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烏爾記得在某晚看演出的時候，大哥曾經(jīng)提到這個神秘人物。關(guān)于此人的生平，無人知曉。人們都叫他波斯人，他住在利沃里街的一套小公寓里。
這位膚色暗黑，眼珠碧綠，頭戴羔皮帽的怪人靠近拉瑪爾，對他說：
“子爵先生，我希望您剛才沒有泄漏埃利克的秘密。”
“我為什么不能背叛這個魔鬼？”拉烏爾傲慢地反駁道，并試圖擺脫令他討厭的波斯人，“他是您的朋友嗎？”
“我希望您沒有對他們說埃利克的事，什么也沒說。先生，埃利克的秘密就是克里斯汀娜的秘密，供出其一，就等于供出其二！”
“哦！先生！”拉烏爾越來越不耐煩，“您似乎知道很多我感興趣的事，只可惜我沒時間聽您講！”
“夏尼先生，讓我再問您一次，您要去哪兒？”
“您猜不到嗎？當(dāng)然是去救克里斯汀娜……”
“那么，先生，哪兒也別去！……克里斯汀娜就在這里！
“和埃利克在一起？”
“和埃利克在一起！”
“您怎么知道？”
“我剛才也在看演出。世界上只有埃利克一個人才會使用這種劫持的方式！……”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哦！我認(rèn)得魔鬼慣用的手法！
“這么說，您認(rèn)識他？”
波斯人沒有回答，但拉烏爾聽見他又嘆了口氣。
“先生！”拉烏爾說，“我不知道您到底有什么意圖，但是，您能否幫幫我，幫幫克里斯汀娜？”
“我想可以，夏尼先生，因此我才會攔住您?！?br/>
“您能幫我什么呢？”
“試著帶您找到克里斯汀娜……栽到埃利克！”
“先生！今晚，我已經(jīng)努力地找過，但徒勞無獲……如果您能幫我這個忙，我會用自己的性命來報答您！……先生，另外還有件事，剛才有位警官告訴我克里斯汀娜·達阿埃是被我大哥——菲利浦伯爵劫走的……”
“哦？令兄？我根本不相信……”
“這不可能，對吧？”
“我不敢肯定，但是，據(jù)我所知，菲利浦伯爵決不會使用這種劫人的方法。”
“您說得很有道理，先生，我真是急昏了頭腦！……哦！先生！我們快走吧！快點！我全聽您的吩咐！……世界上唯有您才相信我的話，只有您聽到埃利克的名字，不會感到可笑！我怎能不相信您呢？”
說著，年輕人那雙燒得滾燙的手，一下子握住波斯人的手，那雙手競是冷冰冰的。
“別出聲！”波斯人停下腳步，仔細(xì)地聆聽著從遠(yuǎn)處傳來的嘈雜聲，以及墻壁里面輕微的動靜，“不要再在這個地方說他的名字，改稱‘他’。這樣，我們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您覺得他就在我們附近嗎？”
“如果他此刻沒和克里斯汀娜呆在湖邊的話，那么，先生，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仓浪诤呌凶孔?？”
“如果他不在那里，他就有可能在這堵墻里面，在這地板底下，在這天花板里！誰知道呢？……也許他的眼睛正對著這個鎖孔，他的耳朵正貼在那根橫梁上！……”波斯人讓拉烏爾放輕腳步，然后帶他走進一些連克里斯汀娜領(lǐng)他漫游這座迷宮時也沒到過的回廊。
“但愿達里烏斯已經(jīng)到了！”波斯人說。
“達里烏斯是誰？”拉烏爾問。
“達里烏斯是我的仆人……”
這時，他們來到一間寬敞空曠的房間，里面僅有一盞昏黃的小燈。波斯人讓拉烏爾停下來，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
“您剛才對警官都說了些什么？”
“我對他說劫走克里斯汀娜的是音樂大使，就是人們傳說的劇院幽靈。他的真名叫……”
“噓！……那位警官相信您的話嗎？”
“不。
“他有沒有留心您的話？”
“一點沒有！”
“他是不是以為您有些神經(jīng)失常了？”
