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長說：“用涼水潑?！苯斜刻醽硪煌皼鏊讶朔^來，朝臉上潑了三次，氣上來了。

　　營長說：“再打?！?/p>

　　韓文德又打了十多下，把扁擔一扔，又說：“報告營長，三百扁擔的刑滿了?！?/p>

　　營長說：“架走?！?/p>

　　韓文德這才松了口氣。

　　隊伍出操了，韓文德向排長請假，給九班長療傷。

　　他買了兩角錢的酒，半刀黃表紙，燒了些稻草灰，把黃表紙鋪在傷處，又將灰一層一層地鋪上，把酒噙在嘴里，一口一口地往傷上噴，將黑紫色的淤血拔出，肉變成了紅色，然后用酒涂抹。

　　九班長疼得直咧嘴角，口口聲聲叫著：“老子冤枉喲，老子冤枉喲?！?/p>

　　韓文德說：“我知道你替逃兵挨打就是冤枉，你可救了一條人命?！?/p>

　　九班長說：“我沒放逃兵，可能是八班長龜兒子搞的鬼。”

　　過了十多天，九班長的傷差不多好了，能走路了，韓文德見了八班長，問八班長：“你那天晚上下班時真打了逃兵？”

　　八班長說：“我給你說實話，我?guī)О鄷r睡得就沒起來?！?/p>

　　韓文德說：“那你還賴九班長？”

　　八班長說：“我不賴九班長我就要挨打?！?/p>

　　韓文德笑著說：“你們河南蛋真狡猾?！?/p>

　　八班長說：“這就叫光棍不吃眼前虧?！?/p>

　　韓文德說：“班長，咱們當兵的人生命不如螞蟻，我們應(yīng)該相互救應(yīng)。誰都有家，誰不想家中親人，希望你將來能放那逃兵回一次家，他一定會回來的?！?/p>

　　班長知道韓文德是說夢話，但還是敷衍著說：“行，以后看機會?！?/p>

　　這天，排長召集各班班長開會，說：“軍部要來人檢查新兵訓(xùn)練情況，你們各班做好準備。韓班長是機槍總教練，到時候軍部長官要看機槍射擊表演，團里已經(jīng)點名讓你現(xiàn)場指揮，你到團部去找團長，團長還要叮嚀事。”

　　韓文德聽了心里一跳，心說，軍部來人，會不會是邱耀東？如果有邱耀東來，他就不能出面。

　　心里忐忑著來到團部，團長讓他坐，讓警衛(wèi)員給他倒水喝，然后對他說：“明天軍部來人，有一項機槍射擊表演，到時候就看你的了?！?/p>

　　韓文德試探著問：“軍部誰來，有沒有邱參謀長？”

　　團長說：“估計邱參謀長要來。”

　　他見韓文德提的問題很怪，就問他：“為啥問邱參謀長？是不是與邱參謀長有啥事，害怕了？聽說你過去敢把俞濟時當面叫俞豁豁，還怕邱參謀長？”

　　韓文德說：“不害怕，就是軍長王耀武來了也不害怕，主要是我與邱耀東有仇。”

　　盧團長很感興趣，就問他：“你與邱參謀長有啥仇？”

　　韓文德說：“我以前給邱參謀長的太太當過勤務(wù)兵，是從他家里逃出來的?！?/p>

　　盧團長笑著說：“你小子艷福不淺，原來給邱參謀長太太當過勤務(wù)兵，是不是你小子長得俊俏，被參謀長太太看上了，有了奸情，被邱參謀長知道后逃出來的？”

　　韓文德說：“團長你說笑話?！本桶亚褚珫|姐姐來，他和邱耀東姐姐發(fā)生沖突，邱耀東在大年三十毒打了他一頓，他才逃出來到騎兵連的事說了。

　　盧團長問：“邱耀東太太長得漂不漂亮？”

　　韓文德說：“邱太太是個大學(xué)生，長得漂亮，心眼又好，經(jīng)常給我錢讓我往家里寄。”

　　盧團長說：“你小子放著福不享跑到前線來受罪，跟著邱參謀長，過一兩年至少給你個連長干?！?/p>

　　韓文德說：“我才不稀罕，我要憑自己的本事，當那種連長被人看不起?！?/p>

　　盧團長說：“你還挺有志氣，我咋覺得你與邱參謀長沒有啥仇？”

　　韓文德說：“不管怎樣，只要邱耀東來，我就不能與他見面?！?/p>

　　盧團長說：“你先準備著，如果真有邱耀東來你就藏起來，我讓其他人指揮?！?/p>

　　第二天檢查訓(xùn)練結(jié)果，王耀武親自來了，邱耀東果然也來了。韓文德遠遠地瞄見邱耀東，給團長打了個招呼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