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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澤賢治與《理想鄉(xiāng)物語》:文學(xué)、幻想、治愈

本文經(jīng)作者授權(quán)譯自八尋茂樹《電視游戲解釋論序說》,現(xiàn)代書館,2005年。原標題為《宮澤賢治與電視游戲》。

本文經(jīng)作者授權(quán)譯自八尋茂樹《電視游戲解釋論序說》,現(xiàn)代書館,2005年。原標題為《宮澤賢治與電視游戲》。

1、緣起

要論評價游戲作品,只要它屬于游戲這一大類,一般來說首先就應(yīng)該用“好玩/不好玩”這種主觀的兩分法進行評價。然而游戲有時也會讓人想要從不同的角度來討論一下其中的內(nèi)容。筆者今天就想討論一部以宮澤賢治的童話作品為原著的角色扮演游戲——《理想鄉(xiāng)物語》(イーハトーヴォ物語)。[1]

游戲說明書上寫有宮澤賢治的年譜,而且還有如下一段話。

“要用一句話來說明 ‘所謂宮澤賢治’是頗為困難的,因為宮澤賢治其人、其作品是極其多彩、多樣、復(fù)雜的。他既是一名詩人、一名童話作家、一位農(nóng)藝學(xué)者、一位鄉(xiāng)村青年指導(dǎo)者、還是一名宗教思想家、法華經(jīng)信徒等,他擁有多種身份且在各個領(lǐng)域都有著杰出的表現(xiàn)。如果我們要試著品讀宮澤賢治的詩和童話等作品,也會感到五花八門、種類繁多?!?/p>

這樣我們大概可以了解,這是一部想要嘗試再現(xiàn)(重構(gòu))宮澤賢治世界觀的游戲作品。[2]

這部作品以尋找宮澤賢治丟失的七本筆記為目的,玩家將扮演前往作為故事舞臺“理想鄉(xiāng)”旅行的主人公。[3]故事共分為九章,各章的主題分別為“第一章——貝之火,第二章——開羅團長,第三章——虔十林公園,第四章——土地神和狐貍,第五章——古斯柯布多力傳記,第六章——奧茨貝爾與白象,第七章——拉大提琴的戈什,第八章——渡過雪原、最終章——銀河鐵道之夜。”

游戲有著自己講故事的方法。例如,玩家最初要去貝之火森林取得能和(在宮澤賢治童話中不可或缺的)動物們交流的寶物“貝之火之珠”。隨后,玩家將從人類和動物身上獲得提示,去解救被開羅團長所虐待的青蛙或是守護虔十的杉樹苗,從而獲得賢治丟失的筆記。這也就是所謂的“跑腿型”角色扮演游戲(RPG)(圖1)。

在RPG數(shù)量數(shù)不勝數(shù)的日本,愿意購買這款售價接近10000日元[4]游戲的玩家,如果不是游戲發(fā)燒友,那就是宮澤賢治的擁躉(估計大部分都是后者)。而玩家之所以愿意購入這款游戲,也一定是想看看“這款游戲能將宮澤賢治的世界觀再現(xiàn)到什么程度”。本文將以此問題作為主要對象,對這部游戲作品進行一番考究。

圖1?“跑腿型”RPG《理想鄉(xiāng)物語》,HECT

圖1 “跑腿型”RPG《理想鄉(xiāng)物語》,HECT

2、貫穿于作品中的主題感

游戲的開頭,首先顯示了《春與修羅》序中的第一節(jié)。[5]

圖2?在游戲開始時所顯示的《春與修羅》序,HECT

圖2 在游戲開始時所顯示的《春與修羅》序,HECT

這部游戲囊括了宮澤賢治的眾多作品,為何卻是這段話先于游戲標題被顯示出來呢?讓我們來品讀一下序言的全文吧。首先,在第一節(jié)中將自己置身于“現(xiàn)象”這種客觀存在的賢治,在第二節(jié)之后言說了“在時間的堆積中,我們曾經(jīng)認為是正確的結(jié)構(gòu)和性質(zhì)也會改變”的世間事象的“堆積輪回”性,在最后一節(jié)又以“所有的這些命題,都會作為心象和時間的自我性質(zhì),在第四次延長中被主張”來結(jié)尾。[6]例如,真正相信鐵火車頭能夠馳騁于夜空中的人,在此世間究竟有多少呢?賢治遺作中的概念,對我們來說就是非常美麗的“幻夢”,因此才一直為我們所接受。

