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嫌疑人

屠場 作者:(美)喬納森·凱勒曼(Jonathan Kollerman)著


  自從發(fā)現(xiàn)朱莉婭的尸體以來,又過去了十天,一點消息也沒有。

  警方把嫌疑人的范圍縮小到了十六個人:十個猶太人,四個阿拉伯人,一個德努茲人,一個亞米尼亞人,他們每個人都不能證明自己當時不在案發(fā)現(xiàn)場;幾乎每個人都有犯罪前科或者根據(jù)監(jiān)獄中的心理醫(yī)生分析有暴力犯罪的傾向。

  他們中七個強奸未遂,三個曾經(jīng)多次強奸過婦女,有兩個喜歡偷看女人洗澡,而且有帶刀入室行竊的前科——醫(yī)生認為這樣的人極有可能是本案的兇手。

  十六個人中有五個住在耶路撤冷;另外六個住在距市中心只有一小時路程的郊區(qū),那個德努茲人住在城市北邊的一座山上,從海法可以遠遠望見他的家。但是他失業(yè)了,有一輛破車,經(jīng)常開著他那輛破車到處閑逛。有兩個阿拉伯人,一個猶太人也是這樣。剩下的兩個猶太人,格瑞伯茲和布瑞克勒兩人是朋友。他們倆輪奸了格瑞伯茲十五歲的表妹。

  他們倆也佐在耶路撤冷北邊。在坐牢之前,他們倆合伙開了一家搬運公司:

  幫顧客把行李從海關(guān)搬到家里去。從監(jiān)獄出來后,他們兩個又在一起合伙做生意,用一輛小貨車在高速公路上拉活。丹尼爾懷疑他們不僅僅是為了賺錢,很有可能是在尋找合適的獵物下手。

  丹尼爾審問了格瑞伯茲、布瑞克勒兩人和德努茲人,試圖在他們的供詞中找到一些與朱莉婭有關(guān)的東西。

  格瑞伯茲和布瑞克勒都只有二十來歲,裸露的胳膊上肌肉發(fā)達,一看就是那種沒什么文化,一天到晚只知道惹事生非的人。兩人好像很多天都沒洗澡了,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難聞的味道。盡管是在審訊室里,兩人也沒太在意,仍然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時不時還互相招一拍肩膀。盡管兩個人也沒有什么特別親呢的舉動,丹尼爾仍然懷疑兩個人是潛在的同性戀。一提及他們的犯罪前科,兩人都火了,都一口咬定自己是無辜的,是被那個女孩子害的。

  格瑞伯茲說:“家族里的每個人都知道她一直是個婊子?!?br/>
  “你怎么認為她一直是個婊子?”丹尼爾問。

  格瑞伯茲低下了頭,沒有說什么。

  布瑞克勒插話道:“那你怎么看她?”

  丹尼爾盯著格瑞伯茲:“你強奸她的時候她只有十五歲。就算她是個婊子,你說她當了多長時間的婊子?”

  格瑞伯茲說:“她一直就是個婊子,她生下來就是個婊子?!?br/>
  布瑞克勒說:“他們經(jīng)常在一起搞聚會。每次散了以后,有些人開車出去兜風,有人就會在車上和這個婊子做愛?!?br/>
  “你參加過那些聚會嗎?”

  “沒有,我沒有去過,反正她干的那些事兒,大家都知道?!?br/>
  格瑞伯茲說:“那次,我們和往常一樣帶她出去兜風。當然,我們一起做愛了。這個婊子居然找我們要錢,我們說去你媽的。結(jié)果這個婊子就跟條母狗似的,居然報警了,把我們的一切都毀了?!?br/>
  布瑞克勒接著說:“我們失去了一切,只好重頭做起?!?br/>
  丹尼爾問:“說說你們自己的事兒,你們每天運貨都有記錄嗎?”

  “每天都有,但我們都扔了?!?br/>
  “為什么要扔?”

  “憑什么不扔,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我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br/>
  丹尼爾看了看北方局逮捕兩人時做的筆錄。那個可憐的女孩子下巴被打碎了,掉了二十顆牙,一個眼眶被打裂了,脾臟被打得大出血,陰道縫了八針。

  “你們差點兒把她給打死。”

  “她偷我們的錢,她就是個妓女?!辈既鹂死战妻q道。

  “那你認為這么打妓女就可以啦?”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明白我說的意思?!?br/>
  “我不明白,說,你到底什么意思?!?br/>
  布瑞克勒低下了頭:“給支煙抽,行嗎?”

