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工作工作(二)

倒霉男人 作者:天佑


這頓飯吃得肖國華很是不舒服,大家坐在一起就是相互擠對或者是自我顯擺。要不是肖國華今天開了一輛借來的寶馬760,可能連頭都抬不起來。

那香港經(jīng)理忽然問肖國華:“肖生,你的寶馬好貴的哦?”

肖國華笑笑:“是借的。”

這本是句實話,結(jié)果卻遭到桌上所有同事的白眼,可能大家都覺得肖國華是在哭窮。

倒是孔凡玲看到這個細節(jié)忽然胃口大開,吃了好多海鮮。

好不容易如坐針氈地吃完了這餐飯,孔凡玲得意揚揚地跟那個長得驚人的女人告別,坐上了寶馬,心情好得不得了。

肖國華問:“你吃了興奮劑啦?”

孔凡玲不說話,只是哧哧地笑著。

肖國華把車慢慢駛出停車場,剛想駛上行車道,忽然,不知道從哪里躥出一輛出租車,砰的一聲,撞上了肖國華的車頭。

肖國華一驚,趕緊下車,他一看大吃一驚,左大燈被撞得粉碎,保險杠也被撞了個大坑。

出租車司機嚇得面如土色,站在那里發(fā)呆。

孔凡玲尖叫著對出租車司機喊:“你怎么開車的?你趕緊賠?!?/p>

那司機可憐巴巴地說道:“大姐,我咋賠得起???”

“那不行,我們的車是新車?!笨追擦嵋话牙∧撬緳C嚷起來。

肖國華那些站在門口的看著他們離去同事開始圍過來,神色各異地看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肖國華趁此機會走到一邊,打電話跟陳老板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

陳老板反倒笑起來,說:“老弟,你別急,咱車有保險,你怕啥?”

肖國華低聲說:“我咋不急?我剛才喝了一杯酒,你要知道,酒后駕駛,咱就是全責(zé)。”

陳老板思忖一會兒,說:“你別急,我給朋友打個電話?!?/p>

放下電話,肖國華沒有往人群那邊走,但是,心里卻是急躁得很。

那香港經(jīng)理似乎有些幸災(zāi)樂禍,而付正杰卻很著急,他沖上前去跟出租車司機理論著。

時間過得很慢,肖國華滿頭大汗,連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終于,電話響了,陳老板說:“你就在那里等著,等下交警來,你把駕照和行駛證給他,什么話也別說,明白嗎?”

肖國華道:“明白?!?/p>

“還有,等一下咪咪也去現(xiàn)場,保險公司來的時候,你叫她交涉,保險公司她吃得開。記住,不要跟任何人吵,明白嗎?”陳老板叮囑道。

過了好久,一輛警車過來,兩個年輕的警察下來,先是照相,后來拿了個儀器叫出租車司機往里面吹氣。肖國華知道那是酒精測試儀,他很緊張。

然而,那警察走到他身邊時,小聲說了一句:“輕點吹?!彼靼琢?,這是陳老板做了工作。

警察看了看上面的數(shù)字,記錄下來。

事故處理得很快,等咪咪和保險公司的人趕到,肖國華和出租車司機已經(jīng)簽了字。

咪咪給肖國華使了個眼色,肖國華拉著孔凡玲走到一邊。

孔凡玲狠狠地瞪了肖國華一眼,問:“那個大胸女人你是怎么認識的?”

肖國華沒答理她,看著咪咪和保險公司的人在那里照相。孔凡玲又問了一句:“那女人是誰?怎么老跟你眉來眼去的?”

肖國華瞪了她一樣,低聲說:“你也不看看什么環(huán)境?這時候你吃哪門子干醋?”

