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長地吁出一口氣,沿著倒下的樹干走到了地面。在踏到地面的時候,我先探腳試了試,確定了那里是一片實地,才伸腳踩下。
而逃出泥沼的巨大綿羊,也有了前車之鑒,一步一試地慢慢踱到了我的身邊,然后溫順地坐了下來。即使是它坐了下來,也足有我一人之高。
我撫摸著它的卷毛,很是柔順。我為它驅趕著身上依然依附著的蚊蟲,而它則將巨大的腦袋在我的臉上磨來擦去,弄得我癢癢的。
我拍了拍它的頭,笑著說:"你是從哪里來的呀?怎么長得這么大?"當然它是聽不懂我的話的,它只是溫順地低下了頭,任由我?guī)退屭s身上的蚊蟲們。
當它的頭低下,對準我的眼睛時,我不由得驀地發(fā)出一聲驚嘆。
這綿羊全身是卷毛,頭頂上的毛也很長,銀光閃閃,煞是好看。我用手撫開了它頭頂上的一片卷毛,才發(fā)現(xiàn)這片毛竟是那么地稀疏,披拂之間,竟然可以看到它們的頭皮。而令我發(fā)出驚嘆的,正是它的頭皮。
巨大綿羊的腦門之上,有一圈完全沒有毛。而且頭皮上,有一圈很整齊的縫合痕跡,像是曾經(jīng)進行過大型腦科手術一樣!
一發(fā)覺到這一點,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又細細看了一眼這頭頂上的縫合痕跡,如果越看越像是做過腦科手術。曾經(jīng)有人揭開了它的天靈蓋,而又重新縫合了起來。在這蠻荒之地,竟然會莫名其妙出現(xiàn)一只被做過腦科手術的巨大綿羊?這也太過于不可思議了吧?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什么人為它做的腦科手術?為什么要給它做這樣的手術?在我的心里出現(xiàn)了一個又一個的疑竇。
當然,綿羊不會說話,我自然就不能問它??墒沁@迷團來得實在是過于詭異,又勾起了我那可以殺死貓的好奇心。我開始做起了一個又一個可能性的推理假設。
也許是某個身懷絕跡的腦科醫(yī)生游歷到了這亞熱帶叢林之中,正好看到了一只生了腦病的綿羊,于是一時技癢,為綿羊做了腦科手術。不過這樣的假設實在是太牽強了,我剛一作出了這樣的假設立刻就在第一時間里推翻了。
那也有可能是在叢林里有著未知的神秘物種,擁有出色的醫(yī)學知識,說不定是外星人,他們見到了這巨大的綿羊,就拿它來做實驗品,目的只是為了消遣無聊的閑暇。呸,我一想到這樣的假設,就立刻罵自己是科幻小說看多了。這個世界哪會像衛(wèi)斯理小說一般到處都充斥著神秘星球的外星人?
于是,我不得不做出了最后的一個假設,也是我不愿意做出的一個假設。
這只綿羊和那些如影子般的飛蛾異形來自同一個地方,不知什么原因身體都幾倍大于同類。而它腦部的手術正是有人在偷偷對它進行研究,也許是這個國家里的生物研究人員,也有可能是軍方警方的人。據(jù)我所知,這個國家頻頻政變,軍方警方擁有的力量遠遠超過了想象。他們做出任何離譜的事,我都會相信是他們所為。而在天坑,湊巧就有軍方警方的人正在駐守。
如果真是這樣的事,那么他們會為綿羊做出什么樣的手術呢?我是不相信他們會為綿羊的腦部疾病進行救死扶傷,那么他們究竟做了什么?
不錯,在亞熱帶的叢林里,是不可能出現(xiàn)綿羊的。既然我發(fā)現(xiàn)了這只綿羊,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只綿羊是從地方來的。而它是從哪里來的呢?我一直都對生物學有著濃厚的興趣,也自費訂閱了相關的專業(yè)雜志與書籍。最起碼,最近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奇特物種的消息,更惶論巨型的綿羊。如果在其他地方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綿羊,在學術界里早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就算沒有真正的發(fā)現(xiàn),那也總應該有著或多或少的目擊者見過它。可是,我什么都沒聽說過,那么,它應該是最近才出現(xiàn)的。
它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腦部又經(jīng)過了復雜的外科手術?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絞得我頭腦發(fā)漲,一陣陣眩暈。
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又細細檢查起這巨大綿羊的身體。在它的身上,再也沒有其他做過手術的痕跡,但是身上卻也到處布滿了傷痕。這些傷痕像是擦傷,卷毛顯得有些凌亂。我撫摸著它身上的傷痕,它則蜷縮在我身邊任由我檢查,腹下不停輕微顫抖,喉嚨發(fā)出低聲的飲咽。
從它身上的傷痕,我已經(jīng)看了出來,它是從某個地方逃出來的,在它逃離那個地方時,曾經(jīng)穿越過有著倒刺的鐵絲網(wǎng)。正是這些鐵絲網(wǎng)造成了它身上的傷痕。
以前它曾經(jīng)被人囚禁過。
為什么要囚禁它?難道果真是有人曾經(jīng)對它進行研究嗎?莫非它那巨大的體型正是某種研究的結果?莫非那些巨型的飛蛾也是來源于此?
我搖了搖頭,立刻推翻了剛才的結論。據(jù)狄力度所述,巨型的飛蛾從他的部落可以記事時起就有過發(fā)現(xiàn),只是最近發(fā)現(xiàn)得特別多。這雖然不能說明太多的問題,但最起碼已經(jīng)說明了巨型飛蛾異形并不是人為生產(chǎn)出來的奇特物種,畢竟三百年前,沒有人可以制造出這樣的生物技術。
那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此刻,我的腦子里亂得像一鍋粥一般,越是像理清心中的疑竇,越是找不到開啟的竅門。
這時,我忽然聽到了頭頂上傳來了巨大的馬達轟鳴聲。抬起頭來,穿過密密麻麻的樹葉,我看到了一架綠色的,沒有任何標志的直升飛機,正緩慢地駛過頭頂?shù)哪瞧克{色的天空。
我立刻一個翻滾,將自己的身體藏到了附近一株有著寬闊葉片的亞熱帶植物下。我不愿意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特別是現(xiàn)在我還受到警方通緝的情況下。
那架直升飛機在我的頭頂上空,停止了飛行,懸浮空中,大概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那只差點死在沼澤中的巨型綿羊了吧。
我猛的一下明白了過來。綿羊頭頂上的手術痕跡,的確是一個手術,但是不是什么腦科手術,而是在它的頭顱里植進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產(chǎn)生的作用中,有一項正是可以告訴那些研究它的人它身處何處,也就是所謂的定位儀器。
我抬起頭,看到直升飛機懸下了一截軟梯,軟梯的末端正好落到了我眼前的這片空地上,有幾個身著軍裝的軍人正慢慢地從飛機上沿著軟梯向下滑落。
直升飛機螺旋槳掀起的巨大風浪,將我身邊的植物吹得東倒西歪。再如此下去,我的所在必然會被直升飛機上準備下來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于是我無奈又加同情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只綿羊,嘆了一口氣,縱身一躍,將鐵鉤勾住身邊的樹枝,蕩向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