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司令雖然年輕，但是在他們這些他一手提拔出來的青年軍官心中已經(jīng)頗有威信。一夜帶隊光復大上海，辭上海都督這個職位不做，跑到前線來和張勛拼命。雖然話不是很多，但是算計起人來真是又狠又準。到了前線，兩拳頭就把張勛打蒙了。自己也能和士兵同甘共苦，同樣一天兩頓一起吃大鍋菜。蘇滬革命軍中，他的威信已經(jīng)慢慢建立了起來。

　　雨辰掃視軍官們一眼，微笑道：“你們不是想打進南京城么？好，吳參謀長，現(xiàn)在宣讀命令！”

　　所有軍官都刷地起立，胸膛高高挺起，眼睛都盯著吳采，恨不得把他手里的公文夾搶下來。

　　吳采臉色嚴肅：“本次進攻南京城區(qū)計劃如下：12月3日凌晨三時，一團以二營、三營自水西門水關入城，今夜十二時以前，必須到達南湖位置。進城后以二營為左區(qū)隊控制兩江督署、藩庫。三營為右區(qū)隊，控制雞鳴寺、清涼山、鼓樓、五臺山等制高點。一團一營為預備隊，控制水西門。教導團以一營、三營自麒麟門入城，一營為左區(qū)隊，控制前明皇城一帶，三營為右區(qū)隊，控制小營、馬標、炮標。二營為預備隊，控制麒麟門。二團及軍部直屬分隊為總預備隊，視情況接應。本次作戰(zhàn)限12月3日晨五時，各部隊必須完成作戰(zhàn)任務！”

　　這些軍官們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吳采重重地合上了公文夾。沒有兵力具體部署，沒有火力如何安排，就這么輕描淡寫地就能從兩個地方大搖大擺地進南京城？何燧和幾個軍官對望一眼，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雨辰揚手止住了他們：“不需要詢問，嚴守今天晚上行動的秘密！向浙軍和鎮(zhèn)軍方向派出巡邏的步哨線，封鎖一切消息！晚上兩處如何接頭，出發(fā)的時候參謀長會一一交代，命令已下，大家都給我行動起來！”

　　這時大家才隱約有些明白，這個心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主意的長官，又聯(lián)絡上了南京城里不知道哪位巨頭！時間這么緊急，軍官們一哄而散，只有何燧臨出門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回頭問雨辰道：“司令，不會是聯(lián)絡了張勛吧？”雨辰微笑道：“有些事情，我還是有原則的?！焙戊菽叵蛴瓿叫辛藗€禮，小跑著離開了。

　　水西門水關一直是督署衛(wèi)隊和江防營在聯(lián)合守備，這里控制著幾條小火輪，就是準備大官們開溜的時候用的。督署在這里幾乎派了半個衛(wèi)隊的人馬，四百多人，全是好槍。而江防營連同城墻上的守軍，也有兩個哨，一百七十多人。天氣已經(jīng)漸漸冷了下來，江防軍的兵士們吃過了晚上八點那頓晚飯，就被趕上了城門，一個個都無精打采。江風吹來，一個個都凍得瑟瑟發(fā)抖，有些膽子大的，就破口大罵了起來：“我們在徐州蹲得好好的，兩條鐵路，一條運河，咱們弟兄吃用不盡?，F(xiàn)在他娘的跑到南京來喝風！”

　　頓時就有人附和：“王統(tǒng)領和何統(tǒng)領都死了，咱們靠著這座城守個屁！內無糧草外無救兵的，到了那天，老子脫了號褂子，往哪里一藏，張大帥咬我的鳥去？”

　　還有猥瑣的：“他摟著小毛子睡得香甜，我們弟兄晚上值守，連酒也沒有一口！小毛子讓我睡一晚，老子就安心替他賣命。”

　　哨官聽到這些對話，也就當沒有聽見。只是在盤算自己在徐州的小妾有沒有偷人。正在這不尷不尬的時候，就見督署的一個隊官，帶著幾十個弟兄走上了城墻。每個人手里好像都端著酒肉，香味在寒夜里飄得老遠，這些兵士都停了對話，眼睛放光地看著那些人。

　　那隊官笑道：“你們這幫家伙，還看什么？制軍知道大家辛苦，特地犒賞大家的，還等什么？動手?。　苯儡姷氖勘鴼g呼一聲，兩哨人馬都擁了過來，亂紛紛地廝搶起來。滿口對張制軍稱謝不迭，當然也少不了對自己大帥的含糊咒罵。

　　那隊官看著兩個江防軍的哨官拿了最大份的酒肉在那里已經(jīng)吃得不亦樂乎，微微冷笑了一下，又掏出懷表看看，臉上有一絲察覺不出來的緊張神色，他放眼向城外望去，那里還是夜色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