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書想來想去,覺得這可能是雨辰感激他前期替他籌備了三百萬元軍餉特地關(guān)照他的,他現(xiàn)在是上海的財政長,再籌筆錢,對他來說是近水樓臺的事情。他也沒了心思和雨辰多聊,匆匆告辭了出去,滿腦子都在想這三百萬怎么籌措。財政長的公庫里面可以跑老鼠,每有一點(diǎn)收入都被蘇滬革命軍總部拿走,現(xiàn)在就算是開新稅也來不及了。
以自己上海商團(tuán)紳董的身份,可以在華商里再籌集個一百萬左右,自己也能拿出個二十萬來,洋人那里借個幾十萬,自己就算是去借高利貸也要把這三百萬補(bǔ)足!
在南市的陳其美宅子里,陳其美和自己幾個心腹,還有一個方面大耳的中年人也在苦惱地交談。這個方面大耳的中年人正是從香港匆匆趕來的胡漢民,他本來是同盟會在香港的主持人,這時上海光復(fù),卻沒什么同盟會的大將名列軍政府的重要職位,就一個陳其美當(dāng)了個有名無實的副軍政長。而軍政府的都督雖然號稱是同盟會人物,但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幾乎是光復(fù)的第二天就趕來上海了,雨辰卻對他不冷不熱。嘴上前輩前輩地叫得親熱,但是什么實際名義也不給他,讓他這個氣量狹窄,而且自視頗高的人物也和陳其美一樣,郁悶到了現(xiàn)在。
陳其美狠狠地抽了一個煙泡,讓青灰色的煙氣慢慢地呼了出來。胡漢民看他一眼:“英士,這東西你以后還是少碰為妙。要做大事的人,嗜好不能太深?!?/p>
在上海,也就胡漢民能有這個身份說他兩句。陳其美將煙槍丟了下來,翻身從榻上坐起,蔣志清忙把他的鞋子送了過來。
陳其美煩悶道:“我在頭疼?。h民兄!那個赤佬今天開出的盤子你都聽到的,這哪里還像一個革命黨?三百萬啊,有三百萬我還干什么革命?”他也是急了亂說話,胡漢民淡淡一笑,并沒有計較。
陳其美掰著手指頭計算:“湖州幫這里兄弟能籌三十萬,廣肇公所兄弟能借個八十萬,其他的就全都沒有著落了!李平書那里那個赤佬也一定開出了盤子,他能搞到,兄弟卻實在搞不來?!?/p>
他帶點(diǎn)希望地看著胡漢民:“香港那邊,是不是能解決一點(diǎn)?”
胡漢民只是搖頭:“香港那邊的公款本來就來得不容易,數(shù)目也不多,幾乎是隨收就隨手花出去了,我到上海來,還想解決些款子,英士你就別指望了?!?/p>
陳其美抱住了頭:“在上海提著腦袋干了半年,結(jié)果最后落了一場空!漢民兄,現(xiàn)在兄弟心灰意懶,準(zhǔn)備躺倒不干了?!?/p>
胡漢民也是一陣沉默,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來勸他,最后只是勉強(qiáng)道:“我來發(fā)動同志,有家有業(yè)的頗有不少,他們大概也能籌集些款子吧,多的不敢說,二三十萬總有。英士你再想想辦法,三百萬應(yīng)該可以努力出來,這個上海都督,我們是勢在必得。不然我們就沒了自己的地盤實力啦?!?/p>
陳英士冷冷道:“就算籌出三百萬,又能怎么樣?李平書他也能籌得出來,我們拼錢,是拼不過他的?!?/p>
旁邊兩個人同時說話,但是內(nèi)容卻是截然不同?!澳俏覀兙拖劝牙钇綍傻簦 薄澳俏覀兙突I更多的錢出來!”說要干掉李平書的是楊虎,說籌更多錢出來的卻是蔣志清。
陳其美想了良久,先朝楊虎搖搖頭:“李平書身邊有幾十個雨辰派的衛(wèi)兵,他自己也有力量,再說畢竟是朋友同志,下不了這個手。傳出去的話,我陳其美也不要在上海灘混了?!?/p>
他又看看蔣志清:“你說有什么辦法籌到更多的錢?”
蔣志清瘦瘦的臉上已經(jīng)是胸有成竹的神色,他看著胡漢民和陳其美道:“兄弟已經(jīng)想了很久了,唯一最能來錢的辦法還是向咱們青幫的弟兄要!現(xiàn)在鴉片販賣都是控制在租界的手里,我們可以承諾青幫的弟兄,等上海都督到手,我們在上海華界碼頭也實行鴉片公賣!這么大的碼頭,這么大的生意。幾家青幫大佬和有興趣的商人富紳湊起來,三百萬唾手可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