在這篇序言中,實際上于被隱藏(省略)的最后部分為我們展示了“第四次延長”[7],也就是“四次元”的世界觀。這恰好和最后一章中所說的“幻想第四次”相對應(yīng)。也就是說,這個游戲其實是在告知玩家,“接下來希望您能夠全身心地進入到這個幻想的、四次元的世界”。而且,在各章中死亡的或是出走的游戲角色都會一起乘坐最后一章的銀河鐵道,這是對《銀河鐵道之夜》的極好致敬,讓人不得不為其創(chuàng)意而感動(圖3)。

圖3?“幻想第四次”世界觀中的“銀河鐵道之夜”,HECT

圖3 “幻想第四次”世界觀中的“銀河鐵道之夜”,HECT

對于在《勇者斗惡龍》中揮舞著“貝荷依米”、“雷米拉”等魔法,已然知道“梅爾基德”和“多姆多拉”這種理想世界所帶來的樂趣的日本人來說,在宮澤賢治的作品中出現(xiàn)的獨特地名、人名——例如,等同于巖手縣的“理想鄉(xiāng)”、“高修”、“阿翼”、“古斯柯布多力”等擁有極強個人風格的生造詞,不僅會留下強烈的印象,還讓讀者們感受到了前往異世界冒險的可能性。可以說宮澤賢治的作品在構(gòu)思當初就已經(jīng)具備了和RPG相似的特性。[8]

此游戲選定以這九個故事為中心的原因,也從這篇序言里可見一斑。也就是說,如果該游戲是以“我這種現(xiàn)象”作為故事的話,那么九個故事中無論哪個都可以理解為是賢治自己的故事。譬如,“虔十”就是賢治的理想外形,與之相反的“土地神和狐貍”就是賢治的內(nèi)心世界。過去已有許多關(guān)于宮澤賢治的研究指出,在這個游戲的全部章節(jié)中出現(xiàn)的人物都是宮澤賢治的化身。[9]將一篇篇獨立的故事匯集起來凝練成一個故事的時候,可能會造成情節(jié)或者主題的脫漏,但這部作品卻用一貫的主題將數(shù)顆珍珠成功地串聯(lián)在了一起。[10]

3、復(fù)刻賢治作品的困難性

雖說如此,但是考慮到此游戲售價不菲,也有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那就是如何復(fù)刻賢治在作品中的表達。

首先,筆者對于每一章的結(jié)尾都存有疑問。例如小說《奧茨貝爾與白象》(オツベルと象)的結(jié)尾是這樣的:

“啊,謝謝您救了我。”白象落寞地笑著說。

“為什么白象會落寞地笑了呢?那是因為獲救的喜悅和自己同奧茨貝爾的關(guān)系只能通過死亡才能得以清算的落寞交雜在了一起?!边@是即使我們沒有在語文課本里精讀過,也會被觸動的地方。但是游戲中第六章的結(jié)尾卻是這樣:

只知攬財?shù)膴W茨貝爾被白象打倒了。無論什么時代,不顧及他人的人是不可能一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但是像奧茨貝爾這樣的人也是不可能消失的。

我們難以認為最后這種教訓(xùn)式的結(jié)尾是成功的改編。《土地神和狐貍》(土神と狐)也有一樣的問題。原作中的結(jié)尾是:

從土地神剛才開始一直張開的嘴里,發(fā)出了悲鳴的哭嚎聲。

眼淚好似雨點一樣落在了狐貍身上,狐貍垂下了頭,好像在笑一樣,死去了。

但是游戲的第四章的結(jié)尾卻將其改編為道德意義強烈的告誡[11]:

狐貍已經(jīng)死了。狐貍是在緊緊攥著自己的手的情況下死去的。

說謊的人不只是狐貍。說謊的人,其實一直在為自己的謊言而痛苦。

這種對道德意義的強調(diào)在游戲故事中也頗為引人注目。例如,在游戲的第一章中,將小翼推入陷阱的狡猾狐貍說著:“我以后絕對不會再做壞事了,要好好生活”。過于相信貝之火而對其他動物飛揚跋扈(其報應(yīng)為失明)的小翼也對玩家發(fā)出了“都是我太過目中無人,請你也一定要小心驕傲這個心靈的陷阱”的忠告。在游戲的第二章中,因為虐待他人而被趕出村子的開羅團長在游戲的后期洗心革面又再次回到了村子里(并且為村民所接受)。這也許是對宮澤賢治原著的一種解釋,但是宮澤賢治原著的世界觀真的是這樣嗎?[12]

筆者還有一個對改編存疑的地方,那就是對宮澤賢治的“語言”和“表現(xiàn)手法”的改變。宮澤賢治作品中的一大魅力就是對“擬聲詞”和“語言節(jié)律”的運用,但是游戲卻完全忽視了這一點。在現(xiàn)代日本語擬聲詞典中收錄的擬聲詞大約有2500個,然而在宮澤賢治的作品中使用的擬聲詞卻有著不見于詞典的獨創(chuàng)性,可以說宮澤是一位善用擬聲詞的大師。

例如,吉本隆明曾對《奧茨貝爾與白象》中水稻脫殼機的聲音在宮澤的作品中被寫為“のんのんのんのん”(隆隆隆)而非“ぶんぶんぶん”(嘣嘣嘣)時,夸贊道:“這不僅更接近機器運作的聲音,且仿佛讓我明顯地感覺到有一個突起的圓筒形狀。沒有其他任何人可以把擬聲詞和形象結(jié)合的如此巧妙?!彼踔翆iT有一章來論述宮澤賢治對擬聲詞的運用。此外,天澤退二郎(1997年)曾經(jīng)評價以下這段話所具有的鮮活的“語言節(jié)律”。[13]

小屋はずゐぶん頑丈で、(7音節(jié)?5音節(jié))/學(xué)校くらゐもあるのだが、(8音節(jié)?5音節(jié))/何せ新式稲扱器械が、(7音節(jié)?8音節(jié))/六臺もそろつてまはつてるから、(9音節(jié)?7音節(jié))/のんのんのんのんふるふのだ。(8音節(jié)?5音節(jié))

(翻譯無法再現(xiàn)原文在音節(jié)上的美感,這里只能將段落的意思翻譯如下:小屋著實堅固,學(xué)校里陰影斑駁,新式稻殼脫殼機,共有六架在不停運轉(zhuǎn),隆隆隆隆隆隆隆。)

筧壽雄(1993年)在說起《銀河鐵道之夜》中“さめざめと光る”(安靜地發(fā)出光亮)、“しんしんと痛む”(陣陣刺痛)、“わくわくわくわく足がふるえました”(緊張地顫抖起來)這類對副詞和動詞的搭配限制的突破,以及“ぽくぽくそれをたべていました”(美滋滋地吃著)、“ぺかぺか消えたりともったり”(明滅的閃爍)、“彗星がギーギーフーギーギーフーと言って”(彗星呼啦啦的說著)等獨創(chuàng)性用法時,曾做出過評論:

“宮澤賢治巧妙自由地運用著大量新創(chuàng)造的擬聲詞,這充分表明了他無人可比的詩才。同時他所想象出的世界是有著超越這個世界的地方的(所謂的四次元世界吧)。這個特別的世界如果不使用這些新創(chuàng)的擬聲詞,可能也就無法被描繪出來吧?!?/p>

與此同時,筧壽雄還評論道:

“然而……他首先對現(xiàn)實進行緊密觀察,然后把這些直接描寫聲音或是狀態(tài)的擬聲詞擬態(tài)詞逐漸編織進了文中……”

他認為宮澤賢治的寫作方法并非是游離于現(xiàn)實世界之外的,相反賢治正是和現(xiàn)實有著直接又緊密的接觸后,再使用了大膽且細致的表現(xiàn),才能達到“超越這個世界”的效果。