“是的。”
“幸好如此！”波斯人嘆了口氣。
然后，他們繼續(xù)趕路。
走過幾道拉烏爾完全陌生的樓梯之后，兩人來到一扇門前，波斯人從西裝背心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萬能鑰匙。他和拉烏爾一樣都穿著禮服，但拉烏爾戴的是高高的禮帽，而波斯人戴的是羔皮小圓帽。在歌劇院這種地方，高禮帽是名流紳士凸顯優(yōu)雅風(fēng)度的必備裝束。但外國人在法國卻可以隨心所欲地穿著：英國人旅行用的鴨舌帽，波斯人的羔皮小圓帽隨處可見。
“先生，”波斯人說，“您的高禮帽可能不太方便我們行走……您最好把它留在化妝室里……”
“誰的化妝室？”
“當(dāng)然是克里斯汀娜的！”
波斯人打開門，讓拉烏爾進去，里面果真是她的化妝室。
拉烏爾不知道除了自己經(jīng)常走的那條路外，居然還有別的路到克里斯汀娜的房間。此刻，他正站在走廊盡頭的那扇門前。
“哦！先生，您對劇院可真熟悉！”
“比他差遠(yuǎn)了！”波斯人謙虛地回答，并把拉烏爾推進了房間。
房間還和拉烏爾離開時一模一樣。
波斯人重新關(guān)上門，走到隔在房間中央的薄墻板前，仔細(xì)地聽了聽，而后咳嗽了兩聲。
墻板那面的更衣室里立刻有了動靜，幾秒鐘后，有人敲化妝室的門。
“進來！”波斯人說。
一個頭戴羔皮帽，身穿長袍的男子走進來。
他行過禮之后，從衣服底下取出一個雕刻得非常精致的盒子，放在梳妝臺上，又行了個禮，然后退到門邊。
“沒人看見你進來吧，達里烏斯？”
“沒有，主人?！?br/>
“出去的時候，也別讓人看見，”
仆人探出頭去，朝走廊里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消失了。
“先生，”拉烏爾說，“我想到一件事，我們在這里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警察可能很快會來檢查這個房間?！?br/>
“沒事！該怕的不是警察?！?br/>
波斯人打開盒子，里面裝著兩把裝飾精美的手槍。
“克里斯汀娜失蹤后，我立刻派我的仆人回去拿來這些武器。先生，這兩把槍，我已經(jīng)用過很久了，世界上沒有比它們打得更準(zhǔn)的槍。”
“您想和他決斗嗎？”拉烏爾看著這些槍，驚訝不已地問。
“我們確實是去和他決斗，”波斯人一面說著，一面檢查彈藥，“一場殘酷的決斗！”
接著，他把其中一把遞給拉烏爾，并對他說：
“在這場決斗中，我們雖是二對一，但是，先生，我們一定要小心謹(jǐn)慎，作好一切準(zhǔn)備。不瞞您說，我們的對手，遠(yuǎn)比您想象的恐怖。您愛克里斯汀娜，不是嗎？”
“我愛她，先生！但是，您呢？先生，您又不愛她，為何也要為她冒生命的危險？……您一定非常恨埃利克！”
“不，先生，”波斯人憂傷地說，“我并不恨他。否則，他也不會作惡這么久?！?br/>
“他害過您嗎？……”
“我已經(jīng)原諒他了?！?br/>
“這實在太奇怪了，”拉烏爾接著說，“您把他視為魔鬼，您了解他的罪行，而且他傷害過您?？墒?，您和克里斯汀挪一樣，卻對他滿懷同情！”
波斯人沒有回答。他拿來一把凳子，放在大鏡子對面的墻邊。他站在凳子上，臉貼墻壁，仿佛在尋找什么東西。
“先生！”拉烏爾不耐煩地叫道，“我在等您呢，快走吧！”
“去哪兒？”波斯人頭也不回地問。
“去找魔鬼算帳??！我們應(yīng)該到地底下去！您不是說您有辦法嗎？”
“我正在找?！?br/>
波斯人仍然臉貼著墻壁搜索。
“??！”他突然叫道，“就在這兒！”他的手指按在墻壁的一角上。
他轉(zhuǎn)身跳下凳子。
“再過半分鐘，我們就在去往他家的路上了！”
而后，他走過去，輕輕地敲動那面大鏡子。
“還不動……”他低聲地說。
