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四節(jié)農民起義與英國在海上的侵擾

中國通史 作者:范文瀾 撰


  第四節(jié)農民起義與英國在海上的侵擾 嘉慶帝在位二十四年,繼承前代形成的衰朽之局,有心興革而無力興革。長期積累的種種社會矛盾,不斷爆發(fā)為人民群眾的武裝反抗。嘉慶元年,川、楚、陜等省即爆發(fā)了規(guī)模浩大的白蓮教農民起義。起義以反清復明為號召,參加者多至數(shù)十萬人。武裝斗爭遍及三省邊界和河南南部地區(qū),延續(xù)了九年之久。清王朝為鎮(zhèn)壓起義,動用兵力十余萬人,耗費軍費二萬萬兩。東南沿海人民的海上武裝斗爭,隨之興起,先后歷時八年,波及浙江、福建、廣東三省。直隸、河南、山東地區(qū)的天理會起義,威脅京畿,起義者曾打入皇宮,震動了宮廷。全國各地接連不斷的人民起義,此仆彼起。以嘉慶帝為首的統(tǒng)治集團終日皇皇,不能自安。清朝的統(tǒng)治日益動搖。

  乾隆帝為求立功耀武,連年在邊疆地區(qū)和周鄰諸國發(fā)動戰(zhàn)爭的局面,到嘉慶帝即位時已經終結。歷史的發(fā)展,使清王朝轉而面臨著外國侵略的威脅。向東方尋求殖民利益的英國,不斷在中國的東南沿海侵擾,堵截他國的商船。鴉片大量輸入,使清朝的白銀外流,也為社會經濟的發(fā)展帶來多方面的危害。日益衰弱的清朝面對著日漸強盛的英國的來侵,斗爭不可免了。

   (一)川陜楚地區(qū)的農民起義 一、起義的發(fā)動 嘉慶元年(一七九六年)正月,嘉慶帝剛剛宣告即位,湖北枝江、宜都等地即爆發(fā)了白蓮教徒發(fā)動的農民起義。

  乾隆帝鎮(zhèn)壓了王倫領導的農民起義后,白蓮教仍在民間秘密流傳。陜、楚交界處的南山和川、楚間的巴山,距省城遙遠,山區(qū)的農民和山民,遭受著地方官吏和地主豪霸的殘酷剝奪。乾隆時期,兩湖、安徽、江西、四川、河南等地的饑民陸續(xù)進入山區(qū),開墾荒地謀生,在山林間,搭棚居住,因而又被稱為“棚民”。耕地不足,又在鹽井和鐵廠、紙廠、煤廠等處充當雇工或背運為生。數(shù)年之間,聚集數(shù)十萬人。棚民遭受多方欺凌,最為艱苦。經過白蓮教徒的發(fā)動,三省交界的山區(qū),成為起義的爆發(fā)點。

  乾隆帝退位前,曾對這些省區(qū)的白蓮教徒嚴厲鎮(zhèn)壓。白蓮教以其他名義,秘密傳布。一七七五年(乾隆四十年),號為混元教的首領河南鹿邑縣人樊明德被清朝逮捕處死。弟子劉松被發(fā)遣甘肅隆德縣。一七八八年(乾隆五十三年),劉松又與弟子劉之協(xié)繼續(xù)傳教,改名三陽教,稱劉松之子劉四兒為彌勒佛轉世,輔助牛八(即“朱”,隱喻明室后裔)。次年,轉往湖北襄陽,與號為收元教的教首宋之清聯(lián)合,仍稱三陽教。一七九二年(乾隆五十七年),宋之清與劉之協(xié)不合,另立西天大乘教,在川、楚、陜、豫等省區(qū)廣泛傳布,宣傳輔佐牛八,反清復明。一七九四年(乾隆五十九年)夏,清朝在陜西興安府破獲西天大乘教,逮捕首領多人。又在四川大寧縣,破獲收元教。九月,宋之清、齊林等首領在湖北被逮捕。十月,收元教首王應琥也在湖北被捕。劉松及劉四兒等在陜西境內被捕。劉之協(xié)脫逃。乾隆帝處死劉松、宋之清、王應琥及各地教首數(shù)十人,隨即詔諭各地,對白蓮教徒嚴加搜捕。白蓮教及改換名義的各教派,是起義農民秘密聯(lián)絡、策劃反清的組織,也是貧苦無告的民眾互助自衛(wèi)團體,各地入教者不下數(shù)萬人。地方官吏乘機以搜捕為名,對入教者嚴刑逼供,多方勒索,甚至“不論習教不習教,只論給錢不給錢”。習教和不習教的民眾都被逼得無路可走。一場“官逼民反”的戰(zhàn)爭不能不爆發(fā)了。

  一七九五年(乾隆六十年)冬,三陽教首劉之協(xié)與各路教首王聰兒(齊林妻)、姚之富、劉起榮、張漢潮等在襄陽集會,議定以“官逼民反”作號召,分東、中、西三線,于辰年辰月辰日(嘉慶元年三月初十)同時起義,派出傳教師到各地組織籌劃。

  在湖北枝江、宜都、長樂、長陽等地傳教的張正謨,于一七九五年十一月間邀同聶杰人、劉盛鳴、黃庭柱、向瑤明等在山洞打造刀槍等物,為辰年辰月辰日起義進行準備,被地方官發(fā)現(xiàn)。黃庭柱、劉光先等在長樂、長陽等地被捕,起義不得不提前發(fā)動。嘉慶元年(一七九六年)正月十一日,起義者聚集在宜都聶家河聶杰人家,首舉義旗,武裝占據(jù)灌腦灣,發(fā)展到一萬人,內有白蓮教徒二千人。二月,長陽林之華、覃士輝在九州河等地起義,張訓龍策動弟子覃佳耀等在風火山起義。兩支起義軍聯(lián)合,攻占榔平,發(fā)展到一萬五六千人。二月十五日,來鳳胡正中領導起義,三日內就發(fā)展到三四萬人,攻下來鳳城,占據(jù)旗鼓寨。附近教徒及農民群眾起而響應。陳得本、劉秀石等聚眾千人,由東湖進入當陽縣境,得到縣役楊起元、熊道成等接應,于二月十七日攻入縣城,懲辦貪官,擒捕縣令黃仁出署,“以錢一串置令左手,銀一錠置其右手中,拉殺之。”(石香村居士:《勘靖教匪述編》卷九)王聰兒、姚之富等于襄陽會后,在襄陽附近地區(qū)組織起義。二月二十日,姚之富之子姚文學率眾圍攻房縣,另一首領曾世興攻下保康。二十二日,吳明山攻下竹山,聯(lián)絡王全禮兄弟攻鄖陽,約于三月十八日合兵攻白河、洵陽。三月間,聶杰人降清被殺。白蓮教主要領導人劉之協(xié)、王聰兒、姚之富、劉起榮、樊人杰、張漢潮,張?zhí)靷惖龋暑I一萬人,在襄陽黃龍垱正式宣告起義反清,隨即進攻棗陽、樊城、襄陽等地,發(fā)展到四五萬人。湖北境內的農民起義軍在一七九六年夏,迅速發(fā)展壯大。

  四川達州白蓮教領導人徐天德,與王登廷等于九月十五日起義,響應湖北,旬日間,發(fā)展到一萬多人;東鄉(xiāng)王三槐、冷天祿也聚眾萬人在豐城起義,響應徐天德;徐天德又派遣弟弟徐天富到太平鼓動黃富才、卿有才起義,占據(jù)城口、鞍子坪互為聲援。起義軍隨即攻下東鄉(xiāng)縣城,控制了周圍一百數(shù)十里的地區(qū)。十二月,巴州羅其清和茍文明等在方山坪起義;通江冉文儔和冉天元等在王家寨起義;太平龍紹周和徐萬富等在南津關起義。四川幾支起義軍,都有一定的聯(lián)系,并和湖北起義軍互相聲援,聲勢益盛。

  十一月間,陜西安康馮得仕起義于將軍山;翁祿玉、林開泰起義于大小米溪;王可秀、成自智起義于安嶺;胡知和、廖明萬、李九萬起義于汝、洞二河,相繼遭到清軍鎮(zhèn)壓而失敗。但陜西的白蓮教徒和棚民,已然點起燎原的烈火,清軍難以撲滅了。

  起義爆發(fā)后,嘉慶帝命湖廣總督畢沅鎮(zhèn)壓湖北荊州起義,西安將軍恒瑞進攻當陽起義,都統(tǒng)永保率兵增援;陜甘總督宜綿鎮(zhèn)壓陜西起義軍;四川地區(qū)先后由總督福寧,英善鎮(zhèn)壓起義。又陸續(xù)調遣八旗兵和各省綠旗兵參戰(zhàn)。嘉慶二年(一七九七年)正月因領侍衛(wèi)內大臣額勒登保之奏請,命荊州將軍興肇撤出鎮(zhèn)壓苗族的清軍,帶兵四千回襄陽,總兵張廷彥帶兵二千赴長陽,都統(tǒng)德楞泰、將軍明亮帶兵六千赴達州,集中兵力鎮(zhèn)壓三省起義。