孔凡玲的聲音似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任何人都可以變得嫉妒,只要你嘗試過什么叫做怒火中燒。”

“得,我惹不起你,那是陳老板的秘書,幫忙來處理事故的,你別多嘴多舌的。”肖國華看見付正杰和香港經(jīng)理走過來。

“肖大哥,你看,真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备墩軡M臉歉意。

肖國華心里雖然是七上八下的,但是還是語氣平靜地說:“沒事,你快去忙吧,還有那么多客人?!?/p>

“肖大哥,你看這事由我而起,要是將來涉及費用,我承擔(dān)一些?!备墩茱@得很真誠。

肖國華很感動,只有實在人才能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他笑了:“你去接待客人吧,沒事,有保險呢?!?/p>

香港經(jīng)理看不出是笑還是不笑:“哎呀,看來肖先生現(xiàn)在面子大啊,警察都給面子?!?/p>

肖國華不動聲色地回答:“沒什么,來深圳這么多年了,多少認識幾個人?!?/p>

香港經(jīng)理眨巴著眼睛:“那以后我有什么事可要麻煩肖先生嘍?”

肖國華不動聲色地回答:“只要你不殺人販毒,有事您招呼?!?/p>

付正杰還是有些不放心,問:“肖大哥,真的沒事?”

肖國華道:“真的沒事,你趕緊招待客人去吧?!?/p>

付正杰猶猶豫豫地走了,香港經(jīng)理也點頭哈腰地跟著去了。

“你是真能充好漢啊,剛才付正杰說要出點費用,你怎么不讓他出?反正這是為他出的事?”孔凡玲冷笑著。

“你這人掉錢眼兒里去了?你知道假如我要像你說的這樣做了,別人會怎么看我們嗎?”肖國華問。

孔凡玲回答:“我不介意其他人怎么看我,我只不過不想別人比我更開心。”

肖國華回答:“你還是陽光一些的好。”

咪咪走過來,對肖國華說:“肖經(jīng)理,一切都處理好了。我叫我的司機送你跟嫂子回去,這兒的殘局我來處理?!?/p>

肖國華說:“這多不好意思,給你跟陳老板添了這么大的麻煩?”

咪咪笑了:“沒關(guān)系,誰都不是故意的。”

坐上咪咪的車,肖國華發(fā)現(xiàn)孔凡玲示威般地向酒店門口望了一眼。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些同事還站在那里,他不好意思地跟他們揮了揮手。

回家的路上孔凡玲眼望車外,一聲不發(fā)。肖國華知道自己今天闖了大禍,想逗她開口,但從上車到進家門,她始終沒正眼看過一眼肖國華。

肖國華沒事找事地問:“你怎么了?”

孔凡玲不說話,和衣躺在床上,肩膀一聳一聳的像是在喘粗氣。

肖國華過去捅她,她無聲地躲避著。

肖國華賠著笑問:“你到底怎么了,倒是說話呀?!?/p>

孔凡玲陰陽怪氣地說了聲:“我怎么了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肖國華涎著臉說:“怎么沒關(guān)系,你是我老婆呀?!?/p>

孔凡玲一下子坐起來:“你還記得我是你老婆啊,有當(dāng)著老婆面跟別的女人眉來眼去的嗎?”

肖國華一下子急了,瞪著她:“你有完沒完了?”

孔凡玲就像一只好斗的公雞,沖著肖國華嚷道:“我就沒完,就沒完,你怎么著吧?”

肖國華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說了聲:“神經(jīng)病?!?/p>

“神經(jīng)???好啊,你敗壞我名聲,說我是神經(jīng)病?!笨追擦崾箘诺卦谛A胳膊上掐了一下。

肖國華感到一陣劇痛,看見胳膊上出了幾個清晰的指甲印,有兩個已經(jīng)滲出了血。

他很惱火,咬咬牙說:“不可理喻。”

轉(zhuǎn)身想走,卻看見肖琳正斜靠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見他轉(zhuǎn)過身來,她笑嘻嘻地說:“你真不是男人?!?/p>

肖國華疑惑地問:“你什么意思?”

“要是我啊,女人不聽話就揍她,不能讓她登鼻子上臉?!毙ち蘸懿恍嫉卣f。

肖國華有些哭笑不得:“咳,你這倒霉孩子,盼著我跟你媽打架是不是?”