“哦！我們要從鏡子里出去！就像克里斯汀娜一樣！”拉烏爾終于明白過來。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親眼看見的，先生！……我躲在浴室的簾子后面，親眼看見她消失在鏡子里面！”
“當(dāng)時，您的反應(yīng)如何呢？”
“我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瘋了！或者是在做夢廣
“還可能是幽靈的魔法。”波斯人笑道，“?。∠哪嵯壬?，”他的手仍然在鏡子上摸來摸去，“但愿我們的對手是個幽靈，那我們就用不著這兩把手槍了！……請您摘下帽子，放在那兒。然后，把衣服盡量扣緊……像我這樣……衣領(lǐng)豎起來……盡可能地掩飾自己……”
沉默片刻之后，他對拉烏爾說：
“如果是從房間這頭對彈簧施力，杠桿不太容易啟動，而在那頭，只要直接操作杠桿就可以使鏡子頃刻之間迅速轉(zhuǎn)動……”
“什么杠桿？”拉瑪爾問。
“就是能使整個墻面的鏡子從支撐軸上彈起來的杠桿！您想想，這面墻總不可能真地中了魔法，自己就能轉(zhuǎn)動吧！”
波斯人一手把子爵拉到自己身旁，另一只手則始終推著鏡子。
“再過一會兒，如果您留心的話，您會看到鏡子向上抬起幾毫米，然后自左向右旋轉(zhuǎn)幾毫米，那就表示支撐軸在起作用，鏡子會立刻轉(zhuǎn)動。杠桿的威力就是這樣神奇！一個小孩利用杠桿也能抬起一座房屋……至于一道墻，盡管非常龐大，只要放在杠桿的支撐軸上，并保持平衡，它就會輕得像個小陀螺?！?br/>
“它怎么不轉(zhuǎn)！”拉烏爾不耐煩地喊。
“喂！再等等！先生，我們要耐心一點！顯然，機關(guān)生銹了，或者就是彈簧壞了?！?br/>
波斯人皺著眉頭。
“或許，還有別的什么原因?！彼f。
“是什么，先生？”
“啟動杠桿的繩子被割斷了，整套系統(tǒng)陷入癱瘓狀態(tài)
“為什么？他并不知道我們會從這里下去??！”
“他或許料到了，因為他知道我會使用這套機關(guān)。”
“是他教您的嗎？”
“不是！我曾經(jīng)跟蹤過他，發(fā)現(xiàn)他每一次都能從我眼前莫名其妙地消失。后來，我終于找到了這道暗門。其實，這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一類暗門，使用的是一種很古老的機關(guān)，就像泰貝的百門宮殿，埃克巴塔納的皇室，以及德爾夫的三角殿等等?！?br/>
“它還是不轉(zhuǎn)！……克里斯汀娜，先生！……克里斯汀娜！……”
波斯人冷靜地說：
“我們只能盡力而為！”
“難道只有他才能控制這些墻壁嗎？”
“他控制所有的墻壁、門和暗道。我們私下里叫他‘機關(guān)專家’。”
“克里斯汀娜說起他來也一樣神秘兮兮的，她認(rèn)定他有某種超人的能力。可是，這一切太奇怪了！……這些墻為什么只服從他的意志？難道都是他修建的嗎？”
“正是如此，先生！”
拉烏爾看著他，愣住了。波斯人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后用手指著鏡子，讓他看……兩人的影子不停地抖動，像水波一樣。而后，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
“您看，它還是不動！找另外一條路吧！”
“今天晚上，沒有別的路可走！”波斯人的聲音顯得很陰郁，“現(xiàn)在，注意！準(zhǔn)備開槍！”
他用手槍對準(zhǔn)鏡子，拉烏爾也跟著他做同樣的動作。波斯人用那只空手把子爵拉到胸前，突然，鏡子開始轉(zhuǎn)動，就像如今大飯店的旋轉(zhuǎn)門一樣……這一轉(zhuǎn)，以巨大的力量把拉烏爾和波斯人一起帶動，一瞬之間就將他們從燈火明亮的房間帶進無邊的黑暗之中。