  湖北農民起義軍面對清兵的強大攻勢,據(jù)守的城寨相繼被攻破,一七九七年初,便改用流動作戰(zhàn)方式,向陜西轉移。三月初,起義軍在王聰兒、姚之富、王廷詔、李全率領下,分兵三路,經過河南向陜西進軍。進軍途中,湖北、河南等地習教的農民“千百成群,一呼而至”(《剿平三省邪匪方略》卷二十六)。入陜西后,南部山區(qū)參加起義的農民有數(shù)千人。李全的弟子陳子明說:“三股原只四五千人,自到陜以來,陸續(xù)入伙及裹來者,現(xiàn)在兩萬有余。”(同上,卷三十八)農民起義軍行軍不整隊,不迎戰(zhàn),不走平原,數(shù)百人一伙,忽分忽合,忽南忽北,使清兵無可奈何。六月,起義軍集結于紫陽,渡過漢水,分路入川,和四川的起義軍在東鄉(xiāng)會合,商定編組辦法和作戰(zhàn)方略。起義軍的編制是以青、黃、藍、白等號為記,設掌柜、元帥、先鋒、總兵、千總等。四川達州徐天德被當?shù)氐刂魑溲b鄉(xiāng)勇包圍,三月初六日墜崖自殺;起義軍首領王三槐輕信知縣劉清,被誘騙到清軍大營,解送北京處死;首領羅其書、冉文儔、覃佳耀等也先后犧牲。

  農民起義軍在三年的戰(zhàn)斗中,已經形成二十萬人的大軍,活動地區(qū)湖北有三十九州縣,四川有三十六州縣,陜西有三十五州縣(廳),河南有二十州縣。雖然在一些戰(zhàn)役中,遭到清軍的鎮(zhèn)壓而陷于失敗,但清朝仍然難以制止農民起義軍的繼續(xù)發(fā)展。

   二、嘉慶帝的對策 嘉慶帝初即位,即面對波及數(shù)省的農民起義風暴,為數(shù)十年來所未有。嘉慶帝在四年(一七九九年)正月,傳諭川、鄂、陜將軍督撫說,乾隆帝在位六十年,從未有數(shù)年之久,靡餉至數(shù)千萬兩之多,而尚未蕆功者(指鎮(zhèn)壓起義)。乾隆帝雖已退位,仍主持軍國大事,不能不參予鎮(zhèn)壓起義。陜西巡撫永保追剿張漢潮兵敗,以罪當死。乾隆帝親自處治,免死降職留用。嘉慶帝在諭中說:“皇考焦勞軍務,寢膳靡寧,即大漸之前,猶頻問捷報。”(《仁宗實錄》卷三十七)乾隆帝于嘉慶四年(一七九九年)正月初二日病死。嘉慶帝隨即采取幾項重大措施,以圖消滅起義。

  誅和珅 乾隆帝退位為太上皇后,仍信用和珅為心腹。大臣向太上皇奏事,均須通過和珅。嘉慶帝也不得不對他心存戒備。乾隆帝死后五日,嘉慶帝即將和珅革職拿問。依附和珅的戶部尚書福長安(傅恒之子),也被革職監(jiān)禁。隨即命臣下舉發(fā)和珅罪惡。正月十五日,條列大罪二十款頒諭天下。儀親王永璇、成親王永理奉旨審訊,和珅伏罪。嘉慶帝援引康熙帝誅鰲拜之例,命和珅自盡,福長安斬監(jiān)候,秋后處決。和珅為相二十年,是貪官污吏的總首領。成親王永瑆奉旨查抄和珅家產。據(jù)流傳的查抄清單,在和珅家中抄出古玩玉器、珠寶器、金銀器等各種珍貴用具三萬余件。金、銀元寶各一千個,赤金五百八十萬兩,生沙金二百余萬兩,元寶銀九百四十萬兩,洋錢(銀圓)五萬八千圓。玉器、綢緞、洋貨、皮張、瓷器、紫檀器、玻璃器等各有庫房貯存。另開設當鋪七十五座、銀號四十二座、古玩鋪十三座。私有田產八千余頃,內外住宅一百八十余間。查抄家產編號登錄,共編一百另九號。據(jù)正月十七日對其中二十六件(號)的估價,即值銀兩億二千余萬兩,相當國庫數(shù)年的收入。和珅攫取財富之巨,使朝野為之震驚,也正是王朝上下競相貪污掠奪的典型寫照。和珅只是貪污官員的一個總代表。和珅以下的各級官員,攫取民財、侵吞官款雖不如和珅之巨,但貪污腐敗之風,已然上行下效,彌漫全國,迫使廣大農民不得不起而反抗。嘉慶帝誅和珅后下諭說:“教匪聚眾滋事,皆以官逼民反為詞”,“百姓幸際昌期,安土樂業(yè),若非迫于萬不得已,焉肯不顧身家,鋌而走險!總緣親民之吏,不能奉宣朝廷德意,多方婪索,竭其脂膏,因而激變至此。然州縣之所以剝削小民者,不盡自肥己橐,大半趨奉上司。而督撫大吏之所以勒索屬員者,不盡安心貪黷,無非交結和珅。是層層剝削,皆為和珅一人。而無窮之苦累,則我百姓當之。言念即此,能不痛心?現(xiàn)在大憝已去,綱紀肅清,下情無不上達。各省官吏自當大法小廉,湔除積習,民間無所擾累,亦可各遂其生?!保ā度首趯嶄洝肪砣耍┘螒c帝不能不承認各級官吏“多方婪索”,但又把層層剝削歸罪于和珅一人,企圖以此來緩和人民的反抗,說:“庶被脅之人,聞知貪墨屏退,吏盡循良,自必幡然來歸?!保ㄍ?,卷四十九)但誅和珅后,大小官員既不能“湔除積習”,減少擾累,“吏盡循良”也只是一句空話,人民反抗的浪潮仍然洶涌澎湃地向前發(fā)展。

  用團練乾隆時,滿洲八旗兵已經日益腐惰。吏治的腐敗,也不能不直接影響到八旗官兵。嘉慶帝在乾隆帝死后,即傳諭軍機大臣,指責帶兵大臣及將領等“全不以軍務為事,惟思玩兵養(yǎng)寇,藉以冒功升賞,寡廉鮮恥,營私肥橐?!保ā度首趯嶄洝肪砣撸┎⒄f,在京的諳達(教皇子騎射者)、侍衛(wèi)、章京等,遇有軍務,無不營求前往。平日窮乏的人,自軍營回來,便突然致富,請假回家購置田產。嘉慶帝進而指出:“試思肥橐之資皆婪索地方而得,而地方官吏又必取之百姓。小民脂膏有幾,豈能供無厭之求?”“是原有之賊未平,轉驅民以益其黨?!保ㄍ希┘螒c帝的詔書,大體上指出了八旗官兵臨陣貪婪腐敗的實狀。軍官的貪婪必然導致軍兵的虛弱。經略大臣勒保奏稱滿洲健銳營、火器營兵丁俱“技藝平常,不耐勞苦”。嘉慶帝傳諭說,這次兩營的二千名兵丁,并非選充,而是以名帖求該管大臣出派。只想往返途中向地方驛站勒索錢文,坐食軍餉。還沒有啟程,就已是居心卑鄙,臨到陣前還能指望他們聽命效力么!嘉慶帝嚴令該管大臣加強操練,以復滿洲舊習。諭中還說:“今滿洲兵丁,不但遠遜當年,且不及綠營,以致人皆不愿帶領。”(《仁宗實錄》卷四十七)

  清初建立的綠營,由漢人兵丁組成,用以鎮(zhèn)壓漢族人民的反抗。清軍入關后,滿洲八旗兵丁即因有優(yōu)越地位而逐漸失去戰(zhàn)斗能力。綠營兵一度成為數(shù)量多于八旗,戰(zhàn)斗力也優(yōu)于八旗的一支勁旅。但到乾隆末年,綠營兵也逐漸趨于腐化。勒索送禮、尅扣軍糧、借端攤派等等陋習,被視為常事。將官貪賄享樂,兵丁疏于訓練。嘉慶帝在一七九九年(嘉慶四年)正月的上諭中說:“近聞各省營務,如提、鎮(zhèn)大員,一味養(yǎng)尊處優(yōu),全不習勞”,“所謂訓練操防,全屬有名無實?!痹诹硪簧现I中并舉出乾隆時隨駕南巡,親見杭州綠營兵丁騎射:“射箭,箭虛發(fā);馳馬,人墮地。當時以為笑談?!保ā度首趯嶄洝肪砣摺⑷耍┩晡逶掠终f,綠營兵丁“或在外兼習手藝,訓練生疏,營伍廢弛,所關非細。”(同上,卷四十四)綠營兵日益削弱了作戰(zhàn)能力,也已不再是清王朝鎮(zhèn)壓農民起義的得力工具了。

  面對著白蓮教農民起義軍的進軍,嘉慶帝逐漸倚用漢人地主武裝,配合官軍鎮(zhèn)壓起義。一七九八年(嘉慶三年),四川招募武裝鄉(xiāng)勇達三十七萬人,湖北也有三十六萬六千余人。清軍都統(tǒng)德楞泰、副都統(tǒng)明亮率領主力軍在湖北襄陽鎮(zhèn)壓王聰兒、姚之富起義軍,當?shù)剜l(xiāng)勇配合作戰(zhàn)。王、姚軍在鄖西三岔河被知縣孔繼檊率領的鄉(xiāng)勇堵截。起義軍戰(zhàn)敗,王聰兒、姚之富投崖自殺。清軍獲得少有的勝利。湖北隨州地主武裝筑寨自保,也曾阻遏了襄陽起義軍的進軍。一七九九年(嘉慶四年)初,嘉慶帝遂命勒保會同各督撫,曉諭州縣居民“扼要團練”,與官軍配合作戰(zhàn)。嘉慶帝又因黑龍江等地調遣一兵的費用,可以招募幾十個鄉(xiāng)勇,正式詔令以鄉(xiāng)勇替代。各路官軍在各地招募鄉(xiāng)勇隨軍作戰(zhàn),臨陣命鄉(xiāng)勇居前,綠營兵在后,滿洲兵在最后。鄉(xiāng)勇有傷亡,不在軍額之內,可以匿而不報,甚至也可以敗為勝,謊報戰(zhàn)功。有的官軍則招募他鄉(xiāng)游民充役,號為鄉(xiāng)勇,實為散勇。針對這些流弊,嘉慶帝又下詔說:“至鄉(xiāng)勇原為保護鄉(xiāng)里而設,若僅募他鄉(xiāng)游民,無田廬家室之戀,既去其鄉(xiāng),安望其勇?……何如省此養(yǎng)疲兵、募散勇之資,以團練本地之鄉(xiāng)勇?!薄翱傊?,他省未練之新兵,不如本地之鄉(xiāng)勇,而本省隔屬招募之鄉(xiāng)勇,又不如本鄉(xiāng)守堡之團勇。自后各縣練勇,各守堡寨,不許調往軍營,致村莊反遭荼毒。其鄉(xiāng)勇固守卡寨,以堵為剿?!保ā妒ノ溆洝肪砭牛┐ū币粠У牡刂魑溲b團練,筑堡寨抗御起義軍取得成效。嘉慶帝命陜西、湖北等地依仿實行。

