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師在徐州俘虜了三四千的辮子軍，還沒來得及遣散，這就全擁出來了。

　　在青年會醫(yī)院的那個方向，機槍突然也吭吭地響了起來，流彈拖出的火光飛得到處都是。接著步槍的響聲也錯雜成一片，還有喊聲傳來：“打下醫(yī)院，捉住雨辰啊！徐州就是咱們鎮(zhèn)軍的地盤啦！”

　　整個徐州，一下就變成了兵荒馬亂的地方。

　　在九里臺大旅社還在商議事情每個步驟的柏烈武和雷奮聽到城市開始騷亂，都極其詫異。他們沒打算今天晚上動手??！鎮(zhèn)軍要喘口氣，只要何燧和陳山河還沒回來，明天他們有一天的時間是足夠的。他們認為雨辰受傷，部隊又是新拉起來的，對部隊肯定控制力不強。林述慶又能拉攏一些第一師的基層干部，只要鎮(zhèn)軍一用強，四千收拾三千是極有把握的。沒想到當天晚上，徐州就自己鬧騰起來了！

　　聽到青年會醫(yī)院那邊的槍聲，雷奮有些變色：“不好！雨辰想先下手為強了！他這是在找借口！難道何燧和陳山河他們回來了？”

　　柏烈武到底是軍人，這個時候不愿意去想太多，開門就想去叫衛(wèi)兵，既然扯破臉了，干脆就調(diào)部隊打個痛快吧！門外卻又傳來了沉悶的撞擊聲，接著又是自來德手槍在樓道里放大了的響聲，樓道內(nèi)紛亂的聲音響成了一團。

　　隨著幾聲槍響，一個衛(wèi)兵撞破了大門倒了進來，接著就是幾個茶房手里拿著手槍沖了進來。柏文蔚伸手就去摸槍，一發(fā)子彈就鉆進了他的小腹，緊接著幾槍一起連放，子彈都打在了他的身上。柏文蔚大睜著眼睛，呆呆地看著那些晚上才服侍他們用餐休息的茶房，那幾個人怕他不死，又連開了幾槍。這個北伐第一軍司令才慢慢軟倒。

　　雷奮是個文人，雖然頗有計較，卻哪見過這種局面。當時就嚇得呆坐在地上，一個茶房大聲道：“他是雷新田，師長說要活的！”

　　兩個人走了過去，將雷奮提了起來。當先一個人雷奮認得，正是雨辰的衛(wèi)隊長白斯文！他這才算明白過來，雨辰雖然受傷，但還是動手比他們快！

　　他頹然長嘆一聲，又問了句：“林頌亭是不是投靠你們了？”

　　白斯文雖然身上斑斑點點都是血跡，但還是笑得溫和：“雷議員，我們師長說了，您還是咱們第一師的上賓。至于林副師長，他剛才在旅社里面已經(jīng)就職了。”

　　當鎮(zhèn)軍聽到九里臺旅社的槍聲，最近的幾個連隊都朝自己的司令部擁來。到了才發(fā)現(xiàn)在旅社門口，外圍的衛(wèi)隊已經(jīng)和樓里發(fā)射的子彈打成了一片。九里臺旅社除了老板和廚子，幾乎都是拿了長槍的茶房，火力頗為猛烈，子彈打得自己人抬不起頭來，過了一會兒，窗戶里升出了一面白旗。然后就傳來鎮(zhèn)軍老司令的福建官話：“你們這幫王八蛋！老子還在這里，都別打槍了！”

　　鎮(zhèn)軍停下了手里的火力，疑惑地看著窗戶。林述慶站在窗前，白斯文提著一盞燈替他照亮。林述慶表情有些古怪的站在窗子面前：“柏軍長已經(jīng)給北洋的亂兵打死了！現(xiàn)在我暫時接回來鎮(zhèn)軍的指揮權，你們這幫家伙。立正，槍上肩，向后轉，齊步走！都給我回駐地！”

　　柏軍長給亂軍打死了？鎮(zhèn)軍中頭腦明白的已經(jīng)了然，還有些人傻呆呆地看著他們老司令。林述慶也懶得管他們，和白斯文一起出了旅社，前呼后擁地朝鎮(zhèn)軍各個駐地趕去安撫。

　　一個鎮(zhèn)軍小軍官拍拍自己士兵的肩膀：“我說伙計，下面咱們該拿第一師光復銀行的票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