可惜在這一點上,《理想鄉(xiāng)物語》竟然把宮澤賢治所獨創(chuàng)的擬聲詞“無視”了。

想要抽出宮澤賢治故事作品中的世界觀和主題框架,并在其他的媒介上重新演繹,便難以逃脫成為“賢治風”二次創(chuàng)作的命運,也就難以給予讀者(觀者、玩家)滿足感。在游戲中,制作人也希望忠實地將賢治童話的總體(從世界觀至文體)完整復(fù)刻后再追求自由的游戲化表現(xiàn),這也注定了游戲中存在著和復(fù)刻其他作家的作品完全不同的困難。

四、結(jié)語

《理想鄉(xiāng)物語》雖說是RPG但是卻沒有戰(zhàn)斗。沒有武器防具等更換,也沒有經(jīng)驗值。也不用培養(yǎng)主人公。這樣的作品真的能夠為大眾所接受嗎?這是筆者初次游玩該游戲時的想法。

但在游戲雜志的試玩及讀者評價里,該游戲竟然得到了“這是一個充滿著善良的幻想世界”的優(yōu)秀評價。[14]實際上,筆者周圍的玩家群體(以女性為主)中,也有著“這是第一款讓我想通關(guān)一次后再玩一次的游戲”的高度評價。

我們應(yīng)該在相似程度很高的RPG中去追求文學(xué)性,還是追求賢治的世界觀,亦或是追求無需殺敵的“治愈系”?筆者無從知曉。但是至少這部《理想鄉(xiāng)物語》中許多寶貴經(jīng)驗至今還依然留存于電視游戲中。筆者真心期待著今后還有這種包含著文學(xué)、幻想及治愈,又保留著可玩性的游戲作品再次出現(xiàn)。


注釋:

[1] 任天堂家用電腦游戲機(FC)游戲軟件,1993年由HECT公司發(fā)行。

[2] 本文認為,游戲說明書也是游戲軟件的一部分。熱拉爾·熱奈特(Gérard Genette)將構(gòu)成文章及其外部之間的“邊境地帶”,也就是形成文本周邊環(huán)境的部分稱為“廣義文本”。這就指代了作者名、標題、序文、注釋、跋文、插圖和照片、或者其后的作者訪談、書信、日記等對文本的解釋不可分割的部分。此外,寫在說明書上的這段話,也是從《新編·風之又三郎》(新潮文庫)中天澤退二郎的解析文中引用而來。

[3] 玩家將化身為旅人,以理想鄉(xiāng)的地點(羅須地人協(xié)會、理想鄉(xiāng)農(nóng)業(yè)學(xué)校和貓之事務(wù)所等)為中心,來探索土地神的森林、螞蟻的花園、貝之火森林、虔十的村落、理想鄉(xiāng)火山局、渡過雪原的村莊、戈什的水車小屋村莊、奧茨貝爾宅邸之村等地。登場角色包括煨灶貓、法瑟羅、列奧羅修斯、古伯博士、洞熊老師、開羅團長、虔十、土地神、狐貍、樺木、古斯柯布多力、內(nèi)里、奧茨貝爾、白象、戈什、四郎、寒子、紺三郎等,幾乎涵蓋了宮澤賢治全作品的角色。玩家將要在和這些角色的對話中收集信息,去尋找“賢治所遺失的7個筆記”。在這個過程中,為了展開故事情節(jié),游戲會制造許多事件,例如讓翁草的采集附有條件,也會讓玩家遵循奧茨貝爾的要求(例如去找布里奇的手表等任務(wù)),也會讓玩家為了看到狐貍的幻燈而去幫助紺三郎等等。