  清初建國,以八旗兵為主,綠營為輔,對漢人地主武裝限制極嚴。嘉慶帝因鎮(zhèn)壓白蓮教起義的需要,倡導漢人地主實行團練,武裝自衛(wèi),是一項因時制宜的新措施。這一措施的實行,在以后的歷史上,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三、起義的失敗 清軍出剿嘉慶四年(一七九九年)正月,嘉慶帝命勒保為經略大臣駐軍四川,各路軍兵受其節(jié)制。明亮、額勒登保實授副都統(tǒng),為參贊大臣。起義軍徐天德、冷天祿、王光祖、張?zhí)靷?、李全、樊人杰等率領主力軍進攻湖北;川北楊開甲、王廷詔在三月中遠征甘肅鞏昌、宕昌,五月間又回軍四川。起義軍不斷獲得補充,各自獨立作戰(zhàn)。清軍顧此失彼,幾至束手無策。會理四川軍餉的福寧奏稱:“據(jù)川東北各府州縣稟報,多者萬余,少者數(shù)千,其不知逆首姓名者,尚不知凡幾。新起之賊,實多于剿除之數(shù)。地方之傷殘更甚,黎庶之疾苦更深。賊愈剿而愈熾,餉徒糜而罔益。”(《圣武記》卷九)嘉慶帝將勒保逮問治罪,先后任命明亮、額勒登保為經略大臣,工部尚書那彥成、副都統(tǒng)德楞泰為參贊大臣。十月,湖北、陜西各路起義軍又集中四川,十二月離川北去,留冉天元在大竹整頓隊伍。嘉慶五年(一八○○年)正月十五日,冉天元率領三四千人,在定遠石板沱渡過嘉陵江,進攻西充、蓬溪等縣,起義軍迅速發(fā)展到萬人。二月南攻南部、鹽亭、射洪,北攻梓潼、江油,在馬蹄崗與清軍決戰(zhàn)。起義軍三路會合,多至三萬人。德楞泰身陷重圍,激戰(zhàn)三晝夜,無法逃脫。守備羅思舉率領鄉(xiāng)勇四千助清軍作戰(zhàn),德楞泰據(jù)險自守,冉天元登山督戰(zhàn),受傷被俘。徐萬富、張子聰?shù)人旖y(tǒng)率起義軍在太河鎮(zhèn)搶渡潼河,南攻遂寧、安岳、樂至等縣,北攻中江。四月,回軍川東。

  陜西起義軍在張漢潮率領下,一七九九年(嘉慶四年)初活動在南山地區(qū),幾次遠征甘肅。九月,張漢潮在五郎與清軍明亮部作戰(zhàn),敗死。明亮與勒保弟永?;ハ喙ビ?,嘉慶帝命將二人逮捕入京,那彥成代明亮領兵。起義軍冉學勝在甘肅繼續(xù)作戰(zhàn),依恃老林,配合行動,那彥成軍被困數(shù)月,無法前進。十二月,嘉慶帝下詔斥責那彥成,命即領兵赴陜守御。又赦明亮,命以領隊大臣去湖北鎮(zhèn)壓起義。一八○○年春,那彥成與德楞泰、額勒登保兵分三路,堵截起義軍北上的去路。那彥成在文縣與起義軍高天升、馬學禮部作戰(zhàn)。高、馬部敗入四川。那彥成領兵回陜。嘉慶帝斥責那彥成“剿賊不盡”。閏四月,那彥成被召晉京奏對,嘉慶帝將那彥成革職,降為翰林院侍讀學士。

  三陽教首劉之協(xié)在湖北起義軍戰(zhàn)敗后,逃往河南。一八○○年(嘉慶五年)六月,在河南峽縣與李岳、孫繼元、王哲等千余人再度起義,樹立大旗稱天王劉之協(xié)。清布政使馬慧裕乘起義軍初起,發(fā)兵鎮(zhèn)壓。起義軍戰(zhàn)敗,劉之協(xié)欲逃往湖北,途經葉縣時,被清兵逮捕。

  七月,嘉慶帝命將劉之協(xié)押送京師處死,并由此展開對起義軍招撫的宣傳。嘉慶帝指劉之協(xié)為“教匪首逆”,傳諭各路帶兵將領及陜、甘、川、楚等省督撫,“將劉之協(xié)擒獲一事廣為宣播”,說“教匪本屬良民”,已被鎮(zhèn)壓的白蓮教諸首領也都是“聽從劉之協(xié)倡教而起”,“被裹脅之人”,“如能翻然悔悟,不但免誅,并當妥為安置”?!皩嵪低獭敝?,如果“棄械歸誠”,“亦必貸其一死”(《仁宗實錄》卷七十一)。隨后,嘉慶帝又自著《邪教說》,對信教與“叛逆”加以區(qū)別,說:“茍能安靜奉法,即燒香治病原有惻怛之心,在朝政之所不禁。若藉此聚眾弄兵,漸成叛逆之大案,則王法之所不容。”又說:“夫官軍所誅者,叛逆也。未習教而抗拒者,殺無赦。習教而在家持誦者,原無罪也?!薄鞍咨徑膛c叛逆不同之理既明,則五年以來所辦理者,一叛逆大案也,非欲除邪教也。”至于以白蓮教“聚眾斂錢”者,則應由地方官員“實心訓導,宣揚正學”(《三省邊防備覽·策略續(xù)》)。白蓮教起義原由官府查禁白蓮教徒而起。嘉慶帝在擒獲劉之協(xié)后,自撰此文發(fā)布,意在對白蓮教起義軍分化招撫,以求速勝。但從另一方面說,這又等于事實上解除了教禁,承認信奉“邪教”為合法,民間宗教的秘密結社也由此得以公開活動。開放教禁,是嘉慶帝為鎮(zhèn)壓白蓮教起義而采取的又一項新措施。如果說,前此采取的倚用團練的新措施,加強了清王朝和漢族地主鎮(zhèn)壓農民起義的力量,開放教禁則為此后農民反抗活動的組織和發(fā)動,提供了可以利用的條件。這兩項措施的實行,在以后的長時期里從不同方面影響了階級斗爭的發(fā)展和歷史的運動。

  起義的失敗一八○○年以來,起義軍面對著清朝的重兵圍剿,日益陷于困境,但起義軍仍然是分散各地,流動作戰(zhàn),缺少統(tǒng)一的指揮,使清朝易于各個擊破。流動作戰(zhàn),原來便于奪取地主富豪的糧食,擴大起義農民的隊伍,但自清朝倚用團練鄉(xiāng)勇以來,各地豪強倚險結寨或挖濠筑堡,起義軍到來時,在寨堡中聚集農民貯藏糧米,堅壁清野。義軍駐營時,團練鄉(xiāng)勇又可乘勢出擊?!度∵叿纻溆[·策略》卷說:“無人可裹,無糧可掠,賊勢自衰矣?!币话恕稹鹉昵锛疽院?,起義軍在全局上日益陷于被動的地位,在有勝有敗的作戰(zhàn)過程中,逐漸走向失敗。

  起義軍高天升、馬學禮部進入四川后,曾攻下龍安,轉戰(zhàn)川西,后又北上甘肅,一八○○年六月間,至秦州,與起義軍冉學勝、張士龍等部在秦州會合,有眾二萬人。追擊起義軍的清額勒登保軍楊遇春部,與右翼總兵率領的吉林、黑龍江兵的長麟部也在秦州會合。起義軍在甘肅徽縣夜襲長麟軍,獲得勝利,清軍前四川將軍官成敗死。七月,高、馬部轉向東南,攻打略陽、沔縣、西鄉(xiāng)。清固原提督王文雄敗死。冉、張等部自階州折回,被楊遇春軍擊敗,損失三千余人。八月,轉赴沔縣。高、馬部欲南渡漢水,遭到鄉(xiāng)勇的截擊。高部轉入小巴山。馬部與教首徐天德等至安康,遭到清軍邀擊。十月間,額勒登保向清廷奏報當時起義軍的形勢是,曾芝秀、徐天德、樊人杰等部已先后被逼入川境,冉學勝、張士龍、龍紹周等在川、陜邊界,王廷詔、高、馬部在陜、楚邊界。額勒登保率大軍入四川,各部起義軍則先后轉入湖北。王廷詔與馬學禮部自安康渡漢水,遇額勒登保追擊,損失慘重。樊人杰及冉學勝部也相繼在途中敗于清軍。

