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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永剛在食堂里買飯時,隱約聽人們小聲議論于若夢。這次去北戴河,她和旅店的那個老板打得火熱,就這幾天的工夫,倆人經(jīng)常粘在一起,一塊游泳,一塊看錄相。那家伙開著桑塔納載著她兜風(fēng),看她興奮的。他可是個有婦之夫啊,小于這孩子可真不知深淺。這不,那個老板經(jīng)常給她打電話,一聊就聊個把小時,照這樣下去,非出事不可,這孩子太輕浮……馬永剛終于明白了于若夢這幾天為什么總躲著自己,他沒想到他們之間的感情竟會如此脆弱!他太懂得于若夢這樣的女孩子了,她喜歡新奇,所有新奇的事物、新奇的人都會讓她興奮。他早就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果然是發(fā)生了問題。這個老板是個什么樣的人呢?于若夢真的會愛一個有婦之夫嗎?馬永剛半信半疑。他拿著空飯盆回了辦公室,他沒有買飯,因?yàn)閷?shí)在是吃不下,他心亂如麻。
他獨(dú)自一人騎車去了河邊公園,花池里五彩繽紛的月季花競相開放,但他無心賞花。長廊里沒有人,馬永剛坐下來,一個人悶悶地抽著煙。知了們扯著嗓子不停地叫著,讓馬永剛更加煩躁不安。他實(shí)在聽不下去了,在地上撿了幾塊小石子,在柳樹下向上張望搜尋著,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后,他嗖嗖幾下把小石子甩出去。知了們嗚咽著飛走了,叫聲暫時停歇了,他這才松了口氣,繼續(xù)坐下來,眼神空洞地望著遠(yuǎn)方發(fā)呆。但是,知了的叫聲一會兒又在他呆呆的眼神中響起了。
馬永剛晚上回家,往嘴里扒了幾口飯,就急急忙忙從家里跑出來,跑到于若夢家附近,用公用電話給于若夢家打電話。于若夢的妹妹告訴他姐姐有事出去了,幾點(diǎn)回來不知道,問他是哪一位。馬永剛含糊其辭地謊稱是于若夢的中專同學(xué)。他騎上車,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蕩、穿梭,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一抬頭,發(fā)覺自己又回到了于若夢的家門口。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經(jīng)是十一點(diǎn)鐘了,他望了望三樓于若夢家的窗戶,依然亮著燈光。她回來了嗎?如果回來了,她在家干什么?打電話,約她出來,問個清楚。他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去找公用電話,不遠(yuǎn)處開來了一輛白色桑塔納,車門開了,于若夢從里面鉆出來,隨手關(guān)上車門,桑塔納迅速開走了。
這是馬永剛親眼所見,證明同事們的話所言不虛,他的心中早已烈焰騰騰了。他從黑暗中猛地竄出來,高大的身軀一下子矗立在了于若夢的面前,于若夢不禁尖叫了一聲。
“誰呀?馬永剛!你缺不缺德,你想嚇?biāo)牢野?!?/p>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你怕什么?剛才那個人是誰?”
“你說誰?”
“別裝傻,剛才開桑塔納送你的那個人是誰?是不是北戴河那個老板?”
“你管不著!你是我什么人?我又沒嫁給你!”
“于若夢,你他媽還是人嗎?你親口對我說,我永遠(yuǎn)是你的人,你放心吧!你去北戴河一周,就變了心,一輛桑塔納把你弄得五迷三道的。你他媽還是人嗎?”
“我他媽就不是人了!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么永遠(yuǎn)是你的人?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你要樣子沒樣子,要家庭沒家庭,我本來就不愛你,早就想甩了你,可看你跟我那死乞白賴的樣子,不忍心傷害你!”
聽了于若夢的話,馬永剛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啞口無言了。兩個人在一起將近一年的時間,他們卿卿我我,甜甜蜜蜜,讓馬永剛充分品嘗到了愛情的甘飴,他以為自己找到了終生的幸福。他是那樣地愛于若夢,他愿意為她做一切,甚至為她去死都心甘情愿! 他堅信于若夢也是愛他的!原來,她并不愛我,她平時的甜言蜜語原來都是假的,她是在耍我。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揮出去,“啪”地給了于若夢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他媽的不用拿鏡子照,我知道我丑,配不上你,可我知道廉恥,不像你她媽的臭不要臉,搞第三者插足!”他騎上車,迅速地消失在黑漆的夜色中。
經(jīng)劉大姐介紹,馬永剛結(jié)識了岸邊小學(xué)的語文老師許萍。許萍是師范??茖W(xué)校畢業(yè),比馬永剛小兩歲,一米六五,身材苗條,不算漂亮,但有幾分氣質(zhì)。兩個人談了一年的戀愛,分別見了雙方的家長,便注冊登記,等房結(jié)婚。一年后,勞動局給馬永剛分了一套獨(dú)單,兩個人結(jié)了婚。又過了一年,他們有了一個女兒婷婷。馬永剛過著非常平靜的婚姻生活。
在單位里,他工作努力上進(jìn),入了黨,提了副科長。一把局長退休后,副局長童恩周升任一把手,他很賞識馬永剛,又給他提了正科,并作為副處級后備干部進(jìn)了人才庫,還送他參加了三個多月的青干班學(xué)習(xí)。當(dāng)時,馬永剛是勞動局唯一一個“六八三五”式的干部。此時的馬永剛可謂蒸蒸日上。或許正是感情上的挫折讓馬永剛認(rèn)識到了官場是多么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