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內(nèi)陰霧彌漫,寒氣森森。陳興全腦子里暈乎乎的,全然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眼前是一具具支離破碎、血肉橫流的殘尸斷軀,血腥的斷臂殘肢在面前的道路上微微蠕動著,慢慢地爬向自己,迷霧中發(fā)出凄厲的慘呼聲。面對這些,陳興全亂了方寸,一咬牙,正想不顧一切地沖過去,忽然想起第一次來這里時在地上遇到的幻象,不禁猶豫起來。他屏定心神,閉上眼睛,按照平時師傅所教的修身平息心法,心神抱一,過了一會兒,才鎮(zhèn)定下來。
他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排列在墻壁上凸起的殘軀大多是斷臂在上,人面斷軀在下,任何一個殘軀和上面的斷臂都錯開一定的距離,并非雜亂無章。兩者中間隱隱顯露出一片突起,顯得石墻凹凸不平,但是因為突起的太多,視覺上成為一個整體,所以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他心中一動,仔細看去,原來在每個殘軀和斷肢之間都有一塊很小的石牌鑲嵌在石壁上。這些小石牌樣子非常古怪,形狀姿態(tài)各異,上面隱隱約約刻著曲齒形圖案。殘軀和斷肢都是從旁邊沒有石牌的墻壁上生出的,而且石牌整體磨損得非常厲害。
陳興全不禁心中動疑,這里是氣眼,除了歷代送宮人進葬的差役和法師們,是不會有人進來的,而且是豎立的墻壁,不像是道路可以任人踐踏,怎么會有這么多磨損呢?
這些石牌一定有問題。
想到這兒,他慢慢地靠近墻壁,想看得更詳細一些。
忽然“刷”的一聲輕響,石牌旁的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揚起,五指一張一合,向他伸來,驚得他急忙往后一退,險險避開。等他站定后,卻發(fā)現(xiàn)墻壁上的石牌找不到了,仔細一看,原來是被那些殘軀和斷肢遮掩住了,像是在保護這些石牌。
他心里愈發(fā)認定這些石牌有問題了,這時,由于他剛才受到驚嚇一步退出去,幾乎挨到了后面的墻壁上,他站在遠處,正在想怎么能夠接近這些石牌,這時本來拱衛(wèi)著石牌的殘軀、斷肢見沒有了威脅,都慢慢地松弛了,恢復了原位。由于離得遠,他能夠以更大的角度看清楚整個墻壁,這才發(fā)現(xiàn)有幾塊石牌的紋路似乎非常接近,但是又有一些出入。他沿著其他石牌看去,發(fā)現(xiàn)其他的也是,有幾個石牌呈現(xiàn)犬齒交錯的形狀,如果相交在一起,將會是非常吻合,但是有幾塊卻無論如何也吻合不上。他凝視著這些石牌,心想若是把這些石牌全部重合在一起,是不是里面有文章?說不定就可以打開通道。
于是他靜下心來,對著石牌苦思冥想,正在思忖間,突然旁邊傾頹的木門轟然倒塌,從里面搖搖晃晃走出來一個衣衫破爛的人,他仔細一看,正是自己的師傅。
他急忙走上前,想把師傅扶起,卻發(fā)現(xiàn)師傅滿臉血污,臉上像是被利爪撓過一樣,縱橫交錯地布滿了淤黑的印痕。
“快——快打——打開石——石門?!睅煾禋馊粲谓z地對他說道。
“什么石門,怎么打開,師傅,師傅,你怎么了?”陳興全哭著喊道,心里不禁為剛才丟下師傅一個人離去而感到內(nèi)疚。這也難怪,他從小父母雙亡,小小年紀就已飽受世間冷暖,不管當初是在棺材鋪做伙計還是后來跟著師傅,他都盡力討好,目的是為了能夠有口飯吃、有個依靠。小小年紀,心里早已豎起一道防范人心的壁壘,師傅雖然帶他視如己出,但內(nèi)心深處仍然抹殺不掉他從小為了生存而置他人于不顧的本性。
“就——就是墻上那些石牌,把它——它們?nèi)恐睾显谝黄?,就可以打開石門,另尋出路,記住我的話,月——乙未陰山,水宜——用羅星,多戊未陽正,丁卯世干局,戍火泄酉煞,七風藏忌。后龍——龍四柱廷——這——這是打——打——”陳修平最后一句話尚未說完,頭一歪,已經(jīng)氣絕身亡。
“師傅——師傅,你不能就這樣走了?!标惻d全面對師傅的遺體,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只覺得天旋地轉,趔趄了幾步才停下來,看著師傅的遺容,禁不住扶尸大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