了??墒?,他不知道如何進入公司內(nèi),更不知道如何找到人事部人員。打電話問昨天通知他面試的小姐,她口氣很硬地說你直接進來就可以了。

這讓他心里很不爽,這樣的人怎么適合做人事呢?

好不容易面試開始了,可是,這個公司很怪,每次都是叫兩個人去面試。

最后才輪到肖國華和一個看起來就是剛畢業(yè)的學生的年輕人。看表已經(jīng)是十二點了,肖國華在這里等了整整三小時。他對這個公司這種不尊重時間的安排感到不耐煩了。

進入面試的房間,很寬大的房間中央,擺著兩張長桌子。給人一種審訊的味道。

面試官共有三位。左邊坐的是部門總監(jiān),中間是總經(jīng)理,右面是人事經(jīng)理。

肖國華和另一位應聘者就按指示坐在對面,肖國華覺得很不舒服。

他進來的時候總經(jīng)理一直低著頭,他覺得有點熟悉,直到總經(jīng)理抬起頭,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他以前的同事,上次付正杰結(jié)婚時遇到的香港經(jīng)理。

他心里一時有些高興,心想:這回應該不成問題吧。

他向香港經(jīng)理笑了一下,對方就像不認識他一樣。肖國華想,也許是為了避嫌吧。

面試的問題很簡單,先是人事經(jīng)理發(fā)問,無非是你為什么離開原來公司;為什么想來本公司;你希望可以從事什么樣的工作等常規(guī)問題。

肖國華談得自然沒有問題,倒是旁邊的那年輕人談得有些不盡人意。

接下來是部門總監(jiān)的問題,全部都是具體案例的分析與操作。銷售中的風險及規(guī)避方法啦;原公司的運作程序啦;銷售成本的核算等。

這些對于肖國華那更不是問題,這都是他拿手的東西,以前經(jīng)常問別人的。倒是旁邊的年輕人,可能是不熟悉銷售,回答的問題常常是啰唆半天而不知所云。

面試到了尾聲的時候,香港經(jīng)理跟左右兩個同事低聲商量了一下,然后對那個年輕人說:“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來上班?!?/p>

然后對肖國華道:“對不起,肖先生,你不符合公司的要求。”

肖國華感到很意外,問:“為什么?”

香港經(jīng)理開心地一笑:“沒什么。昨天看資料發(fā)現(xiàn)你在應聘,我就對他們說,你是開寶馬760的,他倆說想看看寶馬760,誰知,今天你坐公車來的。”

“你什么意思?”肖國華感覺到血沖上頭頂。

“沒意思,就是想讓他倆看看,開寶馬應聘的我的前同事,本來也沒想錄用你。”香港經(jīng)理笑道。

“你耍我?”肖國華狠狠地問。

香港經(jīng)理笑了:“我就是想讓他倆開開眼,要是你這么理解我也沒辦法。”

這要是以前,肖國華非得沖上去打這頭豬一頓??山裉欤约鹤屓思倚呷枇?,難道還要被警察羞辱一頓嗎?

于是,他忽然笑起來。

香港經(jīng)理問:“你笑什么?”

肖國華道:“就是這么一點小要求啊,下回你去泡妞提前電話給我,我開車接你去,非叫小妞傻眼不可?!?/p>

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回到家里,米荷已經(jīng)上班了,屋子里一時很安靜,他肚子雖然餓,但是卻不想吃東西。

他感到很累,辛苦疲憊,失意喪氣。兩天面試了兩個公司,對他來說簡直是心靈的煉獄。

尤其是上午香港經(jīng)理這么一出,簡直讓他有一種人格上的侮辱感。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仔細想想,生活中,開心快意的時候本來就是極少的,大部分時候自己都是在掙扎、失意、落寞與期待中度過,但是,又能怎么樣?生活給了自己這個課題,就接受并解決它。

門鈴忽然響了,他打開門,卻是孔凡玲和肖琳。

這讓他很意外,他有些緊張,問:“你怎么來了?”

孔凡玲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讓我進去再說話啊?”