  一八○一年(嘉慶六年)初,嘉慶帝下詔,明指白蓮教起義首領徐天德、王廷詔為“起事首犯”,高天升及弟天得、馬學禮是屢戕清軍大員的“元惡大憝”,擒獲者給賞升官。樊人杰、冉學勝、龍紹周、茍文明等首領許降免死,緝獲者也給予賞銀。嘉慶帝指列起義首領姓氏,以激勵將士集中作戰(zhàn)目標,并進一步分化起義軍。德楞泰馳軍漢北,分兵追擊高天升部,至山陽。高天升兵敗,戰(zhàn)死。

  高天得、馬學禮與王廷詔被額勒登保軍追擊,轉而北上甘肅,與楊遇春軍遇,折回四川。又被寨堡團練堵截,再折回兩河口入陜。王廷詔在川、陜邊界■子溝被楊遇春軍俘擄,押送京師。高天得、馬學禮領兵出斜谷,至大寧二郎壩龍洞溪遇楊軍伏兵,也被清軍擒獲。嘉慶帝晉額勒登保二等子爵,楊遇春世襲騎都尉。

  起義軍冉學勝部乘清長麟軍南下,在川、陜邊界之留壩,大敗清軍楊奎猷部,擒斬清總兵、副都統(tǒng)以下將士數(shù)百人,獲得糧米牲畜,由秦州渡渭水。四月,額勒登保親率大軍追擊,冉部渡漢南,入巴山,五月,與曾芝秀、張?zhí)靷惖炔繒?,有兵五、六千人。額勒登保調楊遇春軍來戰(zhàn)。張?zhí)靷愜娫馇遘娡粨?,大部犧牲。曾芝秀、冉學勝部分兵敗逃。

  轉戰(zhàn)在湖北的徐天德部,五月間曾與茍文明、樊人杰等及曾芝秀部會合東進,遭地方團練堵?lián)?,不得不再分兵轉戰(zhàn)。徐天德率部入陜西,在西鄉(xiāng)兩河口渡河時,被德楞泰軍追及,舟船翻沉,溺死。龍紹周、茍文明部轉至陜西平利。曾芝秀等部在洵陽、竹山,冉學勝部向白土關轉移。各路起義軍都被壓制于川、陜、楚邊界。

  清廷繼續(xù)利用團練鄉(xiāng)勇,加筑寨堡,以制止起義軍流動作戰(zhàn)。湖北提督長麟上奏說:“湖北邊界與川、陜犬牙相錯二千七百余里,出川、陜即入楚,出楚即入川、陜,層巒迭嶂,四路可通”,“但當并力守我有糧有民之區(qū),逼賊歸入無食無人之地,黨孤食盡,自然竄出,以逸兵待困賊,不難一舉撲滅。”(《圣武記》卷十)他建策推廣鄖西、竹山一帶的“筑堡團鄉(xiāng)之法”,使“層層俱有堡寨堅守”。秦隴以西,興工筑堡。陜西境內西安、同州、鳳翔三府及漢南平利、安康、紫陽一帶鄰近四川地區(qū),各邑遍設寨堡,自百余至數(shù)百,以阻止起義軍入陜。六月間,清經略大臣額勒登保與參贊大臣德楞泰在平利集議,察知邊界起義軍不過二萬四千余人。清兵八萬,分三路圍剿三省邊界。額勒登保自東北出兵,德楞泰與提督七十五(人名)由西南進攻,勒保一路居中。七月,勒保軍在川北之南江擊敗起義軍冉學勝部,冉學勝被擒處死。八月,德楞泰軍追擊大寧山中的龍紹周、茍文明部起義軍。龍紹周轉至平利,被清軍追及,戰(zhàn)死。茍文明部在大寧被七十五軍戰(zhàn)敗,損失過半。十月,額勒登保部楊芳、楊遇春軍分東西兩路圍攻川北起義軍,起義軍冉天璜部與李彬部分南北兩路轉移,在川北之東鄉(xiāng)和陜南之西鄉(xiāng),先后被楊芳、楊遇春軍擊敗。

  額勒登保奏報,清軍連續(xù)獲勝,各路起義軍總計只余一萬余人。嘉慶帝以勝利在望,晉封額勒登保三等伯,德楞泰復一等子爵。詔諭二人通盤籌畫,“所有官兵應撤應留之處,統(tǒng)俟額勒登保、德楞泰酌辦”(《仁宗實錄》卷八十八)。

  十一月,額勒登保與德楞泰移軍川北,勒保赴川東。起義軍茍文明部有眾二千余,乘七十五就餉太平廳,搶渡嘉陵江,奔赴甘肅階州。額勒登保命楊遇春助七十五出擊。茍文明部折返東南,至廣元,發(fā)展到三千余人。十二月,轉至開縣、大寧之老林,與李彬余部會合。嘉慶七年(一八○二年)正月,在開縣被德楞泰軍戰(zhàn)敗,復歸老林。嘉慶帝得報,大怒。將七十五革職,留營自贖;額勒登保免去伯爵,降為一等男。茍文明部西行,與宋應伏部數(shù)百名起義軍會合,戰(zhàn)敗清副將韓自昌軍。嘉慶帝又詔命德楞泰以參贊為成都將軍,專攻川、楚;額勒登保以經略為西安將軍,專剿陜西。二月,南山中之起義軍劉永受部被清楊遇春軍戰(zhàn)敗,在華陽與茍文明、宋應伏會合,越秦嶺北上。四月,嘉慶帝切責額勒登保,革職留任,限令在六月間剿滅起義軍,又諭令懸重賞購募起義首領。額勒登保請寬限一月。七月間,茍文明部分三路散居老林。清軍以百、十人編為小隊,深入林中搜捕,茍文明被殺。嘉慶帝詔復額勒登保三等伯爵,移軍湖北。

  湖北境內,一八○二年初起義軍首領樊人杰、戴仕杰聚集曾芝秀等部,仍有數(shù)千人,轉戰(zhàn)于楚、陜邊界。德楞泰率清軍追擊,五月間,戰(zhàn)于房縣、竹谿界之官渡河。起義軍戰(zhàn)敗,在白鐵峽陷入峽谷。時值大雨,起義軍五百余人寧死不降,樊人杰、曾芝秀等率眾投河自盡。戴仕杰部得以轉移。九月,額勒登保至竹谿,與德楞泰等會議,分兵追剿。十月,德楞泰部與起義軍戰(zhàn)于興山,戴仕杰戰(zhàn)死。清軍繼續(xù)搜捕川、楚邊界山林中的起義軍余部。南山茍文明余部在茍朝九率領下,避過楊芳的追軍,轉赴寧羌,與先來寧羌的宋應伏部會合,有眾二百余,轉至漢南。

  十二月,額勒登保、德楞泰會同川、陜、楚總督馳奏“三省蕩平”。嘉慶帝隨即傳諭說:“茲幸三省余匪,一律殄除,耆定大功,飛章奏捷。從此海宇敉寧,昇平永慶?!保ā度首趯嶄洝肪硪弧鹆⑹空摴π匈p。額勒登保晉一等侯,世襲,授御前大臣加太子太保銜,賞用紫韁。德楞泰晉一等候,加太子太保銜,賞用紫韁。勒保、明亮、楊遇春等,以次封賞。

  起義的延續(xù) 嘉慶帝在宣諭祝捷的同時,命額勒登保、德楞泰等不必來京,繼續(xù)領兵追捕山林邊界的起義軍余部。額勒登保領兵扼川北,德楞泰扼川東,勒保居中往來,堵截南路,分兵清剿。

  白蓮教起義軍遭到慘重失敗后,各地余部或數(shù)百人或數(shù)十人,拒不投降,堅持抗清。起義的余波仍然不時形成軒然大波。一八○二年間,起義首領李彬、張?zhí)靷惖纫蚕嗬^戰(zhàn)死。茍朝九與宋應伏合兵后,成為起義軍的中堅。茍朝九率部攻入通江,宋應伏部與活動在南江的姚馨佐(姚之富之子)部聯(lián)合。巴東一帶,則有劉學禮部聯(lián)合他部活動,有眾六、七百人。額勒登保領兵去通江進剿茍朝九部,命左翼長、甘肅提督穆克登布去南江。姚部起義軍馮天保等數(shù)十人埋伏林中,阻擊清兵,穆克登布率兵勇一千五百余人入林,中矛身死。穆克登布在軍中與楊遇春齊名,分任左右翼長,長期隨從額勒登保作戰(zhàn),是清軍的著名將領。穆克登布死,震動了清廷。三月,額勒登保部羅聲皋追擊茍朝九部。四月,茍部兵分兩路,一路走太平,另一路北行入陜,遭到額勒登保邀擊,潰敗。額勒登保移軍太平。川東一帶,德楞泰于閏二月間戰(zhàn)敗劉學禮部。劉學禮余部二百人,逃往竹山,被清軍追及,潰敗。六月,德楞泰與勒保會師開縣,分兵二十路在老林內排搜,起義軍被擒斬二百余人。七月,額勒登保與德楞泰、勒保會奏“三省肅清,官兵凱旋”。嘉慶帝詔德楞泰進京,留額勒登保繼續(xù)搜捕。

  清廷為鎮(zhèn)壓白蓮教起義,倚用團練鄉(xiāng)勇。四川一省應募鄉(xiāng)勇曾多達三十余萬。后經裁汰,至嘉慶七年(一八○二年)時,川、陜、楚本地鄉(xiāng)勇共計約二萬人,外地流民編為隨征鄉(xiāng)勇者又有一萬七千余人。清廷鎮(zhèn)壓白蓮教起義后,額勒登保建策編入清官軍。但清軍額數(shù)糧餉有限,一八○三年(嘉慶八年),清廷先將各營隨征鄉(xiāng)勇遣散,各人繳出刀矛武器給銀五錢,另給銀二兩回籍。被遣散的鄉(xiāng)勇為清廷死戰(zhàn)多年,戰(zhàn)后無家可歸,憤怨不平,或流居山林間,與起義軍余部結合,抗清圖存。一八○三年八月間,陜西被遣散的鄉(xiāng)勇一百六十人入洋縣山中,投奔起義軍茍文潤部。九月,楊遇春率領的清軍自洋縣入山,茍文潤部轉赴漢南,至西鄉(xiāng),與巴山老林中的起義軍余部會合,又有通江遣散的鄉(xiāng)勇五百人加入起義軍隊伍,斬清副將朱槐。原來被清廷用以鎮(zhèn)壓起義的鄉(xiāng)勇轉而起義抗清,起義軍的隊伍又不斷擴大了。