這位膚色暗黑，眼珠碧綠，頭戴羔皮帽的怪人靠近拉瑪爾，對他說：
“子爵先生，我希望您剛才沒有泄漏埃利克的秘密。”
“我為什么不能背叛這個魔鬼？”拉烏爾傲慢地反駁道，并試圖擺脫令他討厭的波斯人，“他是您的朋友嗎？”
“我希望您沒有對他們說埃利克的事，什么也沒說。先生，埃利克的秘密就是克里斯汀娜的秘密，供出其一，就等于供出其二！”
“哦！先生！”拉烏爾越來越不耐煩，“您似乎知道很多我感興趣的事，只可惜我沒時間聽您講！”
“夏尼先生，讓我再問您一次，您要去哪兒？”
“您猜不到嗎？當(dāng)然是去救克里斯汀娜……”
“那么，先生，哪兒也別去！……克里斯汀娜就在這里！
“和埃利克在一起？”
“和埃利克在一起！”
“您怎么知道？”
“我剛才也在看演出。世界上只有埃利克一個人才會使用這種劫持的方式！……”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哦！我認(rèn)得魔鬼慣用的手法！
“這么說，您認(rèn)識他？”
波斯人沒有回答，但拉烏爾聽見他又嘆了口氣。
“先生！”拉烏爾說，“我不知道您到底有什么意圖，但是，您能否幫幫我，幫幫克里斯汀娜？”
“我想可以，夏尼先生，因此我才會攔住您?！?br/>
“您能幫我什么呢？”
“試著帶您找到克里斯汀娜……栽到埃利克！”
“先生！今晚，我已經(jīng)努力地找過，但徒勞無獲……如果您能幫我這個忙，我會用自己的性命來報答您！……先生，另外還有件事，剛才有位警官告訴我克里斯汀娜·達阿埃是被我大哥——菲利浦伯爵劫走的……”
“哦？令兄？我根本不相信……”
“這不可能，對吧？”
“我不敢肯定，但是，據(jù)我所知，菲利浦伯爵決不會使用這種劫人的方法。”
“您說得很有道理，先生，我真是急昏了頭腦！……哦！先生！我們快走吧！快點！我全聽您的吩咐！……世界上唯有您才相信我的話，只有您聽到埃利克的名字，不會感到可笑！我怎能不相信您呢？”
說著，年輕人那雙燒得滾燙的手，一下子握住波斯人的手，那雙手競是冷冰冰的。
“別出聲！”波斯人停下腳步，仔細(xì)地聆聽著從遠(yuǎn)處傳來的嘈雜聲，以及墻壁里面輕微的動靜，“不要再在這個地方說他的名字，改稱‘他’。這樣，我們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您覺得他就在我們附近嗎？”
“如果他此刻沒和克里斯汀娜呆在湖邊的話，那么，先生，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仓浪诤呌凶孔?？”
“如果他不在那里，他就有可能在這堵墻里面，在這地板底下，在這天花板里！誰知道呢？……也許他的眼睛正對著這個鎖孔，他的耳朵正貼在那根橫梁上！……”波斯人讓拉烏爾放輕腳步，然后帶他走進一些連克里斯汀娜領(lǐng)他漫游這座迷宮時也沒到過的回廊。
“但愿達里烏斯已經(jīng)到了！”波斯人說。
“達里烏斯是誰？”拉烏爾問。
“達里烏斯是我的仆人……”
這時，他們來到一間寬敞空曠的房間，里面僅有一盞昏黃的小燈。波斯人讓拉烏爾停下來，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
“您剛才對警官都說了些什么？”
“我對他說劫走克里斯汀娜的是音樂大使，就是人們傳說的劇院幽靈。他的真名叫……”
“噓！……那位警官相信您的話嗎？”
“不。
“他有沒有留心您的話？”
“一點沒有！”
“他是不是以為您有些神經(jīng)失常了？”
“是的。”
“幸好如此！”波斯人嘆了口氣。
然后，他們繼續(xù)趕路。