[4] 游戲發(fā)售時的價格為9700日元。

[5] 隨后,標題畫面中出現(xiàn)了宮澤賢治所畫的水彩畫《日輪和山》。

[6] 序言的全文如下:所謂我這一種現(xiàn)象/是被假設(shè)有機交流電燈的/一種青色照明/(是所有透明幽靈的復(fù)合體)/與風景和人群一起/匆忙地明滅著/忠實地持續(xù)性照明/是因果交流電燈的/一種青色照明/(雖有燈光 卻沒有了電燈)/ /這些都是和從二十二個月的/過去的方向所飄來的/紙張和礦物墨水相連/(一切都與我共同明滅/為大家所感知)/是迄今為止得以保留的/光與陰影的每一色調(diào)的/其原本的心象開關(guān)/ /關(guān)于這些問題 人與銀河、修羅及海膽/食用宇宙塵埃 呼吸空氣及鹽水/也不思考各自的新的永恒/這畢竟也是心靈的一道風物/然而這些被確實記錄下的風景/和被記錄下來的景色/其若是虛無的話 虛無自身便是如此/在某種程度上和大家是共通的/(一切都像我眼中的眾生一樣/是眾生各自眼中的一切)/ /但是這些在新生代沖擊世的/巨大明亮的時間堆積中/本應(yīng)被正確書寫的文字/即使是一點都也處于普遍存在的明暗中/(或是阿修羅界的十億年中)/它們的結(jié)構(gòu)和性質(zhì)已經(jīng)改變/然而我和印刷者/都沒有感到其變化的/傾向是可能存在的/大概就像我們感知到自己的感官和/風景及人物一樣/就像共通感知的那樣/記錄和歷史 或是叫做地理的東西/和其形形色色的論料(數(shù)據(jù))一起/(在因果的時空制約下)/也只不過是我們的感覺而已/恐怕在經(jīng)過兩千年之后/與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的地質(zhì)學(xué)將會流傳/與此相當?shù)淖C據(jù)也將逐漸從過去中顯露/大家會像二千年以前的/天空中有許多無色的孔雀/新入學(xué)的大學(xué)生將會在大氣圈的上層/從閃耀著光輝的固態(tài)氮中/發(fā)掘出美麗的化石/或是從白堊紀砂巖的表面上/可能發(fā)現(xiàn)/透明的巨大人類足跡/ /所有的這些命題/都會作為心象和時間的自我性質(zhì)/在第四次延長中被主張/(引用自《校本 宮澤賢治全集》筑摩書房)

[7] 有關(guān)宮澤賢治“四次元”的論述請參照奧山文幸《宮澤賢治“春和修羅”序言:語言和映象/蒙太奇》

[8] 從類似“小翼”、“古斯柯布多力”、“戈什”等名字開始,加上所引入的“乙炔”、“電氣”等化學(xué)用語,這些經(jīng)過挑選的(對于對著而言)蘊含了豐富知識而連續(xù)出現(xiàn)的“未知語”,支撐了賢治作品的幻想性。

[9] 關(guān)于宮澤賢治已有了非常多的研究,當然也存各式各樣的論調(diào)。如果要舉例說明作品中的人物是賢治的分身的話,可以有“土神和狐貍=賢治的內(nèi)心”(中村文昭,1992),“白象和奧茨貝爾=賢治的內(nèi)心”(池上雄三,1982),“虔十和戈什=賢治的理想”、“雨蛙和小翼=賢治的心象”(中村文昭,1996),“四郎和寒子=賢治和登知(賢治的妹妹)的寫照,布多力=賢治的理想”(畑山,1990)等。

[10] 除此之外,游戲總體的畫風并非是RPG游戲主流的動漫風而是繪本風(圖5)。背景音樂也和游戲的善良世界觀相合而十分出眾,可以說在視覺和聲覺上完全沒有看到損害游戲主題的要素。

游戲的繪本畫風

游戲的繪本畫風


[11] 在原作方面,《開羅團長》里的國王最后曾說道:“一切生物都是友好、善良的。我們絕不能憎恨?!痹凇敦埖氖聞?wù)所》里作為總督的獅子說:““你們都干了些什么?為這點事用得著調(diào)查歷史地理嗎?給我停工!哼,我命令你們解散!”這兩個故事都以略顯唐突的上級命令來結(jié)尾,讓故事得到了升華。然而,在游戲中,玩家卻替代了國王的作用。在貓的事務(wù)所章節(jié)里,玩家最后只是聽聞了“因為貓同類之間相互爭吵,所以事務(wù)所就解散了”的傳言,這讓好幾次介入到爭吵現(xiàn)場的玩家感覺到意猶未盡。