“那當(dāng)然,你倆打起來我好看戲啊,看你倆誰能取得勝利?”肖琳做了個鬼臉。

“去,一邊待著去。”孔凡玲站起身來就往外推肖琳。

肖琳邊往外走邊說:“接著打啊,打出血來叫我一聲,我剛在業(yè)余課上學(xué)了護理,給我一個實習(xí)的機會嘛。”

孔凡玲回過頭來,一下子樂了。對肖國華說:“你看,咱們讓孩子笑話了。”

肖國華有些沮喪,回答:“看樣子,以后在孩子面前得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了?!?/p>

孔凡玲沒再說話,肖國華坐在窗口點著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孔凡玲還是顯得有些憂心地問:“今天的事保險公司那里沒問題吧?”

肖國華嘆口氣:“有沒有問題事情也發(fā)生了,只是這個人情欠大了,以后怎么還???”

有形的債好還,無形的債會壓在你心頭叫你無法承受。

第三章狼狽不堪第三章狼狽不堪

這天一大早,丁志豪的秘書尤小姐便打電話給肖國華。肖國華一直在等這個電話,這兩天他一直希望這個號碼出現(xiàn)。如果尤小姐再不打給他,那就意味著他輸了,聯(lián)茂和自己不再有什么關(guān)系;如果尤小姐打電話過來,甭管是什么內(nèi)容,只要是她打電話過來,那就意味著肖國華離勝利近了一步。

“你馬上來一下?!庇刃〗愫喍痰卣f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肖國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知道,尤小姐此時有些話不能說,但是他能體會到這簡單的一句話里面的豐富含義。

當(dāng)他坐到丁志豪面前的時候,他先是挺神秘地問了一句:“怎么樣?這兩天身體恢復(fù)得怎么樣?”丁志豪神秘地笑了笑,之后又嚴肅地盯著肖國華:“你們鴻洋那個副經(jīng)理做了很多工作,但是,我能理解你此時的處境,所以,今天來跟你談?wù)労贤毠?jié)。”

肖國華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他給丁志豪遞了一根煙。

丁志豪點著了煙,那個打火機還是肖國華送的。

丁志豪道:“價格基本上沒什么談的,比市場價下浮百分之一點五,這個我那天親自跟秦總敲定的,主要是供貨方式和付款方式。”

肖國華把他心里熟悉的曾經(jīng)跟秦勇溝通過無數(shù)遍的條款又重復(fù)了一遍。

丁志豪深深地看著肖國華不說話,過了許久,他笑了一聲說:“看來你業(yè)務(wù)很熟?!?

“哪里哪里,對丁總的這單我是絕對不敢掉以輕心啊?!毙A心口不一地說著。

丁志豪笑了。

丁志豪是個聰明人,肖國華想,雖然自己大大方方地擺開了架勢抽兩根煙跟對方聊天,談笑間把該辦的事兒干脆地辦了,但是,回扣的問題那是必須要談一下的。

于是,他故意向外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地對丁志豪道:“放心,我們一定會服務(wù)好的。”他加重了一下語氣,服務(wù)二字說得十分清楚。

你一輩子都會有人告訴你,應(yīng)該做這個,不應(yīng)該做那個,但是,如果你不嘗試一下,怎么知道你到底該怎么做。

聯(lián)茂就這樣拿下了?肖國華有點不敢相信。

世間有人活得很真。活得真的人以為自己不累,而事實上,活得越真你就會越累。

何為真?何為假?

肖國華一時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官昌菊,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選擇呢?職場競爭就這么殘酷,不要以為煮熟的鴨子早晚要到手,你以為非你不可,這就是有你沒我的事情,你要是把我踩下去了,我以后還怎么混?

像自己跟官昌菊這樣的人,其實很是不幸。在職場的斗爭中,要么你做別人的政治籌碼,要么你就連做籌碼的資格都沒有,那樣的結(jié)局就是被淘汰。

被淘汰?那景象就太可怕了,房貸怎么辦?父母的病怎么辦?肖琳的學(xué)業(yè)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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