  十月,嘉慶帝詔額勒登保還朝,再命德楞泰出都。茍文潤等活躍于川、陜邊界山林中。十一月,德楞泰領兵入山剿捕,以鄉(xiāng)勇為清軍前隊。兩軍交戰(zhàn),前隊鄉(xiāng)勇與起義軍中的鄉(xiāng)勇在陣前按兵不動,互訴委屈。清軍自副將以下數(shù)十名軍官,被起義軍殺死。德楞泰派遣清軍中的鄉(xiāng)勇軍官魏中才去起義軍營勸降,被茍文潤處死。

  一八○四年(嘉慶九年)二月,嘉慶帝復命額勒登保帶欽差大臣關防出都,查閱陜、楚等省軍營,掃蕩川、陜邊界大山老林,“搜捕凈盡,永靖閭閻”(《仁宗實錄》卷一二六),并處理裁撤兵勇等事。當時的形勢是,起義軍余部“具悉官軍號令及老林徑路,忽陜忽川,忽聚忽散,屢被圍,復乘霧溜崖突竄,有中數(shù)矢猶力戰(zhàn)者?!鼻遘姟胺周娪鲋畡t不利,大隊趨之則兔脫,僅余二三百賊而三省不得解嚴”(《圣武記》卷十)。兵士在山林中展轉作戰(zhàn),備極艱苦,且已從戰(zhàn)八年,師老兵疲,人無斗志,都想解役歸鄉(xiāng)。四月,額勒登保由興安渡江督師,裁汰疲病兵勇,又下令:“凡士卒擒一賊者,即優(yōu)遣回籍”(同上),分兵五路,人自為戰(zhàn)。茍文潤率部出山林,自大寧入四川,又有清軍遣散兵勇二百人參加起義軍。五月,嘉慶帝得報,下詔切責額勒登保、德楞泰等,說“所敘連日分兵探剿情節(jié),不過殺賊一名”?!百\匪除二百三四十人外,又新?lián)锇傩找?、二百人,賊數(shù)竟添至一倍”。“此等敗殘零匪,不但不能殲除,又復展轉奔逃,致增裹脅,均由伊等辦理延誤所致”。斥責額勒登?!敖褡耘c德楞泰會合以來,又閱月余,老師靡餉,一籌莫展”(《仁宗實錄》卷一二九)。額勒登保、德楞泰降戴單眼花翎(原戴雙眼花翎),并革去原賞用紫韁。德楞泰并由一等侯降為二等侯,“以示薄懲”。這時,川北大雨,軍不能進,額勒登保、德楞泰均臥病不起。六月,起義軍于夜間偷襲清營后逃脫。額勒登保冒雨扶病入山,馬匹陷入泥中,跌死,被眾官兵扯引下山。嘉慶帝指責額勒登保、德楞泰等,不知天時地利,不得人和,傳旨嚴行申斥。

  德楞泰等于上年冬招降起義鄉(xiāng)勇失敗,即懸重賞購捕茍文潤。一八○四年(嘉慶九年)夏,茍文潤部在川、陜邊界之鳳凰寨被德楞泰軍擊敗,亡失一百六十余人。余部二百人轉赴平利受阻,折回化龍山。八月,起義軍中之鄉(xiāng)勇趙洪周叛斬茍文潤降清受賞,余眾散去。同月,茍朝九也在南鄭被當?shù)卣け虑軘?。九月,額勒登保奉詔班師回京,德楞泰回任成都將軍。嘉慶帝詔令新任陜甘總督那彥成于邊界山林“留心防范”,對山中潛伏的白蓮教徒眾,勿再搜查滋事,“日久自可潛消”(《仁宗實錄》卷一三四)。

  波及川、楚、陜、甘、豫五省的白蓮教農民起義,自一七九六年初發(fā)動至一八○四年秋敗滅,前后延續(xù)了九年之久。起義軍民被殺數(shù)十萬。清廷出動官兵十余萬,各地鄉(xiāng)勇先后不下數(shù)十萬。消耗軍費銀二萬萬兩。嘉慶帝自即位以來,即全力鎮(zhèn)壓起義,于朝政無多興革。起義震動了全國,給予清朝統(tǒng)治以沉重的打擊,也鼓舞了被壓迫的各地農民。川、楚、陜等地白蓮教起義失敗后,其他地區(qū)的農民起義又隨之興起。

   (二)英國在海疆的侵擾與鴉片的輸入 一、英國在海疆的侵擾 乾隆時期,英國已不斷在海外殖民,向東方擴展勢力。護送貨船的英國兵船,經常在中國東南沿海侵擾,截掠他國船只。一七四二年(乾隆七年),英艦在澳門劫奪西班牙商船一只,并帶入省河。清兩廣總督派東莞知縣印光任前往質問,英艦被迫將二百九十九名俘虜釋放。一七四四年(乾隆九年),又有英艦四艘在廣東洋面截捕法國商船。一七八一年(乾隆四十六年),英艦在黃埔擅捕荷蘭船只。廣東巡撫李湖曾警告說:“倘仍冥頑不靈,不守天朝規(guī)矩,此后敢有一天在我天朝地方犯我法度,擾我客商,騷動一草一木,不論公班、港腳夷船,本部院總要按照大皇帝功令,連大班人等同本犯一并嚴拿,分別從重究治,不稍寬貸?!保ā哆_衷集》一三三頁)

  嘉慶帝即位后,一七九九年(嘉慶四年)有英艦三艘從印度駛來,闖入中國境內,在穿鼻附近停泊。兩廣總督諭令,在半月之內移往潭仔洋面灣泊,并提出停止與英國貿易的嚴正警告。一八○二年(嘉慶七年),英國兵船開到零丁洋,準備進駐澳門。早在明嘉靖時,即有葡萄牙商人獲準在澳門居住,明官府向他們征收租稅,審理他們的案件。一六五一年(順治八年),清廷派兵駐守澳門。一七四四年(乾隆九年),增設廣州府海防同知(即澳門同知)駐前山寨,香山縣丞移駐澳門統(tǒng)治。一八○二年,清朝接到住在澳門的葡萄牙人的報告,隨即飭諭英艦不準登陸。一八○八年(嘉慶十三年),英國又以防備法國侵占澳門為由,由海軍少將度路利(Drury)率軍三百人,于七月二十一日到達澳門洋面,八月初二日徑行登岸,占據(jù)澳門炮臺三處。兩廣總督吳熊光派員曉諭撤出,并于十六日下令封艙,停止貿易。九月初一、二日,度路利帶兵船三只,駛進虎門,停泊黃埔地方。二十天后,他又率領官兵五十余名,水手二百余人,到省城外十三行停留,求見總督。這時,英船陸續(xù)開到,連前共十三只;陸續(xù)登岸英人,連前共七百六十名。十月,吳熊光檄調督擾提鎮(zhèn)各標官兵二千六百名,派令參將張紹緒等率領,札黃埔、澳門,并派員向英軍宣示嘉慶帝諭旨,警告英軍:“若再有延挨,不遵法度,則不但目前停止開艙,一面即當封禁進澳水路,絕爾糧食,并當調集大兵,前來圍捕,爾等后悔無及?!保ā度首趯嶄洝肪矶鹨唬┒嚷防娗逋⒄{集水師,準備作戰(zhàn),遂于十月二十五、六日率兵退出虎門,十一月初二、三日退出澳門。英兵退后,吳熊光宣布開艙,恢復正常貿易。

  嘉慶帝采取果斷的態(tài)度,斥退英國兵船,隨即查究此事,下諭斥責兩廣總督吳熊光說:“前此吳熊光在兩廣總督任內,英吉利國商船帶兵入澳,占據(jù)東望洋、娘媽閣、加斯蘭三處炮臺,雖向系西洋商人防守所設,但究在中國地面,即與闖入內境無異?!眳切芄膺t至月余始行具奏,既未親往查辦,度路利求見,又只派員曉諭,并未當面斥逐。“雖開艙在夷兵既退之后,而許其開艙,究在夷兵未退之先。是奏報既屬遲延,辦理又形畏葸?!保ā肚宕饨皇妨稀芳螒c朝二、三)將吳熊光革職拿問,充軍伊犁。巡撫孫玉庭革職。

  一八一四年(嘉慶十九年)四月,英國“脫里斯”號兵船在老萬山群島附近劫奪美國商船一只,五月又追逐一只美國商船,趕到黃埔截留。清廷為此向英屬東印度公司提出強烈抗議,并準備停止英國商人貿易。東印度公司請求英王遣使來中國交涉。一八一五年,英國派出以阿美士德(WilliamPittLordAmherst)為首的使團出使中國,商談解決糾紛,并再次帶來馬戛爾尼所提出過的各項要求,向清廷交涉。