  “等會兒,你先給我們解釋你是怎么看待妓女的?!?br/>
  “我們不需要妓女。只要我們愿意,找多少個女孩子都沒問題?!备袢鸩澱f。

  “那你們?yōu)槭裁磸娂樗俊?br/>
  “那不同,整個家族都知道她是個婊子?!辈既鹂死照f。

  一個小時后審訊結(jié)束了。從審訊結(jié)果看,丹尼爾既不能說這兩個人就是兇手,也不能說這兩個人就是清白的,與本案無關(guān)。案發(fā)那幾個晚上,兩人都說自己在家睡覺,但都找不到證人證實,菲特瑪死的那天他們想不起自己干啥了,但他們回憶起朱莉婭死的那天,他們在運貨,經(jīng)過一番艱苦的工作,警方在海關(guān)的記錄上找到了證據(jù):那天他們兩人確實在海關(guān)提貨了。施姆茨仍想搞清楚菲特瑪出事那幾天,他們在干什么。

  丹尼爾認為不能完全排除兩人作案的可能。他們運貨去的目的地就在耶路撤冷旁邊,他們完全有可能把貨運到后,又折回耶路撤冷。但是他們在哪兒殺的朱莉婭又在哪兒將她肢解的呢?他們在耶路撤冷沒有可供作案的地方,技術(shù)科的人在他們那輛破車上也沒發(fā)現(xiàn)血跡。他們否認見過朱莉婭,而且堅持說當天沒去過耶路撤冷,當天確實也沒人在耶路撤冷見過他們。至于那天下午干嘛啦,兩人說自己把車往北開到一個廢棄的海灘邊上,呆了一下午。

  丹尼爾問:“有人能證明嗎?”

  “沒人去那兒。”布瑞克勒說過往的船把垃圾都倒在那兒,氣味難聞極丁。一不小心,沙灘上的瀝青會搞得你一身都是。

  “那你們怎么去啦?”

  布瑞克勒笑了笑說:“我們喜歡那兒,那兒一個人也沒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br/>
  格瑞伯茲也跟著嘿嘿地傻笑。

  “我希望你們兩個去做一下測謊試驗?!?br/>
  “疼嗎?”布瑞克勒模仿著小孩的嗓音,假裝傻乎乎地問道。

  “你的檔案上說,你以前做過?!?br/>
  “對,我是做過。那些該死的電線弄得我很不舒服。這一次我說什么也不做了?!?br/>
  “我也不做?!备袢鸩澮搽S聲附和著。

  “如果你們能通過測謊試驗,就可以幫助你們洗涮罪名。如果你們沒能通過測謊試驗,就說明你們?nèi)鲋e了,你們有可能就是殺人兇手?!?br/>
  “讓我們考慮一下,行嗎?”布瑞克勒說。

  丹尼爾按了一下電鈴,進來一個警察,將他們兩人帶了出雖然這兩個家伙很討厭,但丹尼爾還是相信他們兩人說的是真話。這兩人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容易沖動,精神有點不太正常。這兩人一有機會,還會危害社會,但丹尼爾認為他們兩個人不是殺害朱莉婭和菲特瑪?shù)膬词?。這種冷酷的殺人方式不符合他們兩人的風格。但是有時候人們?nèi)菀妆槐砻娆F(xiàn)象迷惑,再加上他們兩人也沒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因此丹尼爾決定盡量推遲釋放他們,在放他們之前,先派埃維·克漢去他們住的地方再調(diào)查調(diào)查;放他們出去之后也要派人盯著他們,決不能掉以輕心。

  那個德努茲人叫阿薩德。馬拉,也是個白癡。他剛滿三十,說話有點結(jié)巴,有窺探他人隱私的毛病,住在一輛活動房車里,有精神病史。當年因為有精神病他沒服兵役。十幾歲時,他潛入了一戶居民家中,吃光了冰箱里的所有東西,臨走之前還留下了紀念品:在那人的廚房里撤了一泡尿。

  由于他未滿十八歲,法官沒法把他送到監(jiān)獄里去勞教,只好準備把他送到工讀學校里去,但他很走運,附近沒有工讀學校,這樣,這一次他就逃脫了法律的制裁。不過,他的父親狠狠地揍了他一頓??礃幼舆@一頓揍得很厲害,至少整整十年他接受了教訓,沒干什么壞事。十年后的一個晚上,他又跑到別人家里去偷東西。他已經(jīng)有點變態(tài)了。偷了東西后,他并沒有急于溜走,而是在窗外窺視房主夫婦做愛,看到高潮處,他甚至叫了起來。叫聲驚動了房主夫婦,丈夫沖了出來,看見阿薩德·馬拉正一手抓著窗臺,一手興高采烈地揮舞著。兩人打了起來。阿薩德被打得鼻青臉腫,最后幸虧警察及時趕到,否則阿薩德還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樣子呢。到了警察局后,阿薩德很快就承認了所有的罪行。他在這一帶已經(jīng)作案多次了。這樣,警方也就一舉破獲了多起入室盜竊案和性騷擾案。