走過幾道拉烏爾完全陌生的樓梯之后，兩人來到一扇門前，波斯人從西裝背心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萬能鑰匙。他和拉烏爾一樣都穿著禮服，但拉烏爾戴的是高高的禮帽，而波斯人戴的是羔皮小圓帽。在歌劇院這種地方，高禮帽是名流紳士凸顯優(yōu)雅風(fēng)度的必備裝束。但外國人在法國卻可以隨心所欲地穿著：英國人旅行用的鴨舌帽，波斯人的羔皮小圓帽隨處可見。
“先生，”波斯人說，“您的高禮帽可能不太方便我們行走……您最好把它留在化妝室里……”
“誰的化妝室？”
“當(dāng)然是克里斯汀娜的！”
波斯人打開門，讓拉烏爾進去，里面果真是她的化妝室。
拉烏爾不知道除了自己經(jīng)常走的那條路外，居然還有別的路到克里斯汀娜的房間。此刻，他正站在走廊盡頭的那扇門前。
“哦！先生，您對劇院可真熟悉！”
“比他差遠(yuǎn)了！”波斯人謙虛地回答，并把拉烏爾推進了房間。
房間還和拉烏爾離開時一模一樣。
波斯人重新關(guān)上門，走到隔在房間中央的薄墻板前，仔細(xì)地聽了聽，而后咳嗽了兩聲。
墻板那面的更衣室里立刻有了動靜，幾秒鐘后，有人敲化妝室的門。
“進來！”波斯人說。
一個頭戴羔皮帽，身穿長袍的男子走進來。
他行過禮之后，從衣服底下取出一個雕刻得非常精致的盒子，放在梳妝臺上，又行了個禮，然后退到門邊。
“沒人看見你進來吧，達里烏斯？”
“沒有，主人?！?br/>
“出去的時候，也別讓人看見，”
仆人探出頭去，朝走廊里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消失了。
“先生，”拉烏爾說，“我想到一件事，我們在這里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警察可能很快會來檢查這個房間?！?br/>
“沒事！該怕的不是警察?！?br/>
波斯人打開盒子，里面裝著兩把裝飾精美的手槍。
“克里斯汀娜失蹤后，我立刻派我的仆人回去拿來這些武器。先生，這兩把槍，我已經(jīng)用過很久了，世界上沒有比它們打得更準(zhǔn)的槍。”
“您想和他決斗嗎？”拉烏爾看著這些槍，驚訝不已地問。
“我們確實是去和他決斗，”波斯人一面說著，一面檢查彈藥，“一場殘酷的決斗！”
接著，他把其中一把遞給拉烏爾，并對他說：
“在這場決斗中，我們雖是二對一，但是，先生，我們一定要小心謹(jǐn)慎，作好一切準(zhǔn)備。不瞞您說，我們的對手，遠(yuǎn)比您想象的恐怖。您愛克里斯汀娜，不是嗎？”
“我愛她，先生！但是，您呢？先生，您又不愛她，為何也要為她冒生命的危險？……您一定非常恨埃利克！”
“不，先生，”波斯人憂傷地說，“我并不恨他。否則，他也不會作惡這么久?！?br/>
“他害過您嗎？……”
“我已經(jīng)原諒他了?！?br/>
“這實在太奇怪了，”拉烏爾接著說，“您把他視為魔鬼，您了解他的罪行，而且他傷害過您?？墒?，您和克里斯汀挪一樣，卻對他滿懷同情！”
波斯人沒有回答。他拿來一把凳子，放在大鏡子對面的墻邊。他站在凳子上，臉貼墻壁，仿佛在尋找什么東西。
“先生！”拉烏爾不耐煩地叫道，“我在等您呢，快走吧！”
“去哪兒？”波斯人頭也不回地問。
“去找魔鬼算帳??！我們應(yīng)該到地底下去！您不是說您有辦法嗎？”
“我正在找?！?br/>
波斯人仍然臉貼著墻壁搜索。
“??！”他突然叫道，“就在這兒！”他的手指按在墻壁的一角上。
他轉(zhuǎn)身跳下凳子。
“再過半分鐘，我們就在去往他家的路上了！”
而后，他走過去，輕輕地敲動那面大鏡子。
“還不動……”他低聲地說。
“哦！我們要從鏡子里出去！就像克里斯汀娜一樣！”拉烏爾終于明白過來。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親眼看見的，先生！……我躲在浴室的簾子后面，親眼看見她消失在鏡子里面！”
