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燧在那里拍打著陳山河,笑得和孩子一樣。雨辰把他拉了起來:“灼然,你馬上派人和南市念蓀他們?nèi)〉寐?lián)絡(luò),我們滬軍軍政府的布告去滿街張貼,現(xiàn)在我們是堂堂義軍,這名義最重要!讓張雄夫帶一個連去閘北巡警總局,現(xiàn)在我們騰出手來了,那里有兩百武裝完全的巡警,咱們也不能放過!”
當(dāng)年李燮和就是吃了這個虧,打制造局他們光復(fù)會功勞最大,但是他自己精神不支休息去了。早上起來陳其美的上海都督名義的布告已經(jīng)貼得滿城都是,后來角逐這個位置的時候就失去了主動。
看何燧領(lǐng)命去了,雨辰才覺得渾身酸軟,一陣陣的后怕襲來。剛才槍林彈雨的沒覺得,現(xiàn)在可真是覺得渾身都是冷汗。他搖搖頭,成就感又油然而生,到了天明,上海這個遠(yuǎn)東最大的都市,就光復(fù)在自己的手里了!
吳采他們那邊行動也不慢,拿下上海警察總局之后,又馬上分兵去搶上海關(guān)道和上??h衙門。上海關(guān)道里面的幾十萬兩存銀,是雨辰切切叮囑不能落在別人手里的。王廉帶著一個連借馬巡隊的馬匹飛奔而到的時候,上海的幾個堂官早跑得干凈,關(guān)道存銀也絲毫未動。王廉馬上布置了崗哨,按照雨辰的命令,嚴(yán)格控制出入,不許閑雜人等靠近。
而吳采那里,幾乎是馬上收編了愿意投效的警官警士,新編出了一個支隊,把陸軍中學(xué)的那幫軍官派充進(jìn)去領(lǐng)導(dǎo)指揮,立刻就出去上街巡邏,張貼布告,要有人趁亂打劫行竊,就地軍法處置。
伴隨著高昌廟江南制造局的火光槍聲,夜間的大上海被攪動了。滿街都是三三兩兩出來的人流,打聽著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看見白盔白甲的民軍進(jìn)了城,也有些知道底細(xì)的人以為是陳其美他們起事了。直到還穿著舊警察制服、扎著白毛巾、胸口貼著中華蘇滬革命軍第三支隊符號的人馬上街巡邏,所有人才都知道這次起事的主力是這個聽都沒聽過的中華蘇滬革命軍。
馬上在街上就有人燃放起了鞭炮,好事的人們更擁向上海關(guān)道、警察總局、制造局這幾處地方,要親眼看看,大上海是光復(fù)在誰的手里。
至于清朝……在這一夜過后,就已經(jīng)被上海推進(jìn)了歷史。
雨辰坐在制造局張楚寶總辦原來的房間里,正紅著眼睛寫著一份份的布告。身邊的人飛快地接下去。馬上去刻板油印,反正制造局里有的是工人,這些活干得飛快。打下制造局,經(jīng)過初步清點(diǎn),有法造七十五毫米山炮四門,仿造的七十五毫米山炮十二門,馬克沁重機(jī)關(guān)槍四五十架,步槍近萬支。炮彈子彈數(shù)目太大,一時還查點(diǎn)不出來。還有購料銀、別人的付款銀、制造局代收的幾種稅銀……總之現(xiàn)銀七十多萬兩,的確是打下了一個寶庫。
門口呂逢樵喊了聲報告,雨辰抬頭一看,他身上背著一支步槍,腰里還別著一把德國自來德手槍和一把左輪,身上子彈帶裝得鼓鼓的,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雨辰笑道:“你帶這么多家伙做什么?有什么事情?”
呂逢樵還是習(xí)慣性地板著一張臉:“正門口有個叫做李平書的人自稱是制造局的會辦、上海商團(tuán)的總董事,要想見官長,還帶了幾十個商團(tuán)的公子哥兵士。后門陳三爺也回來了,也想見官長?!?/p>
雨辰歡喜地站了起來:“陳三爺回來了么?好得很,我馬上去見他。至于那個李平書,讓他等等無妨?!?/p>
呂逢樵敬了禮,帶著雨辰就去見陳三爺了。雨辰看他嚴(yán)肅的樣子,笑著又問他:“逢樵,你的表字是什么?還有,你在這里干嗎還帶那么多家伙?”
呂逢樵悶著頭在前面帶路:“司令,我還沒有表字。至于帶這么多家伙,上海這么大地方,敵人很難全部掃除干凈,萬一有人反撲,馬上就能干。”
雨辰拍拍他肩膀:“上海過了今夜,就沒什么仗打啦。要打,也是動動腦筋和嘴皮子的事情。你想打仗,我?guī)慊啬暇┐騻€夠。”
陳三爺在一處房子里早就候著雨辰了。他看見雨辰進(jìn)來,伸手就將雨辰的手緊緊握?。骸八玖睿憧筛沙隽艘环瞬坏玫拇笫掳?!我們洪門這些年死了幾千兄弟,連個小縣城都沒拿下來,你帶著四百弟兄就來打上海,我心里還一直嘀咕。沒想到這個城就給你這樣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