  阿薩德也是個危險分子。警察上次逮捕他時,在他身上搜出了一把刀,盡管他說這把刀是用來開罐頭削水果的,而且也沒發(fā)現(xiàn)他用刀作案的證據(jù),警方還是把刀沒收了。這次他運氣不太好,審判時碰見了一個以嚴厲著稱的法官,結(jié)果可想而知,他被判了重刑。在監(jiān)獄里,他表現(xiàn)不錯,心理醫(yī)生和監(jiān)獄長都認為他已經(jīng)改造好了,這樣他就被提前釋放,正好在菲特瑪死前一個月出獄。

  這次審訊前的例行檢查,又在他身上嫂出了一把刀。不過,刀刃與死者身上的傷口并不吻合。丹尼爾還注意到阿薩德·馬拉是個左撇子,驗尸報告上說兇手是個右撇子,盡管如此,丹尼爾并沒有大意,他還是審問了阿薩德將近兩個小時,并讓他做了測謊試驗,放了他之后,丹尼爾又給北方局打了個電話,要他們監(jiān)視阿薩德,不過也沒有要求二十四小時監(jiān)視,只是要他們在阿薩德進耶路撒冷時跟蹤就行了。

  與此同時,約瑟·李和伊利亞斯·達奧得也照著名單在審問嫌疑犯。他們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審問猶太人時,約瑟·李就兇一些;而審問阿拉伯人時,伊利亞斯·達奧得就兇一些。他們花了很長時間,但一無所獲。

  兩天過去了,十六個嫌疑犯中的十個已經(jīng)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了;他們沒有做案時間,而且全都通過了測謊試驗。剩下的六人中。

  有三個也通過了測謊試驗。只剩下三個嫌疑犯了。他們是布瑞克勒、格瑞伯茲和一個阿拉伯人。丹尼爾安排達奧得去監(jiān)視那個阿拉伯人。

  當天下午快下班時,施姆茨趕回了丹尼爾的辦公室,隨身帶著一些從海關(guān)復印的資料。在菲特瑪死前的那幾天,布瑞克勒和格瑞伯茲攬了一大筆生意,很忙,因為碼頭工人罷工,一批貨已經(jīng)被耽誤了三個禮拜了,他們把送這批貨的活接了下來。這批貨要分別送到三個地方,最遠的離耶路撤冷有七十公里。當然,如果他們開車開得快,也有可能當天趕回耶路撤冷。

  丹尼爾、施姆茨、約瑟·李三人分別緒三個地方的貨主打電話核實情況。貨主們證實他們兩人那兩天確實很忙。而且菲特瑪死的當晚,他們就睡在第二個貨主的貨場里。那個貨主記得很清楚,因為他們就睡在貨車上,撒尿也不去廁所就站在車上往下撒,早上起來后也不刷牙就這么吃早餐,把貨場搞得亂糟糟的,臭氣熏天。

  “當時車上還有貨嗎?”

  “有,多得很。撤尿時他們就站在貨上往下撤,太他媽討厭這兩個白癡,明明有證據(jù)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卻一直不肯說,要么他們兩個太傻了,要么他們兩個認為被警方看成殺人嫌疑犯很刺激。

  丹尼爾想:“盡管這兩個人很危險,遲早要犯事兒,但現(xiàn)在不用管他們了?!?br/>
  阿爾朱里這個阿拉伯人是最后的線索了。他喜歡用刀而且仇恨女人。僅僅因為湯做得不好,他就差點把他的第一個妻子殺了。后來他又把他的第二個妻子打成重傷。從監(jiān)獄出來還沒三個月,他又娶了第三個妻子。真不明白,女人怎么會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這不是找死嗎?難道獨身一人比死更讓人害怕?

  達奧得審問了阿爾朱里,但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東西:這個家伙生活得很有規(guī)律,晚上從不外出。達奧得查看了他的資料,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

  丹尼爾看了看表,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了,他想起還沒給家里打電話,于是拿起話筒,給家里打了個電話,但沒人接。他又撥了總機詢問勞拉是否給他打過電話。

  “讓我查一查。對,四點半她給你打過一個電話,問你是否回家和孩子們一塊兒吃飯。

  “她還打過嗎?”