“當(dāng)時，您的反應(yīng)如何呢？”
“我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瘋了！或者是在做夢廣
“還可能是幽靈的魔法。”波斯人笑道，“?。∠哪嵯壬?，”他的手仍然在鏡子上摸來摸去，“但愿我們的對手是個幽靈，那我們就用不著這兩把手槍了！……請您摘下帽子，放在那兒。然后，把衣服盡量扣緊……像我這樣……衣領(lǐng)豎起來……盡可能地掩飾自己……”
沉默片刻之后，他對拉烏爾說：
“如果是從房間這頭對彈簧施力，杠桿不太容易啟動，而在那頭，只要直接操作杠桿就可以使鏡子頃刻之間迅速轉(zhuǎn)動……”
“什么杠桿？”拉瑪爾問。
“就是能使整個墻面的鏡子從支撐軸上彈起來的杠桿！您想想，這面墻總不可能真地中了魔法，自己就能轉(zhuǎn)動吧！”
波斯人一手把子爵拉到自己身旁，另一只手則始終推著鏡子。
“再過一會兒，如果您留心的話，您會看到鏡子向上抬起幾毫米，然后自左向右旋轉(zhuǎn)幾毫米，那就表示支撐軸在起作用，鏡子會立刻轉(zhuǎn)動。杠桿的威力就是這樣神奇！一個小孩利用杠桿也能抬起一座房屋……至于一道墻，盡管非常龐大，只要放在杠桿的支撐軸上，并保持平衡，它就會輕得像個小陀螺?！?br/>
“它怎么不轉(zhuǎn)！”拉烏爾不耐煩地喊。
“喂！再等等！先生，我們要耐心一點！顯然，機關(guān)生銹了，或者就是彈簧壞了?！?br/>
波斯人皺著眉頭。
“或許，還有別的什么原因?！彼f。
“是什么，先生？”
“啟動杠桿的繩子被割斷了，整套系統(tǒng)陷入癱瘓狀態(tài)
“為什么？他并不知道我們會從這里下去??！”
“他或許料到了，因為他知道我會使用這套機關(guān)。”
“是他教您的嗎？”
“不是！我曾經(jīng)跟蹤過他，發(fā)現(xiàn)他每一次都能從我眼前莫名其妙地消失。后來，我終于找到了這道暗門。其實，這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一類暗門，使用的是一種很古老的機關(guān)，就像泰貝的百門宮殿，埃克巴塔納的皇室，以及德爾夫的三角殿等等?！?br/>
“它還是不轉(zhuǎn)！……克里斯汀娜，先生！……克里斯汀娜！……”
波斯人冷靜地說：
“我們只能盡力而為！”
“難道只有他才能控制這些墻壁嗎？”
“他控制所有的墻壁、門和暗道。我們私下里叫他‘機關(guān)專家’。”
“克里斯汀娜說起他來也一樣神秘兮兮的，她認(rèn)定他有某種超人的能力。可是，這一切太奇怪了！……這些墻為什么只服從他的意志？難道都是他修建的嗎？”
“正是如此，先生！”
拉烏爾看著他，愣住了。波斯人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后用手指著鏡子，讓他看……兩人的影子不停地抖動，像水波一樣。而后，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
“您看，它還是不動！找另外一條路吧！”
“今天晚上，沒有別的路可走！”波斯人的聲音顯得很陰郁，“現(xiàn)在，注意！準(zhǔn)備開槍！”
他用手槍對準(zhǔn)鏡子，拉烏爾也跟著他做同樣的動作。波斯人用那只空手把子爵拉到胸前，突然，鏡子開始轉(zhuǎn)動，就像如今大飯店的旋轉(zhuǎn)門一樣……這一轉(zhuǎn)，以巨大的力量把拉烏爾和波斯人一起帶動，一瞬之間就將他們從燈火明亮的房間帶進無邊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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