  阿美士德使團于一八一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嘉慶二十一年閏六月初六日)到達天津口外。清廷派長蘆鹽政廣惠、工部尚書蘇楞額接待,又派理藩院尚書和世泰、總管內務府大臣穆克登額前往通州迎候。進京途中雙方討論,清方要求英使覲見皇帝行三跪九叩禮,并令演習跪叩如式,方能進京;英使堅持不肯。和世泰等謊報:“諭以天朝禮節(jié),該貢使等肅恭誠敬,具見順從”,于七月初六日(八月二十八日)帶領進京。次日清晨,嘉慶帝在圓明園正大光明殿接見使臣,阿美士德借口國書和制服未到,拒絕晉見行禮。和世泰等詭稱正使患病,不能行動。嘉慶帝召見副使,又說副使也稱病不至。嘉慶帝察覺真實情況,立即命英使回國,并將和世泰等人革職議處。阿美士德一行由清朝官員伴送,從通州沿運河至瓜州,溯江西上至南昌,沿贛江至大庾,過梅嶺至廣州,于一八一七年初離廣州回國。嘉慶帝隨即傳諭直隸、山東、江蘇、浙江、福建、廣東各督撫,飭知沿海各地官員:“各將水師炮械,勤加訓練,并留心察探。此后如有英吉利國夷船駛近???,即行驅逐,并不許寄椗停泊,亦不準其一人上岸。倘該夷船不遵約束,竟有搶掠情事,即痛加剿殺,或用炮擊,不可稍存姑息?!保ā肚宕饨皇妨稀妨の澹┘螒c帝對于英國兵船在沿海的侵擾,堅決制止,是完全必要的。但由于禮儀上的糾葛而斥退阿美士德使團,則使清王朝失去了一次與英國商談正常貿易的時機。

   二、鴉片的輸入 早在明朝萬歷年間,荷蘭、葡萄牙商人即曾把少量鴉片作為藥材販運到中國。鴉片是從罌粟中提煉出的含有刺激性和麻醉性的毒品,清人或稱為阿芙蓉。提煉的煙膏又稱煙土或大煙。抽吸后即不易戒絕。清朝初年,英國在和清朝的貿易中,從中國購買大批絲、茶、瓷器等商品,造成貿易逆差,每年需要支付大量白銀。雍正時,英國開始經營鴉片交易。一七二七年(雍正五年),向中國輸入鴉片二百箱(每箱重一百三十余磅),中國吸鴉片者逐漸增加。廣州等地出現(xiàn)了供吸食鴉片的煙館。一七二九年(雍正七年),雍正帝曾下諭嚴厲禁煙,“興販鴉片者,照收買違禁貨物例,枷號一月,發(fā)近邊充軍;私開煙館引誘良家子弟者,照邪教惑眾律,擬絞監(jiān)候”(李圭:《鴉片事略》卷上);失察的地方文武官員及海關人員,也都要嚴加議處。但此后吸鴉片者并未斂跡,英國鴉片商人通過向清朝官員行賄,鴉片作為藥材納稅后,仍然不斷輸入中國,有加無已。乾隆時期,英國的東印度公司控制了孟加拉等鴉片產地,從而取得向中國販賣鴉片的壟斷,經由私商,大量販運鴉片,牟取暴利。鴉片的售價,高出成本數(shù)倍。

  嘉慶帝即位后,英國東印度公司每年向中國輸入的鴉片,已經多達四千箱左右。各地吸食鴉片者也日漸增多,成為流毒全國的一大禍害。一八○○年(嘉慶五年),清廷再次禁止鴉片輸入,停征鴉片稅,并規(guī)定外國商船來廣東,必須由廣東行商具結擔保不夾帶鴉片,才準駛入黃埔。英國商船遂將鴉片由廣州內河移到澳門,加以偽裝,分船裝運。再行賄行商具保,買通當?shù)毓賳T,走私運入黃埔。行商明知運入鴉片,受賄后繼續(xù)具保。當?shù)厣特湸⑸啼N煙,按箱收取傭金。官員和行商因走私鴉片而收取的賄賂,每年多達十萬元左右。英人格林堡記載說:“貪污風氣已經達到如此程度,以致運送鴉片的走私船常常就是那些負責緝私職務的官船。同樣,每年由廣州到北京裝著呈獻皇帝貢品的貢船,也成了運送鴉片到北方各省的一個得力工具?!保ǜ窳直ぃ骸而f片戰(zhàn)爭前中英通商史》頁100—102)中國官員和行商、商販因走私鴉片而獲得巨額賄賂和傭金,不惜千方百計輸入鴉片。英國商人和東印度公司因販運鴉片而獲得高額利潤,英印政府每年由此取得大量稅收,不遺余力地向中國輸入鴉片。嘉慶帝禁煙的詔令不能不成為一紙空文。

  嘉慶帝在位二十五年間,每年輸入的鴉片始終在四千箱左右,并未因清廷的禁令而有所減少。鴉片不僅在廣東、福建等地販賣,而且逐漸行銷于內地各省,直到京城。一八一○年(嘉慶十五年)三月,嘉慶帝在一個詔書中說:“鴉片煙性最酷烈,食此者能驟長精神,恣其所欲,久之遂戕賊軀命,大為風俗人心之害?!薄敖勝徥痴哳H多,奸商牟利販賣,接踵而來?!灾杰娊y(tǒng)領、五城御史于各門禁嚴密查訪,一有緝獲,即當按律懲治,并將其煙物毀棄。”(《仁宗實錄》卷二二七)鴉片大量輸入,吸食者日眾,官吏、將士以至滿洲貴族因吸食鴉片而更加昏怠腐敗。清王朝的對外貿易也由出超漸變?yōu)槿氤?,白銀內流變?yōu)橥饬鳌xf片貿易也使正常的商業(yè)的發(fā)展受到重大的影響。英國政府和商人由經營鴉片而獲得巨大利益。清王朝的社會經濟卻面臨著日益嚴重的威脅。

   (三)浙閩粵沿海人民的斗爭與豫魯直三省的農民起義 嘉慶帝面對乾隆時期所形成的吏冶腐敗、軍兵虛潰、社會矛盾加劇的局面,曾經企圖在誅和珅后,有所興革,但事實上積重難返的局勢并不能有所扭轉。一七九九年,翰林院編修洪亮吉上書,大致說出了當時的情勢。他說,“今天子求治之心急矣,天下望治之心孔迫矣”,但“機局未轉”,言路似通而未通,吏治欲肅而未肅。一是處事太緩,二是集思廣益之法未備,三是進賢退不肖尚在游移。他指出,“官場以摸棱為曉事,以軟弱為良圖,以鉆營為取進之階,以茍且為服官之計?!背瘍戎T臣,事本不多,還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外督撫,“賢者斤斤自守,不肖者亟亟營私”?!皣嬅裆?,非所計也,救目前而已。官方吏治,非所急也,保本任而已。慮久遠者,以為過憂;事興革者,以為生事?!辟p罰不明,風俗日下,貪欺害政,比比皆是。(《卷葹閣文甲集》卷一)洪亮吉上書成親王永瑆,奏呈嘉慶帝。嘉慶帝大怒,交廷臣會審,當以“大不敬”罪處斬,從寬免死,革職遣戍伊犁。洪亮吉上書得罪,說明嘉慶帝雖然求治心急,卻無意集思廣益,勵精圖治。官府與民眾的階級矛盾日益尖銳了。

  延續(xù)九年的川、楚、陜白蓮教起義后,東南沿海隨即爆發(fā)了蔡牽領導的武裝斗爭。此后又爆發(fā)了林清、李文成領導的農民起義,搖撼著清朝的統(tǒng)治。

   一、蔡牽等領導的海上斗爭 浙江、福建、廣東沿海地區(qū)無地或少地的農民,多依海謀生,或作水手,或捕魚蝦,乘船在海上往來。他們不堪官府的敲索壓迫,往往結為幫伙自衛(wèi)互助。清廷把他們和劫掠海上的盜匪不加區(qū)別,統(tǒng)稱為“海盜”或“洋盜”。兩廣總督百齡向嘉慶帝奏稱:“洋盜本系內地民人,不過因糊口缺乏,無計謀生,遂相率下洋,往來掠食。伊等愚蠢無知,但知趁此營生,不知干犯王法。歲月既久,愈聚愈多,甚至不服擒拿,冒死抗拒。”(《仁宗實錄》卷二二七)百齡的陳述,大體反映了歷來所謂洋盜的實狀。清廷的擒拿,迫使他們冒死抗拒,自乾隆時,即已形成自己的幫伙武裝。

  東南沿海的幫伙有水澳、鳳尾等幫。各幫又相互聯(lián)合。廣東沿海以自稱海南王的走私商人朱濆為首。浙江、福建海域以彈棉花出身的福建同安縣貧民蔡牽為首。各有船數(shù)十艘。蔡牽得漁民船戶擁戴,勢力日漸擴展。一八○二年(嘉慶七年)五月,曾率部攻下廈門海口大擔、小擔等島的清軍炮臺。清軍原來雇商船剿捕漁船,不能與敵。浙江巡撫阮元捐資,命定??偙铋L庚在福建造大船三十艘,名為“霆船”,配鑄大炮四百余尊。李長庚擢任浙江水師提督,統(tǒng)領兵船。

  蔡牽雄踞閩海,有船五十余艘。嘉慶八年(一八○三年)正月,駛入定海登岸,至普陀山進香。李長庚率部來襲。蔡牽敗走福建海面,向閩浙總督玉德偽降。玉德納降,命浙師停止追擊。蔡牽乘勢揚帆遁去。