走進房門,孔凡玲四處巡視了一番,道:“看來你這里是大變樣啊。”

肖國華笑笑:“窮則思變嘛,畢竟這兩個房客能給我解決兩千七百塊的月供?!?/p>

“你還沒吃飯吧?”孔凡玲問。

肖國華點點頭。

肖琳把手里的一個用塑料袋裝著的飯盒放在茶幾上:“我媽包了餃子,爸,你吃吧?!?/p>

肖國華打開,一股熟悉的味道沖進他的鼻孔。他馬上用手拿著就往嘴里塞。

肖琳道:“爸,你太不講衛(wèi)生了,趕緊洗手。”

肖國華吃了一陣子,看見孔凡玲正眼圈有點紅地看著他,就問:“你沒上班啊?”

孔凡玲說:“今天上午去了一下市科技局辦事,然后就回來了。對了,老肖,我今天來找你有點事?!?/p>

“啥事?”他問。

孔凡玲有點費勁地說:“這事有點很難開口,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聽完?!?/p>

肖國華道:“怎么?要結(jié)婚?。孔屛胰⒓踊槎Y?”

孔凡玲臉一紅,回答:“哪有那么快!”

肖國華問:“除了這事還有什么難開口的?”

孔凡玲遲遲疑疑地說:“是這樣,聽說你失業(yè)了,馬總,不,馬克鑫說,看看你能不能去我們廠里幫忙?!?/p>

肖國華臉一沉:“怎么?可憐我?”

孔凡玲連忙解釋:“不是的,真的,廠里現(xiàn)在真的缺一個業(yè)務部經(jīng)理?!?/p>

肖國華把最后一個餃子放進嘴里,對孔凡玲說:“這個事情免談,我不要姓馬的看笑話?!?/p>

“爸,你干嗎這么倔呢?不就是打工,給誰打不是打呢?”肖琳在一旁說。

肖國華嚴肅地對肖琳說:“這個你不懂,這是個原則問題?!?/p>

“你們大人就是動不動就講原則,什么是原則?原則要是叫你吃虧就得改改?!毙ち湛磥碛行┎环狻?/p>

“別廢話,這事兒不行。你倆趕緊回去吧,我困了,要睡覺。”肖國華道。

“老肖,要不你好好想想,過兩天再給我電話?”孔凡玲商量著道。

肖國華不耐煩地說:“沒什么好想的,不行?!?/p>

“媽,你別答理他,狗咬呂洞賓,趕明兒沒工作餓死他才好?!毙ち盏馈?/p>

肖國華指著門口道:“你倆趕緊走,我餓死跟你們也沒關(guān)系。”

孔凡玲沒動地方,說:“老肖,你別生氣,馬克鑫他真是好意?!?/p>

肖國華忽然覺得自己這樣有些不對,人家孔凡玲跟你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你們離婚了,現(xiàn)在最多算是朋友關(guān)系。

于是,他壓低聲音道:“孔凡玲,我相信他是好意,你也是好意。可是,你有沒有替我想過,我要是真的去了你們廠里工作,別人會怎么想?會怎么看我?”

孔凡玲在沙發(fā)的另一邊坐下來,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廠里的人不知道我離婚的原因,也不知道我跟馬總,不,馬克鑫的關(guān)系?!?/p>

肖國華冷笑著:“可是我知道,我心里過不了這道坎兒。”

“要不這樣?馬總說,你要是實在不愿意來公司上班,他在外面給你租個辦公室,你找?guī)讉€人在外面做,算廠里的一個部門?”孔凡玲細聲細氣地說。

說實話,這個建議不錯,自己跟馬克鑫和孔凡玲都不見面,就相當于代理商了,何況還是馬克鑫出的房租,這也算是自己創(chuàng)業(yè)了吧?

可是,這個念頭只是在他的腦子里閃了一下馬上就遭到了否定,他搖搖頭,說:“別說了,這個建議我不會考慮的?!?/p>

孔凡玲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老肖,我很少這么嚴肅地跟你說話,我覺得你現(xiàn)在腦子有點不清楚,做事有點沒章法。你現(xiàn)在沒有了工作,供房子或者生活都是個問題,現(xiàn)在有這么好的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你不去好好把握,非要什么面子?我問你,是面子重要還是肚子重要?”

