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兩人啟程,一路上,孟元敬稍有些不自在。出門不久,路過一條小街,一路上,他見沿途所有經(jīng)過的女子無不傾慕地打量君玉,心道,君玉生就這模樣,也無怪男女見了都驚訝,心里便慢慢有些釋然了。
快馬行過半月,沿途許多逃荒的災民,細問之下,才知道黃河泛濫,淹沒了周圍幾十個縣,朝廷撥發(fā)的賑災糧款被層層克扣,災民根本活不下去,送兒賣女,四處逃難。
沿途都是這種慘景,君玉和孟元敬看得有心無力,也無心觀賞什么風景,只是一味趕路。
越近蜀中,君玉越加沉默,心里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激動和不安。過了秦嶺,穿過重重大山,孟元敬不禁道:“真是蜀道難啊。”
君玉笑了笑,點了點頭。
一路上,有不少武林中人經(jīng)過,有的步履匆匆,有的躊躇滿志,顯然都是往青城山武林大會而去的。
路上逃難的景象在四川境內結束,兩人到達成都時方才五月初一。
這是孟元敬第一次見到蜀中的風情人物,此際,百花潭萬朵芙蓉盛開,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花粉味道。
廣袤的成都平原上四處是麥子收割后的田壟,稻田里稻谷開始吐穗揚花,樹木蔥蘢,菜園青青。
孟元敬突然有點奇怪地看著君玉:“你說話的口音……”很早他就發(fā)現(xiàn)君玉的口音里有些微的西南腔,今天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蜀中鄉(xiāng)音。
君玉笑了:“我母親就是土生土長的蜀中人,在峨眉山上學藝多年?!?/p>
“你母親是峨眉派的?”對于那富有傳奇色彩的蘭茜思,孟元敬也一直很好奇。
“我母親少時在峨眉山上跟隨一個奇人學藝,跟峨眉派倒是一點關系都沒有?!?/p>
蘭茜思自幼被遺棄,終生不知父母是誰,被峨眉山上一個隱居的女子收養(yǎng),十六歲就出江湖,不到十八歲已經(jīng)名滿天下。
此刻,距離武林大會尚有半月,成都距離青城山只有一百多里,兩人也不急著趕路,就在青羊宮附近找了家小小的客棧住了下來。
昨夜的一場大雨,讓沉悶的空氣變得清新起來,四處都是濕潤的微風,而那些被雨洗過的樹木,葉子更加油綠發(fā)亮。
兩人信步往前面的浣花溪走去,雨后新晴的浣花溪,水流淙淙清澈無比,沿岸綠樹新花,群鳥亂飛,越往前走,樹木生長得越加茂盛。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升到中空,前面突然傳來一種很奇特的樂器之聲。
君玉識得這是一種用“硬頭簧”的竹葉所做的口哨,她小時候聽母親吹過,也見母親用這種竹葉做過那種簡易的“樂器”。
兩人循聲而去,樹林深處有兩間房子,紅磚碧瓦,周圍芳草萋萋,蒿子雜生,金黃的太陽花正在粲然怒放。
屋子里沒有人,那奇怪的聲音是從房后發(fā)出的。
君玉輕輕往前走,房后的山丘上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樹,樹邊赫然立著一個衣冠冢,墳前煙霧繚繞,擺著幾樣果脯祭品。
一個女子坐在墳前,這奇怪的樂聲,正是女子發(fā)出的。
似乎感覺到背后有人,女子遽然回頭,約莫三十五六歲年齡,見是兩個小伙子,語氣中微有怒意:“二位到此有何貴干?”
“我們是游客,無意中闖到這里,打攪到你很是抱歉?!泵显蹿s緊道。
女子瞪了他一眼,看向君玉,發(fā)現(xiàn)君玉正盯著那個衣冠冢前的墓碑。墓碑上赫然只有簡單的五個字:
蘭茜思之墓
這時孟元敬也看到了,二人對視一眼,均心中一凜。
“這里是私人住地,不歡迎游客,快走。”女子悻然道。
二人只得趕快離開。
“君玉,真奇怪,這女子竟然供著你母親的墓碑?!?/p>
君玉也有點奇怪:“不知是不是同名同姓之人?!?/p>
兩人走了一會兒,投宿的客棧已經(jīng)在望。只見一男一女正從另一個方向往客棧走來,竟然是朱渝和石嵐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