  ”七點半她還打過一次,也是問你是否回家吃飯?!?br/>
  “她說了她在哪兒嗎?”

  “沒有。她可能希望你能盡快回電話?!薄爸x謝?!钡つ釥柊央娫拻炝耍趾攘艘淮罂诶淇Х?,正準備趴在桌子上睡一會,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指起頭一看,施姆茨手里拿著一疊資料,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丹尼爾,瞧瞧這個。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見有人往墻上貼這個,想想也許你需要這些東西,就給你拿了幾張過來?!?br/>
  施姆茨拿的都是一些傳單。傳單中間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胡子拉碴的,卷發(fā),有點胖,小眼睛,戴著一幅黑框眼鏡。他外面穿著一件深色的夾克,里面穿著一件自襯衣,所有的扣子都扣上了。在照片底下,分別用希伯來語、英語印著黑色粗體字:“小心這個男人!

  馬可斯基是個殺人犯!馬可斯基是個強奸幼女犯!看好你的孩子!”在這些標語的下面是從紐約的報紙上剪下來的剪報。這說明這些東西都是真的。丹尼爾累極了,但他還是努力克服著疲勞,瞇著眼看著這些剪報。

  馬可斯基來自紐約市的布魯克林區(qū),是六個孩子的父親,也是一所神學院的牧師。一天,一個孩子控告馬可斯基性騷擾,結(jié)果引發(fā)了至少十二個孩子類似的控告。紐約市警察局逮捕了他。在交了保釋金后,警察局放了他。但他溜了,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登在《紐約通訊》上的一篇文章,在分析了他和猶太教傳教士的密切關(guān)系后,推測他可能已經(jīng)逃到以色列了。

  丹尼爾一言不發(fā),把傳單放在了桌子上。

  “這個該死的狗雜種就住在這兒。”施姆茨說,“他在沃爾遜住宅區(qū)買了一套房子。貼這些傳單的人叫羅比維奇,也是從布魯克林期的牧師,對馬可斯基的案子一清二楚,他后來一直認為馬可斯基在紐約坐牢了。他調(diào)到以色列后,在沃爾遜住宅區(qū)買了套房子。結(jié)果有一天在離他家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他看見了馬可斯基,這可把他給嚇壞了。要知道他有七個孩子。他直接去找了馬可斯基的主教,跟他談了那個狗雜種的事。主教承認確有其事,卻又說馬可斯基對自己干的事兒很后悔,應(yīng)該給他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羅比維奇回來就去找了臺印刷機,印了些傳單,到處貼,想引起大家的注意,把馬可斯基趕走?!?br/>
  丹尼爾說:“一個牧師在交了一大筆保釋金后,又到了耶路撤冷最高檔的住宅區(qū),他從哪兒弄來的那么多錢?”

  “羅比維奇對這事兒也很奇怪,他猜想是教徒們按照主教的意思捐的,這話不一定可靠。羅比維奇是另一個區(qū)的牧師,他們之間經(jīng)常互相攻擊。”

  “羅比維奇為什么不通知我們?”

  “我也問了他。他說他原認為警察跟馬可斯基是一伙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入境,又這么大搖大擺地到處踢蹬呢?”

  “還有別的消息嗎?”

  “我記得國際刑警組織沒有發(fā)給咱們關(guān)于馬可斯基的通緝令?!?br/>
  “對?!钡つ釥柎蜷_一個抽屜,拿出一疊國際刑警組織的通緝令,翻了翻,“沒有馬可斯基的?!?br/>
  “海關(guān)也沒通知我們有危險人物入境?!笔┠反恼f,“這個主教挺有來頭的?!?br/>
  丹尼爾說:“這個主教也是剛從布魯克林來的,來了還不到一年。他來時,還帶了好幾個牧師。”

  “都住在沃爾遜住宅區(qū)?他們可真夠奢侈的?!?br/>
  “大部分都不住那兒??赡苤挥旭R可斯基一個人住在那兒,他到咱們這兒多久啦?”

  “已經(jīng)來了三個月了。這個狗雜種沒準又強奸小孩子了,當然,也有可能他不僅對小孩感興趣,對成年人也感興趣。誰知道這家伙又要干什么壞事?”

  丹尼爾猛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施姆茨對丹尼爾這么激動有點吃驚,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呆呆地望著丹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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