肖國華感慨地說:“孔凡玲,咱們在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看來你還是不大了解我。這不僅僅是面子和肚子的問題,這涉及人格和尊嚴。好了,我這人不識抬舉,麻煩你從今以后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p>

孔凡玲看著他,道:“你瘋了!”

肖國華委屈激動地說:“隨你怎么看吧!”

孔凡玲也有點激動:“你這個男人太不負責,以前是對家庭,現(xiàn)在是對你自己?!闭f完,拉起肖琳就走。

不負責任?孔凡玲怎么說出這么一番話來?肖國華一時懵懵懂懂地想不清楚。

他忽然感到自己不大認識自己了,一直以為自己為家庭付出了很多,在孔凡玲的眼里自己卻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自己在哪里做錯了?

思路決定出路,有了好的思路,家庭責任就盡到了一半。聰明的人,總是善于與家庭成員溝通交流,把自己的思路始終圍繞在家庭具體的現(xiàn)實和需求上,并能夠?qū)彝パ矍昂烷L遠的事情統(tǒng)籌兼顧地切實思考??追擦嵴f了這些話,看起來,自己以前真是犯了很大的錯誤。

肖國華坐在沙發(fā)上,喝了兩壺茶,上了五次廁所,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到了第五次從廁所出來的時候,他忽然明白了,自己這純粹是吃飽了撐的。

于是,他開始打電話給原來那些客戶,跟他們拉家常,最后告訴他們,自己現(xiàn)在失業(yè)了。這種電話沒有實際的意義,但至少告訴對方,我電話沒換,人還在深圳。

深圳就是這么個奇怪的城市,一旦是人與人失去了聯(lián)系,即使是他跟你住隔壁,也許你們也永遠失去了聯(lián)系。

打完電話,看看表,已經(jīng)是米荷快下班的時間了,于是,他開始準備晚餐。

正在切洋蔥的時候,一個日資公司打電話給他,叫他去龍崗應聘,打電話的女生說話很好聽,也很有禮貌。他特別強調(diào)自己年齡大了,外語水平不行,尤其是不懂日語。對方很溫柔地說:“你還是過來再說吧?!?/p>

明天會有希望嗎?經(jīng)過兩天的應聘,他已經(jīng)對自己失去了信心,明天會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嗎?

他心情忽然好起來,做菜的動作也輕松起來了。

正在做著飯,忽然有人敲門,他以為是米荷回來了,就高興地去開門。

誰知,卻是個穿制服的女孩:“你好,你是業(yè)主肖國華嗎?”

他有點納悶:“你們是干嗎的?”

那女孩子說:“按規(guī)定,你出租房子應該繳納出租房管理費?!?/p>

肖國華很奇怪:“我出租房子?你有什么證據(jù)?”

那女孩子笑了:“你的租客白小白先生在我們那里做了登記,難道你不知道嗎?”

白小白?肖國華心里直埋怨孔凡淑,你介紹來的是個什么租客???

好在管理費并不多,肖國華拿給那女孩子,把收據(jù)放在桌子上,然后開始做飯。

正做著,米荷回來了,她今天似乎有些情緒不高,肖國華跟她打招呼,她也是嗯了一聲。走到桌子前,她看見了那張收據(jù),問肖國華是怎么回事,肖國華苦笑著,說那是因為白小白去了房屋租賃管理所。

米荷沒說什么背著她的電腦進了自己的房間,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換上了一套很休閑的衣服,看起來隨性不少。

“肖哥,你今晚給我做什么好吃的?”她問。

肖國華說都是素的。

米荷哇的一聲:“肖哥,你打算把我當兔子養(yǎng)啊?!?/p>

肖國華道:“現(xiàn)在的女孩子不是都喜歡吃菜,不吃肉嗎?你怎么這么怪?”