[12] 在游戲的第三章中,原作大概故事發(fā)展到2/3時,虔十和平二病死的情節(jié)被取消了?!厄止珗@》這篇故事的重點(應(yīng)該)是兩個人的死亡。但是在游戲的最終章里,這兩人卻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來到了銀河鐵道的車站,在那里開始說著“哎呀,之后我得了傷寒……”。讓人不太明白為何這兩人會在這里(擁有搭乘銀河鐵道的資格)。

[13] 其他還有,恩田在《渡過雪原》中將“ちゃんと私が畑を作って播いて草をとって刈って叩いて粉にして練ってむしてお砂糖をかけたのです?!保ㄒ鉃椋何曳N地,播種,割草,打磨,磨粉,揉捏,加糖。)稱為“重疊式語法”,認為在賢治的作品中“說”的表現(xiàn)比“寫”的表現(xiàn)更富有魅力。宮澤賢治作品中還有其他詩一樣的表現(xiàn)的是對方言的巧妙使用,然而游戲中卻也沒有體現(xiàn)這一獨特魅力,讓人深感遺憾。在原作中的其他可以表現(xiàn)出賢治如詩一般語言特色的就是來自方言的美。游戲中卻使用了“こんどはアリの女王に會いにいくといいだ”(我還是下次再去和螞蟻王后見面吧)和“グスコーブドリさんはカルボナード島に殘っただか???おしい人を、なくしただ”( 古斯柯布多力還留在卡魯伯納德島嗎?……他失去了,重要的人啊。)等典型的舞臺用語,讓人覺得不免遺憾。例如,原著的《虔十林公園》中,有“お母(おがあ)、おらさ杉苗七百本、買って呉ろ(けろ)”(媽媽,我要去買七百根杉木苗)和“杉苗七百ど、どごさ植ぇら?!保ò哑甙俑寄久绶N哪呢?)之類的用法,將虔十和媽媽的談話用巖手縣方言表現(xiàn)了出來,而在游戲中虔十所在村子里,卻沒有一個人說著當?shù)氐姆窖?。虔十本人的語言特征也是用了類似于“ど、どうもありがとう。こ、これ???あげるよ”(謝……謝謝……你。這……這個給你)的表現(xiàn)形式,只保留了其口吃的特點而已。其實在文學(xué)作品里使用方言的例子是極為稀少的。例如谷崎潤一郎對語料庫中方言的“參考”,井上廈也在《國語元年》和《吉里吉里人》中嘗試積極地使用方言,但這都是以即存方言語料為基礎(chǔ)的,與宮澤賢治從自己口中說出的方言是不一樣的。在創(chuàng)作話劇、電視劇等劇本時,我們應(yīng)該如何使用方言呢?新井一和原島將郎在劇本制作的指南書中認為“應(yīng)該使用能讓全國人民都聽得懂的方言,要把握和表現(xiàn)地方特征。”在《理想鄉(xiāng)物語》中,游戲完全沒有參考這條建議,而是以標準語作為中心,少量插入舞臺用語就完成了。在賢治的《無聲慟哭》中,也有“あめゆじゆとてちてけんじ”(讓雨雪拍打我吧)和“Ora Orade Shitori egumo”(我一個人去)這樣不可被替代的表現(xiàn)方法。筆者希望將來也能有對賢治這種表現(xiàn)手法的應(yīng)用。

[14] 根據(jù)《FAMI通》編輯部的說法,這部游戲的試玩評分有70分,讀者評分達到了8.4545分。舉例來說,《浪漫沙加》(ロマンシング サ?ガ)的試玩評分是70分,讀者評分為7.8686分,《圣劍傳說2》的得分為70/8.3397分,也就是說《理想鄉(xiāng)物語》是一款能和這些廣受歡迎的RPG作品相提并論的游戲。順帶一提,《勇者斗惡龍6》的分數(shù)為90/9.406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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