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一驚,猛然站起,大聲道:“對!對!誰能臨水先知月,我欲同風直上天。誰能臨水先知月,我欲同風直上天!”向蘇二喝道:“筆來!”蘇二似早有準備一般,將手中狼毫向蘇大遞去,蘇大偏頭咬住筆桿,將亂蓬蓬的頭一擺,如獅子擺首一般,向畫幅中揮去,嗖嗖幾筆掃過,那水墨太白居然衣袂飄飄,陣陣風起,詩仙神態(tài)片刻間栩栩如生。蘇大畫完后,頭一甩,筆向蘇二飛去,蘇二單手接筆,頓時如換了一人一般,凝神靜氣,筆走龍蛇,如落云煙,“誰能臨水先知月,我欲同風直上天”幾個大字躍然紙上,那最后的“天”字尤為飄逸靈動。
蘇大、蘇二停手后,蘇家三弟也動了。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繡技,也從未發(fā)現(xiàn)原來男人拈起繡針的姿態(tài)也能這樣好看。
蘇三拿著繡針,好似劍客拿起心愛的寶劍,文士持著熟悉的毛筆般,一針一線快如風,徐如云,如最美的女子梳理她的云鬢,又如豪邁的將軍舞起長刀。
一盞茶后,蘇三抽出最后一根線,白嫩的手拈著繡針,滿意地嘆了口氣。
這時老仆慢慢走進來,緩聲道:“主人,南北共十二家繡坊綢緞莊的東家,已在門外等候?!?/p>
蘇大哈哈大笑,聲若洪鐘:“今天的繡品‘太白醉吟圖’不賣了!”他大步走過來,殘臂用力拍著我的肩,大笑道:“今天的繡品不賣,送給這位歸云莊的小兄弟!”
蘇三清秀的臉龐露出一絲笑意,始終不出一言,白皙秀美的手一抖,三丈白絹如龍在天,居然讓他卷成一卷,隨后手再一揚,卷好的白絹便落在我的懷中。
“白衣謝過?!蔽仪謇书L笑,與云逸揚走出聽竹小筑。
外面朝霞滿天,陽光刺目,不知何時天竟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