米荷呵呵地笑起來:“我是肉食動物。肖哥,你其實不懂女孩子?!?/p>

“怎么?”肖國華問。

“你以為女孩子都喜歡吃素?那是在你們面前裝樣子,背地里一口都不少吃?!泵缀尚χ?/p>

“那咋辦?我今天表錯情了,要不你等一會兒,我去買點肉給你做碗紅燒肉吃?”肖國華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米荷道:“算了,今天就這樣吧,對了,肖哥,你今天應聘結(jié)果怎么樣?”

這句話戳了肖國華肺管子,他紅頭漲臉尷尬地笑笑沒說什么,米荷見勢也不好再問什么了。

雖然都是素菜,但米荷吃得還是很開心。肖國華因為吃了孔凡玲送來的餃子還不大餓,就象征性地吃了一點。

期間米荷的電話響了,她看看按掉,又響,又按掉。

一直響了好幾遍,她終于有些慍怒地接起來,對里面道:“你有沒有自尊心,你天天這個樣子有意思嗎?”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么,米荷又道:“我最煩的就是你這點,沒有胸懷。麻煩你以后不要再打電話給我,否則我告你騷擾??!”

她把電話扔到一邊,氣呼呼地往嘴里扒拉飯。

肖國華道:“生氣了就等一下再吃,對胃不好?!?/p>

“氣得我內(nèi)分泌失調(diào)?!泵缀砂淹胫刂氐胤旁谧雷由?。

正說著,白小白走進來,面帶笑容地說:“二位吃飯呢?!?/p>

米荷白了他一眼:“白大律師,我發(fā)現(xiàn)你怎么這么多事!”

白小白問:“怎么啦?”

“怎么啦?你去登什么記?有毛病???”米荷道。

白小白解釋道:“這也是充分地維護雙方的權(quán)益嘛?!?/p>

米荷冷著臉道:“什么破權(quán)益?喜歡就租,不喜歡就不租,哪來那么多事情?”

白小白諂媚地對米荷笑著:“自覺遵守國家的相關(guān)法律法規(guī),是我們每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米荷瞪了他一眼:“白大律師,麻煩你從我面前消失,本姑娘看著你吃不下飯?!?/p>

白小白還想說什么,看到米荷的眼神,趕緊閉嘴鉆進了自己的房間。

“肖哥,問你一個八卦的事情好不好?”米荷忽然問。

肖國華不知道她要問什么,就說:“看我知不知道了?!?/p>

“你那個小姨子有沒有男朋友?”米荷問。

肖國華問:“你問這個干嗎?”

米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肖國華:“好奇而已?!?/p>

“你是挺八卦的?!毙A作著評價。

米荷指了指白小白緊閉的房門,低聲問:“這個姓白的好像是你小姨子的追求者哦?”

肖國華笑了:“孔凡淑的追求者多了,也不多他一個。”

米荷搖著頭:“這個可是不一樣,他看你小姨子手都發(fā)抖?!?/p>

“不是腦血栓吧?”肖國華笑著。

米荷一臉不屑地道:“這家伙要是真成了你連襟,可真夠你小姨子受的?!?/p>

“說什么呢,那是前小姨子,也就是說,他永遠成不了我連襟。”肖國華說。

“那不一定,萬一哪天你跟你老婆復婚了呢?”

米荷說者無心,但是這句話卻在肖國華心里重重地一擊,自己跟孔凡玲有復婚的可能嗎?

老婆還是元配的好。這是那天他在照顧父親做手術(shù)時父親勸他的話。

復婚,孔凡玲有這個想法嗎?

肖國華坐在龍崗那家叫左賀的日資企業(yè)的會議室里的時候,他忽然對這個干干凈凈的公司有了好感。因為剛才他在跟人事部小姐說話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這個公司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一種由衷的微笑,大家走路都很輕,說話很小聲,顯得很有禮貌。

這樣的公司招人肯定是要招性價比最高的人,他們肯定希望自己招的人是足夠有價值的,同時成本又不是很高。

以前肖國華認識兩個外企銷售,的確很光鮮,據(jù)說收入都很不錯!自己今天會有這個機會嗎?

