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胡宿傳

白話宋史 作者:元·脫脫等


  胡宿,字武平,常州晉陵人。中舉后任揚子縣尉。縣境水災,老百姓死了不少,縣令不能拯救,胡宿率領公私船只救活了數千人,被推薦任館閣???,升任集賢校理。任宣州通判。囚犯中有個殺人犯,應該抵命,胡宿懷疑判決有失誤,重新審訊。囚犯害怕受刑,不敢翻供。胡宿命令下屬追問,很久以后囚犯才說:“我早晨想下地種田去,縣吏把我綁來,我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焙奕碛嘘P記錄,仔細研究,才知道是一個婦女與別人通奸,共同殺死其丈夫,誣陷這個農民。

  任湖州知州。前任長官滕宗諒大辦學校,耗費八十萬錢。宗諒離任后,其下屬官員懷疑宗諒有獨自貪污受賄之事,卻不肯如實給他指出。胡宿對他們說:“你們輔佐宗諒很久了,如果他有過失,你們?yōu)槭裁床辉琰c向他指出呢?現在卻背后指責他,等他走了就想看他的笑話,這符合下級替上級分擔罪責的傳統(tǒng)道德嗎?”這些人很感慚愧。后來,湖州的學術冠于東南,胡宿出力最多。修筑石塘百里,防止水患,老百姓稱之為“胡公塘”,文人們?yōu)樗藿松簟?br />
  后來任兩浙轉運使。又被召回任修起居注、知制誥。入內都知楊懷敏因為受衛(wèi)士兵變牽連,被貶斥任和州都監(jiān),不久,又召回官復原職。胡宿封還任命狀,并說“:懷敏得以不被繼續(xù)追究、誅殺,已是萬幸了,豈能再在京城任職?”這道任命才未下。

  慶歷六年(1046),京東、兩河發(fā)生地震,登、萊二州災情尤其重大。胡宿對陰陽五行災異之學頗有研究,于是上書說:“明年是丁亥年,一年的刑、德,都在北宮位。陰氣生于午,而終于是亥。但陰在亥時仍然強大,不會立即衰弱。陽氣還小,暫時還不能勝陰,所以就發(fā)生了地震。這就是龍戰(zhàn)之會,位置在乾位。假若西、北邊疆沒有動靜,就恐怕有內賊興起于河朔地區(qū)了。又登萊二州相對京城而言,處于東北少陽之位,現在這二州大挖金坑,大肆招集百姓開山,陽氣泄盡,故而陰氣趁虛而動。應該下令禁止,以便安寧地脈?!碑敃r人認為這番議論是迂腐之見。次年,王則果然在貝州發(fā)動叛亂。

  皇..五年(1053)正月,會靈宮失火。這年冬至,郊祀天地,以三帝配享天地神。第二年大旱,胡宿說:“五行之中,火是禮。去年火災今年旱災,原因在于失禮。大概是郊祀時不該配享三帝吧。”并申說三帝一起配享不合傳統(tǒng),應該像當初一樣輪流配享。當時輿論認為,士大夫們七十以上應該退休,不主動辭職的,應命令有關部門查實。胡宿認為這一辦法不是優(yōu)待老人之義,應當稍微緩和一下期限限制;武官就看他能否完成任務,不要以年齡為斷限;文官應該他們自己看著辦,以保全他們的晚節(jié)。后來都采用了。

  唐介被貶逐到嶺南,皇帝派中使護送他去。胡宿說:“事情有不可預料之處,唐介如果不幸死在路上,陛下就要蒙受殺死耿直大臣的罪名。”皇帝醒悟,追回使者。遷任翰林學士,知審官、刑院。李仲昌開發(fā)六塔河,老百姓受害,皇帝命令刑獄官治他的罪。胡宿請求處死他,以謝河北,仲昌于是放逐到南邊。兗國公主下嫁,將舉行冊封禮。胡宿勸阻說:“陛下曾經封兩位長公主,不曾冊命,現在對愛女冊命,這就不是漢明帝所謂的‘我的兒子豈能有同先帝的兒子同等看待’的意思了。”

  涇州士兵由于發(fā)餉不及時,有怨言,還想圖謀叛亂。對謀反的人繩之以法后,又下令彈劾管理財政的三司吏。三司使包拯保護三司吏。胡宿說“:涇州守卒固然大逆不道,但他們應該得到的物品,超過八十五天還不給,管理人員怎么能無罪呢?包拯不知自我反省,公然拒絕命令,法制的威嚴何在?”包拯害怕了,立即交出了三司吏。韓琦駐守并州,請求恢復并州的節(jié)鎮(zhèn)地位。胡宿說:“參、商是兩顆互相敵對的星。宋朝在商丘獲得天命,而參星是晉地的分野?,F在尊崇晉地,對國家不利。宋朝興起后鏟除割據政權,并州最后歸順,因此太宗不讓它列于方鎮(zhèn)之林已八十年了,還是照這樣下去吧?!庇谑亲髁T。后來韓琦執(zhí)掌朝政,還是恢復了。

  胡宿又擔任樞密副使。曾公亮掌管雄州,趙滋專門治理宋遼界河之事。胡宿對英宗說:“憂患將來臨時,多潛藏于隱晦之處,發(fā)生于人們疏忽的地方。從趙滋駐守邊防后,北人捕魚、砍葦草都被禁止,因而常鬧糾紛。南北通好六十年了,內外都安寧。近幾年邊界上的糾紛,不過是侵占尺寸土地,這都是城寨上的官吏們相互寫信就可以辨別是非曲直的,何至于大動干戈呢?現在士大夫中有些人,恥于燕薊被遼人占據,但機會沒來,萬難實現的收復之事豈可勉強去求。希望能堅守兩朝的法度,以使人民安居樂業(yè),天下就幸運了。”胡宿因為年紀老,幾次想退休。治平三年(1066),退為觀文殿學士、杭州知府。次年,以太子少師身份退休,沒來得及向皇上謝恩就死了,年七十二歲。追贈太子太傅,謚號“文恭”。

  胡宿為人清高、謹慎、忠厚、淳樸。性格剛強、固執(zhí),表面慈祥,與世無爭。與眾人群處時不放聲喧嘩、不大笑,同人談話必然想好了才講。因此處事著重于“慎”,不輕易做,一做就不半途而廢。為母親服喪三年,沒有回過自己的小房間。擔當重任時,尤其顧全大局。在審官、刑院時,選拔詳議官,有一個候選人曾監(jiān)專營物質,因為水災而欠了一些,同事們認為這點小過失不值一提,胡宿竟然也將這一問題提了出來,但又推薦說這人的才干可用,仁宗聽了他的話。同僚們退朝后譏笑他說:“你本來是要推薦他的,如果因為說了他的問題而皇上不用他,怎么辦?”胡宿說“:皇上所要選拔的不過是一個詳議官。胡宿平生以誠心對待君主,現在頭發(fā)都白了,還忍心欺騙皇上一絲一毫嗎?正該開誠布公地全面陳述,然后聽任明君自己主張?!毙r同一和尚關系親密,和尚有秘術,能把瓦石化為黃金??焖罆r,想把這一法術傳給胡宿,使胡宿負責安葬他。胡宿說“:你的后事我自當盡力操辦,其他的不是我企望的?!焙蜕袊@道:“你的志氣,不可限量啊。”他誠篤以行,嚴于律己,當大官后還和平民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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