  蔡牽原居陸上,得岸上商民支持。用重金托閩商購造較清軍霆船更為高大的戰(zhàn)船,閩商載貨出海,送船接濟,偽報被動。蔡牽得大船,聲勢又振。一八○四年(嘉慶九年)夏,駛近臺灣,奪取臺灣糧米數(shù)千石,接濟朱濆領導的廣東海上武裝,聯(lián)合戰(zhàn)船八十余只,進入福建海面,清官兵不能抵御。八月,進入浙江海面,結連戰(zhàn)船百艘為一陣,聲勢浩大。李長庚率兵船直貫其中,分割蔡牽、朱濆戰(zhàn)陣,命令鎮(zhèn)兵對付朱濆,親自帶兵追擊蔡牽,遇風雨退回。蔡牽責備朱濆沒有配合作戰(zhàn),朱潑遂脫離蔡牽而去。一八○五年(嘉慶十年)十月,蔡牽率船百艘攻臺灣,得臺灣起義軍民的支持,二十三日攻克鳳山縣,沉舟塞鹿耳門,阻止清軍登岸。聯(lián)合臺灣起義民眾萬余人,圍攻府城,自稱鎮(zhèn)海王。建立年號,樹起反清旗幟,有眾二萬余人。嘉慶帝得報蔡牽稱王臺灣,特命廣州將軍賽沖阿佩欽差大臣關防,赴閩剿辦,節(jié)制諸軍。

  嘉慶十一年(一八○六年)正月,李長庚率兵三千增援臺灣,派小船封鎖南北二汕。蔡牽圍攻府城不克,又在南汕戰(zhàn)敗,兵船被焚,退守北汕。二月初七日,大風,鹿耳門沉舟被風浪漂起。蔡牽率兵船奪門而去,退出臺灣。李長庚部僅有三千余人,不得閩師援助,不敢追擊。嘉慶帝詔責閩督玉德,降職示懲。隨后又將玉德革職,調湖南巡撫阿林保接代。

  蔡牽率領的反清兵船得到沿岸居民的廣泛支持。嘉慶帝在斥責玉德的詔書中指出:“洋匪幫船所用水米,自必藉各口岸私行接濟”?!爸粱鹚幰豁棧胤茄蠓怂茏孕信湓臁??!肮儋A火藥較少,而盜匪轉多有積存,若非內地奸民私運接濟,即系營汛弁兵牟利營私,暗中售賣??梢娧睾R粠?,非特視詰奸為具文,竟以通盜濟匪為常事?!保ā度首趯嶄洝肪硪涣唬┎虪孔月苟T退出后,迅速在沿岸得到補濟。五月間,李長庚奏報說:“蔡逆此次在鹿耳門竄出時,篷索破爛,火藥缺乏,一回內地,在水澳、大金裝篷燂洗?,F(xiàn)在盜船無一非系新篷,火藥無不充足。”(同上)蔡牽率領的隊伍,不僅有沿岸商民和弁兵不斷接濟水米火藥,而且還有不少官兵暗中傳送消息,官船的動靜,事先便可得知。閩商代造的大船,高過清軍艇船五、六尺。嘉慶帝也已察知“蔡逆賊船較大,駕駛便捷。官兵乘船低小,每致落后。即追及時,仰攻亦不能制勝?!保ㄍ希┯推咸蜒劳qv澳門的兵船,要求出師助剿,被廣東官員拒絕。

  阿林保到任后,見勢難取勝,與李長庚密商,斬一假蔡牽首級報功了事。李長庚不從。阿林保即上密疏,彈劾李長庚逗留不進。嘉慶帝命浙江巡撫清安泰察訪。清安泰奏稱李長庚熟悉海島形勢,傾其家資造船,奮勇作戰(zhàn),“實水師諸將之冠”。嘉慶帝怒責阿林保“忌功掣時”,將追剿蔡牽事責成李長庚一人專辦。賽沖阿調任福州將軍。八月間,李長庚曾追擊蔡牽于漁山,身受重傷,清軍傷一百四十人。十月,在廣東海域,擊滅蔡牽侄蔡天來的兵船。

  一八○七年(嘉慶十二年)春,李長庚軍在廣東海上之大星嶼與蔡牽軍作戰(zhàn),蔡牽敗走。清軍奉旨加造大船,并嚴防沿岸兵民與海上的聯(lián)系。夏、秋間,蔡牽率領的反清兵船遠流海外,無大戰(zhàn)事。嘉慶帝命賽沖阿還任廣州將軍本官。冬十一月,李長庚在福建海上之浮鷹島敗蔡牽軍。十二月,與福建水師提督張見升追擊蔡牽至黑水外洋。蔡牽統(tǒng)領大兵船三艘被李長庚追及。李長庚以火攻船掛蔡船后艄,企圖登船生擒邀功。蔡牽般尾猛發(fā)一炮,李長庚中炮身死。張見升倉皇退走,清軍大亂。蔡牽亦率部遠去。李長庚戰(zhàn)死,清廷震動。嘉慶帝說:“覽奏,為之心搖手戰(zhàn),震悼之至?!保ā度首趯嶄洝肪硪痪乓唬┳贩饫铋L庚伯爵,在原籍同安縣建祠祭祀,命李長庚部將王得祿、邱良功繼續(xù)領兵追剿。次年,王得祿調任福建提督,邱良功為浙江提督。

  清軍失主帥,損失慘重。蔡牽軍也多次戰(zhàn)敗受損。由于與岸上兵民的聯(lián)系被割斷,補濟困難。一八○八年(嘉慶十三年),蔡牽軍在安南海面休整后,返回廣東海域,得到朱濆部的接濟。蔡、朱再度聯(lián)合,進入浙江沿海,與海上張阿治部的反清船隊聯(lián)絡。復任浙江巡撫的阮元(前以丁憂離任,由清安泰代)用計離間朱、蔡。朱濆再度離去,率部去福建,至東涌外洋。金門總兵許松年奉命追擊,至長山尾。朱濆率兵船四十余艘,與清軍激戰(zhàn),中炮死。張阿治率眾五百人,獻炮八十余尊降清。

  蔡牽率部自浙江駛入福建沿海。一八○九年(嘉慶十四年),各幫反清兵船均活動于福建海域。七月,嘉慶帝調阿林保為兩江總督,擢任陜西巡撫方維甸為閩浙總督。八月,蔡牽率部再入浙海。福建提督王得祿與浙江提督邱良功聯(lián)合,在定海縣屬漁山島乘順風攻蔡牽。蔡牽率兵船駛向東南,至綠水洋。次日,浙、閩清軍圍攻蔡牽。浙船在蔡船之東,并船激戰(zhàn)。邱良功中槍矛負傷。閩船繼續(xù)在浙船之東阻截。蔡牽兵船三十余艘,被清浙、閩諸船從中隔斷,不能相救。炮彈用盡,以刀矛拼斗。王得祿受傷,沖擊蔡牽兵船,兼用火攻。蔡牽兵敗被圍,沉船自殺。朱濆弟朱渥率眾三千余人向福建清軍投降,交出船四十二艘、炮八百余門。次年,蔡牽余部一千三百余人也在福建海上降清。浙、閩、粵三省的海上反清斗爭,遭到失敗。

  海上船民的武裝反清斗爭,自蔡牽發(fā)動,先后延續(xù)九年,波及三省。在白蓮教起義失敗后,又一次震撼了清朝。

   二、林清、李文成領導的天理會起義 川、陜、楚白蓮教起義和浙、閩、粵海上斗爭失敗后,緊接著,又在直隸、河南、山東地區(qū)爆發(fā)了天理會起義。起義者直接攻打了首都的皇宮。

  天理會又名白陽教龍華會,是白蓮教遭到禁止后形成的一個支派。天理會的秘密組織以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卦為號,因而又稱八卦教??藏越淌琢智逶憬B興,出生于京畿大興縣黃村宋家莊。青年時期,在北京藥店學徒,以后當過商店伙計、衙門書吏。后在蘇州做糧道的長隨。失業(yè)后,為糧船拉纖,返回通州,在北京開店賣鳥為生。一八○六年(嘉慶十一年)加入天理會,被推舉掌管直隸坎卦組織,自稱是彌勒佛轉世。河南震卦教首李文成,滑縣謝家莊人,木匠出身,人稱“李四木匠”。其師梁健忠,與李文成爭做卦首。一八一一年(嘉慶十六年),自春至冬,林清三次去滑縣扶立李文成,宣稱李文成是原震卦王教主轉世。梁健忠交出經卷底簿及錢糧號簿,不再爭位。此后,河南震卦教徒日增。山東定陶人張廷舉為首的乾卦、山西岳陽人邱玉為首的坤卦、山東武城人程百岳、張景文分領的巽卦、離卦、河南虞城人郭泗湖統(tǒng)領的艮卦、山西岳陽人侯國龍統(tǒng)領的兌卦等組織,都隸屬于震卦,李文成成為八卦教的教首。署名蘭簃外史(盛大士)所撰《靖逆記》說:“震為七卦之首,取帝出震宮之意,習教者共聽約束。文成兼長九宮,統(tǒng)管八卦,眾至數(shù)萬?!崩钗某山y(tǒng)管教眾,扶立他的林清在教內擁有崇高的地位。李文成向他跪拜,尊稱為“當家的”。

  一八一二年(嘉慶十七年)春,林清至滑縣與各卦首領集會,密謀起義。十一月及次年正月,李文成與接管離卦的河南滑縣人馮克善先后到黃村宋家莊,會見林清,商議起義的組織和計劃。林、李二人共掌教事,林清稱天皇,李文成稱人皇,馮克善稱地皇。林清曾于一八○八年(嘉慶十三年)在保定結識滑縣革職庫書牛亮臣,并經牛的聯(lián)系,得與李文成、馮克善相識。林、李商定,以牛亮臣為起義軍的丞相。以次各卦首領,各有分職。起義沿用民間熟知的反清復明口號,新創(chuàng)的王朝稱為“大明天順”。起義者以小白旗為標志,定于西之年戍之月寅之日午之時即嘉慶十八年九月十五日午時舉事,林清攻直隸保定,李文成攻河南彰德,馮克善攻山東德州。