職場沉浮,讓肖國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到什么程度。什么時候才能夠修煉到心理足夠堅強,可以抵擋外界一切的風雨和變化?

第一輪是人事的基本測驗,就是那些常見的邏輯、推理、數(shù)學等題目,幾乎每家外企都喜歡用這套。肖國華很快答完了題,然后交上考卷坐在那里靜靜地等待。

看著周圍那幾張等待面試的年輕而充滿朝氣的面孔,肖國華想,世界在變化,人人在成長,但似乎與自己無關(guān)。自己現(xiàn)在能感到的只有恐懼與不安。

想想這次自己的失業(yè),看似陳老板和咪咪給自己下了個套兒,實際的根源還在自己。很多時候,肖國華覺得自己太過感性。對于事物的判斷不果斷,從而錯失良機。無論作什么樣的選擇,都要迅速果斷行動,決不回頭。這些都是為人處世,包括找工作都很有用的基本原則。

面試官還沒來,他開始玩自己的手機,忽然看到了咪咪很早發(fā)來的那條信息,想刪,猶豫了一下,算了。生活就是這么幽默,而且還是黑色的。

終于到面試了,面試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帶著個助理,態(tài)度看不出和藹但也看不出嚴肅。

“坐吧?!彼噶酥笇γ娴囊巫?。

肖國華坐在那里,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是上了刑場。

對方問:“談談你的情況?”

肖國華大概介紹了一下自己之前的工作經(jīng)驗,強調(diào)自己工作的能力以及對應聘職位的信心。

對方又問:“如果你做這個職位,你打算怎么去做市場推廣呢?”

肖國華對這家公司的產(chǎn)品了解實在有限,只能從產(chǎn)品特性、市場定位、客戶需求等方面出發(fā),然后提了一下常見的推廣方式,主要是把產(chǎn)品目標客戶定為各大制造企業(yè)。那個女人不住地點著頭,接下來問的東西更細,到最后居然有點像兩個人的隨便交流。

談到這里突然進來一位五十歲左右,面色焦黃似乎有肝病的人。他一進來面試肖國華的兩個人就起身鞠躬。

肖國華也起身,他想這個人應該是公司的老總。面試的兩個人也叫他什么劉總來的。

這個人問了問肖國華的情況和應聘的職位,然后說:“你給我分析一下我們的產(chǎn)品如果向大的制造商推廣應該注意什么?”

肖國華根據(jù)自己以前的一些經(jīng)驗,講述了幾點,然后結(jié)合他最近做過的幾個案例,描述了一下銷售上應該注意的要點。那個婦女倒是很認真地聽著。

不過,肖國華看出來那個劉總對自己的回答很不滿意。

劉總又說:“你說得沒錯,但真正值得注意的問題你沒說到?!碑攬鎏岢鰩讉€問題問肖國華如何處理。

肖國華自然用以前的經(jīng)驗來回答。劉總就開始生氣了:“像你這種情況,來了上班不到一個星期我就把你炒了?!?/p>

然后起身,有些激動道:“像你這樣很難在深圳找到你自己的位置,你根本就只知道請客、送禮、搞人際關(guān)系,左賀如果選擇你將會是一個錯誤?!闭f完之后就叫肖國華走,肖國華當時被氣得五臟冒火,他提起包轉(zhuǎn)身就走。

走到門口,他回頭說:“現(xiàn)在這個環(huán)境,不入鄉(xiāng)隨俗,你這個破公司還生存?zhèn)€鳥???我在原公司憑那樣的產(chǎn)品都可以搞得定聯(lián)茂,別說用你的產(chǎn)品去打開市場?!?/p>

劉總一愣,問:“你搞定了聯(lián)茂?等下,咱們再談談?!?/p>

肖國華哼了一聲:“我只會請客、送禮,不適合你這個清白的公司?!?/p>

坐在回家的公共汽車上,肖國華腦子里亂哄哄的,他無論如何沒想到那個什么劉總居然這么跟他說話。

路過馬克鑫工廠附近的時候他心里忽然一動,孔凡玲現(xiàn)在在做什么?

但是,這個念頭還沒展開,電話忽然響了,是一個女人:“肖先生嗎?你好,我是剛才跟你在面試時見過面的左賀公司的焦麗秀。”

“怎么?有事嗎?”肖國華感到自己余怒未消。

“是這樣,我個人覺得你其實倒蠻適合左賀的要求的,只是剛才劉總進來把這事給搞砸了,肖先生,你別生氣,劉總在美國工作二十多年,剛到國內(nèi)來工作,不大了解情況。”焦麗秀道。

肖國華不卑不亢地說:“謝謝焦小姐能跟我說這些,我是求職的,是要用自己的智力、精力和經(jīng)驗跟公司調(diào)換你們需要的東西的,在人格上我不是來被侮辱的。我來是與貴公司合作,是幫貴公司賺錢,而不是乞討。”

焦麗秀顯得很真誠:“肖先生,對于剛才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我以我個人的名義向你道歉。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我們再繼續(xù)剛才的討論呢?”

“討論什么?”肖國華問。

“其實,個人發(fā)展、職業(yè)價值等方面,左賀還是一個不錯的公司的?!苯果愋阏f。

肖國華笑了:“這也是我一大早從市里坐車過來應聘的理由之一啊?!?/p>

“肖先生,我其實覺得你十分勝任目前公司這個職位,我已經(jīng)跟劉總作了推薦。”焦麗秀說。

“他怎么說?”肖國華問,他腦子里馬上想起那張焦黃的臉。

焦麗秀回答:“他還沒有答復,不過,為了完善剛才我們的面試,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把剛才沒進行完的問題進行完。其實很簡單,就是關(guān)于報酬的問題,肖先生,你在這個問題上有什么要求?”

看樣子這個焦麗秀還是真誠的,不管怎么樣還是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吧。這對自己還算是一個機會。

于是他回答:“我覺得一個比較成熟的公司都會有自己一套工資薪級的,這個待遇不是我說多少就是多少的,你能不能跟我大致上介紹一下行政經(jīng)理這個崗位目前在貴公司是怎么定級的?”

焦麗秀笑了:“看來肖先生也是職場老手了,把皮球又給我踢回來了,不過我喜歡你這種回答,很機智。我們在這個崗位上分三級,然后大致上浮多少,下浮多少?!?/p>

肖國華道:“我綜合一下社會行情,然后會給自己報個價。對了,我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是,假如我要是到了你們這個公司,做我這個職業(yè),每月的業(yè)務費有多少?”

焦麗秀道:“抱歉,左賀是按它在日本和歐美做事的方式來做的,所有的業(yè)務開銷都是由業(yè)務人員自己搞定的,公司只負責底薪和提成?!?/p>

肖國華笑了:“也就是跟傳銷一樣,看著利潤不少,實際上,所有的開銷都在業(yè)務員的底薪和提成里出是不是?”

“肖先生,你有些誤會了,我們跟傳銷不是一回事?!苯果愋氵B忙解釋。

肖國華道:“可是效果是一樣的?!?/p>

焦麗秀沉默了一會兒,說:“也許你是有道理的,但是,左賀目前就是這個制度?!?/p>

“我猜,你們的銷售課課長一直也不好招是吧?”肖國華問。

焦麗秀老老實實地回答:“在公司目前的制度下是這樣的,肖先生,這個我也無能為力?!?/p>

肖國華笑了:“感謝焦小姐如此器重,我想我跟貴公司的經(jīng)營方式和文化理念有不合適的地方,恐怕大家談不攏?!?/p>

焦麗秀問:“如果以后公司制度有重大修改,恰巧還有這個職位呢?”

肖國華說:“到時候再說吧。”

路上接到個電話,是小崔,他告訴肖國華,自己出院了,準備在家休息幾天就上班。

肖國華問:“你覺得上班會不會有危險?打你的人會罷手嗎?”

小崔想了一會兒,說:“應該不會?!?/p>

“你肯定?”肖國華有些不放心。

小崔說:“我肯定?!?/p>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www.dappsexplained.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