  一八一三年(嘉慶十八年)七月,林清去滑縣與李文成會商,修訂起義計劃。九月十五日,趁嘉慶帝去熱河駐夏,由林清指揮京城教徒攻打皇宮,李文成選派精兵一千名化裝進京協(xié)助。同日,李文成在滑縣率眾起義響應。

  八月,林清回到黃村宋家莊,組成陳爽、劉呈祥、陳文奎、劉永泰等率領的一百四十人攻打皇宮的小隊。隨后進京與皇宮中的天理會教徒太監(jiān)劉得財?shù)攘藭?,?lián)絡正藍旗豫親王府的包衣陳爽、?,F(xiàn),正黃旗漢軍獨石口都司曹綸及其子曹福昌,宗室子弟海康、慶遙等八旗會眾,參加起義,分頭接應。

  李文成、牛亮臣也在滑縣大坯山東坡,打造軍器,樹起“大明天順李真主”大旗。被老岸司巡檢劉斌偵知,報告滑縣知縣強克捷,李文成被捕受刑,足脛被夾斷。九月七日,牛亮臣、于克敬、劉成章等率領三千人,攻占滑縣縣城,殺死強克捷(一說潛逃,后在封丘自殺)、劉斌等官吏,救出李文成,提前宣布武裝起義。直隸長垣、東明,山東曹縣、定陶等地天理會教徒和農民群眾紛起響應,十日攻下定陶,十一日攻下曹縣。河南、直隸、山東三省交界地帶,起義軍東西相聯(lián),聲勢浩大。直隸總督溫承惠、河南巡撫高杞、山東巡撫同興等派兵加強設防,不敢出戰(zhàn)。起義軍因而也無法按計劃北上,支援京城。

  九月十四日,林清仍按原計劃攻打皇宮,命小隊潛入京城,分散于飯鋪、酒樓等處。十五日,或頭裹白布,身藏小刀;或扮作賣柿子的小販,在柿筐中藏刀,分東西兩路進入內城。東隊由陳爽、劉呈祥帶隊,太監(jiān)劉得財、劉金領入東華門;西路由陳文奎、劉永泰帶隊,太監(jiān)張?zhí)?、高廣福領入西華門。太監(jiān)王福祿、閻進喜等專為內應。東隊接近東華門,被護軍察覺,閉門拒守,起義軍小隊進入宮門者只有五、六人。西隊七十多人進入西華門后,擊斃護軍,沖入尚衣監(jiān)水穎館,攻打隆宗門,被清護衛(wèi)軍擊敗,向南撤退,在宮城樹起“大明天順”、“順天保明”的白旗?;蚀巫泳d寧、總管太監(jiān)常永貴指揮侍衛(wèi)、太監(jiān)進行鎮(zhèn)壓,儀親王永璇、成親王永璇、莊親王綿課等率領健銳營、火器營官兵千余人從神武門進宮。起義軍小隊激戰(zhàn)一晝夜,至十六日午,戰(zhàn)死三十余人,被俘四十余人,攻打皇宮的戰(zhàn)斗遭到失敗。

  林清坐鎮(zhèn)黃村宋家莊,等候滑縣援軍。十五日夜,在東華門被阻不能進宮的小隊十余人返回黃村報告。十六日,不得消息。十七日晨,縣衙差官偽裝起義軍,來迎林清入京。林清中計被捕。十九日,嘉慶帝自熱河返回北京,處死林清及響應起義的太監(jiān)。命陜甘總督那彥成為欽差大臣,與提督楊遇春、副都統(tǒng)富僧德、總兵楊芳等領兵去河南,鎮(zhèn)壓起義。又派兵分赴直隸開州及山東曹縣,鎮(zhèn)壓當?shù)氐钠鹆x軍。

  李文成占領滑縣后,樹立“大明天順李真主”大旗,以牛亮臣為軍師,宋元成為大元帥,以縣北道口鎮(zhèn)為軍事?lián)c,北攻??h。九月二十二日和二十六日,起義軍兩度大舉攻城,清兵增援三千人,起義軍兩次戰(zhàn)敗,損失慘重。李文成得知清廷派大兵來攻,命??h退兵,集結于道口以待。又命曹縣起義軍三千人由徐安國率領向道口結集。九月二十七日,清軍進攻定陶,起義軍在髣山戰(zhàn)敗,退入曹縣扈家集。十月初四日,清軍來攻,定陶、曹縣起義軍戰(zhàn)敗,全部覆滅。十月初,清楊遇春軍與直隸總督溫承惠軍合攻道口,遭到起義軍襲擊,大敗而退。那彥成至河南衛(wèi)輝府,部署重兵,圍困道口。起義軍面臨大敵,處境艱難了。

  面對嚴峻的形勢,李文成與牛亮臣、宋元成等集議,命曹縣來此的徐安國率二千人突圍渡河去太行山,與山西起義會眾聯(lián)系,作轉移的準備。徐安國遭到清軍堵截,不能渡河。十月二十七日,清軍萬余名分七路圍攻道口。道口起義軍也有萬余人之眾,兩軍激戰(zhàn),互有勝負。清軍以大炮轟擊,攻入鎮(zhèn)上,縱火燒鎮(zhèn),起義軍大敗。徐安國率眾數(shù)百人,敗歸滑縣。道口重鎮(zhèn),陷于清軍。

  十月末,李文成與牛亮臣、宋元成、徐安國等計議,牛、宋、徐等留滑縣堅守,由駐守滑縣東北桃源鎮(zhèn)的兌卦首領劉國明護送李文成向太行山轉移,擴充兵力,再反攻清軍,救援滑縣。由于清重兵在滑縣以西,李文成東走直隸南部的開州、東明、長垣,再向西南繞道赴輝縣,去太行。當時直隸南部的形勢是,開州、東明、長垣一帶都有天理會起義軍活動,十月初以來,清軍曾先后三次進攻。起義軍堅持抵抗,并曾于十月二十三日在開州獲得勝利。李文成、劉國明率領軍士一千名,順利經過直隸南部,西行至輝縣。沿途擴充隊伍,至四千余人,駐于輝縣西北山中,在司寨扎營。

  十一月中,那彥成得報,命楊芳領兵追擊李文成。司寨依山背河,易守難攻。清軍計誘義軍出寨,設伏兵圍攻,義軍損失二千余人。十一月二十日,清軍大舉攻寨。自晨至午,司寨被攻破,起義軍退據(jù)民房抵抗,槍炮齊發(fā),清軍死傷甚眾。楊芳又用火攻,在寨內縱火。劉國明躍出碉樓,擊殺清兵數(shù)人,戰(zhàn)死。楊芳向李文成喊話誘降。樓內大呼“李文成在此,欲殺即殺,斷不肯降!”(《靖逆記》卷三)李文成與戰(zhàn)友數(shù)十人,自焚而死。

  這時,直隸南部開州以南的各地起義軍也相繼遭到清軍的鎮(zhèn)壓而失敗。起義軍的主力據(jù)守滑縣,仍有眾二萬余人,由牛亮臣、宋元成等統(tǒng)領。在楊芳部攻陷司寨的同時,那彥成于十一月十九日調集重兵,發(fā)起對滑縣的圍攻。清軍約兩萬人分路攻打滑縣四城的城門,都不能攻下。清軍挖掘地道,也被起義軍發(fā)現(xiàn)搗毀。起義軍堅守滑縣的戰(zhàn)斗,持續(xù)二十日。清軍久攻不下,架云梯登城,被起義軍擊退。十二月十日,清軍暗中在城墻角下埋置炸藥,炸開西南城墻,乘勢攻入縣城,展開巷戰(zhàn)。義軍奮勇抗擊,傷亡慘重。次日,清軍又施火攻的故技,縱火焚燒城內房舍。起義軍被困。李文成妻張氏揮刀殺敵,在家中自縊殉難。突圍軍士約四、五千人,遭清軍阻截,戰(zhàn)死。二千余人被俘。宋元成戰(zhàn)死。牛亮臣、徐安國等被俘不屈,被押送京城處死。起義軍將領及軍士數(shù)千人遭到清軍的殘酷屠殺,壯烈地結束了戰(zhàn)斗。

  林清、李文成領導的天理會起義,前后持續(xù)了三個月。起義發(fā)動時,即揭出推翻清朝重建新朝的目標,建立“大明天順”旗號。起義者聯(lián)合滿漢人民,深入皇宮,更為前此起義所罕見,極大地震動了清朝。以滑縣為中心的三省邊界的起義軍,鄰近京畿,給予清王朝以嚴重的威脅。嘉慶帝調動數(shù)萬重兵鎮(zhèn)壓了起義,隨即命刑部酌議傳習白陽等教分別治罪條例,搜查各地教徒。白陽、白蓮、八卦等教,傳徒為首者處以絞刑。奉教的“愚民”,“許以自贖”,由地方官“詳為化導”(《仁宗實錄》卷二八一)。

  此仆彼起的各地農民起義,不斷沖擊著腐朽的清王朝。清朝的統(tǒng)治日益動搖了。

   (四)嘉慶帝病死 當林清起義軍在一八一三年(嘉慶十八年)九月攻入皇宮養(yǎng)心殿附近時,嘉慶帝第二子、三十一歲的旻寧曾擊斃起義兵士二人。嘉慶帝得報大喜,稱贊他“忠孝兼?zhèn)洹?,加封為智親王。嘉慶帝晚年,面對重重矛盾,難于有所作為。一八二○年(嘉慶二十五年)七月,去木蘭狩獵,旻寧隨行,駐于熱河避暑山莊。一日,嘉慶帝登山騎射,突然發(fā)病。次日,立旻寧為皇太子,隨即病死,年六十一歲。旻寧(宣宗)奉梓宮回京,即皇帝位。改明年年號為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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